周氏听不下去了,缓缓开口:“马婆婆倒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家世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人要品貌端正,好学上进。”
马婆子陪着笑:“大夫人请放心,老婆子我一定尽心尽力给大小姐挑选。”
曹氏在一旁有些着急:“马婆婆,我大嫂说的也不全是,这家世不能不挑的。我们辛辛苦苦把女儿养大,总不能把她嫁到那一穷二白的人家吃苦受罪是不是?”
“曹娘子说得正对,你家二姑娘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的面相,老婆子定然不会委屈了她。”
明珠听了马婆子的话,只在心里冷笑,不过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罢了。
马婆子口中,明蓁就是那天上的仙女,就是做娘娘也使得。她呢,能嫁个富贵人家就是高攀了。
如此这般被人瞧不上,无非是因为她爹身上没有功名,她也没有做官的舅舅的缘故。
只因大伯曾是官身,所以大伯母至今仍被人尊称为夫人。明蓁还是大小姐,甚至现在身边还跟着贴身丫鬟。而她呢,但凡明蓁一出现,她便成了陪衬。
这更坚定了明珠要嫁给孟玉堂的决心,等到日后孟玉堂考取了功名,谁也不敢小瞧了她。
到那时,她也会被人称作夫人,而明蓁却不过是个寡妇娘子。
这么想着,明珠不无得意的瞥了明蓁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明蓁只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两人一同来见媒婆,明珠这幸灾乐祸的神情是为哪般?
这两日明珠去后院找她一起做绣活,明蓁都推掉了。即便在前厅遇到了明蓁也并不热络,两人的关系比之前冷淡了不少。
不是明蓁爱记仇,她只觉得明珠的许多举动太过于随性了,完全不知下一刻又会弄出什么变故来,既如此她还是远着些好。
送走了马婆子,张氏面上难得有了笑容。
“老大媳妇,有马婆子帮着打听,她们姐俩的亲事就不愁了。等相看好人家,后面就要过六礼打发她们出嫁,嫁妆什么的你也该准备起来了。”
周氏也想到了这些,“儿媳明白,等收完庄稼,忙完田里的事情,儿媳就开始准备。”
见周氏这么恭顺,张氏很满意。孙女的亲事虽然重要,但田里的事情更不能耽搁,麦子就要开镰收割了,这也是家里一等一的大事。
姚家的男人都是读书人,与农事上还是不甚精通的。姚老爷子询问了家里有经验的长工,又翻了历书终于定下了开镰的日子。
五月初十,姚家开始收麦,全家都跟着忙碌起来。学堂也放了田假,姚家兄弟回到家中来不及歇息,就换了身短打下田干活了。就连明泽,小小年纪也要一起去田里捡麦穗。
家里的女人也不能闲着,姚家本就雇了五名长工,这次收麦又雇了五名短工,这些人的饭食都是要她们准备的。
周氏则要更忙一些,她回乡那年用嫁妆钱在村里置办了三十亩田,这些都是她的私产。田里的事务平日里也有长工打理,但到麦收时,周氏也不得不操心一二。
今年却不同了,慧娘和春雨带着一个粗使婆子把周氏田里的事务接管了过去,周氏和明蓁顿觉轻松了不少。
可即便是这样,明蓁也是寅时就起身和家里人一起准备饭食。都是壮劳力,干农活体力消耗大,每顿饭光是主食就要做两簸箩。菜食就不更不要说了,炒好后都是用木盆盛着送过去的。
除了一日三餐,还要熬些消暑的茶水的送到田间地头。一整日忙下来,真是片刻都不能歇息。
明珠今年一反常态,不喜在家里做活,反而抢着和刘巧娘一起去田间送水送饭。
明蓁直觉这里面肯定有别的缘故,要知道明珠是最怕晒黑的,以往到了夏日她可是极少出门的。
果然,连着去地里送了两天饭食,明珠的脸色就不好看了。她进门把簸箩随手一扔,就气鼓鼓的回房去了。
曹氏忙追上前:“珠珠,你怎么了?身子不舒坦吗?”
明珠躺在床上不愿意起身:“娘,你不用管我,我躺一会就好了!”
曹氏叫了半天门,见明珠还是不理,只能去质问刘巧娘。
明珠在房内听到她娘的声音,只觉得更加的烦躁。
她去田间送饭,是想着可以借机见到孟玉堂的。谁知在日头下奔波了两日,她才知道孟家的几亩田原来早就佃出去了。
所以即便是放田假,孟玉堂也是躲在家中读书的,她这两天顶着大太阳出门都是白受罪了。
随后的几日,明珠再不愿去田间,周氏也不许明蓁出门,安排了明谦兄弟几个午间回家来把饭食抬过去。
忙碌了七八日,田里的麦子才将将收割完,只等着晾晒好装仓。虽接下来还要种秋粮,但到底能歇一歇了。
晚间用过饭食,明蓁一家子终于能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纳凉。
明谦这几日忙着帮家里收麦,但是读书却并没有落下,现今有了空闲便要考明泽背书。
明泽忍不住哀嚎:“二哥,你就放过我吧,我明日再背好不好?”
“不可,今日事今日毕,明日还要考你另一篇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