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闱殿试都已结束,三甲早已昭告天下,皇上还能再封赏他个功名不成?
皇上已经下旨八月再开恩科,他有信心今科一定能一举夺魁,名正言顺地考取会元,一雪前耻。
当初秋闱结束之时,他低声下气百般恳求,那时陈霖淮怎么就没有想过要帮他?
如今陈霖淮攀上了景王,再提此事不过是想借机在皇上面前邀功,在百官中树立威信罢了,哪里是真心要为他鸣冤。
在京中这几个月,孟玉堂对朝局已经有所了解。早就不是那个只知道埋头苦读的穷秀才了。
相比较一件命案,科举舞弊肯定更能让皇上重视,毕竟科举之事乃是国之根本。查出贺显荣科举舞弊的手段,只会让皇上更加器重景王,这对四皇子并无益处。
景王和四皇子是储位之争的对手,他既是已经选择投靠了四皇子,便不可能让景王出此风头。
况且,贺显荣是张贵妃的表哥,四皇子虽有皇后娘娘和张大人支持,到底羽翼未丰,此时还不能公开得罪张首辅和贵妃娘娘。
这般权衡下来,他只能委屈自己不再追究贺显荣替换考卷一事。
自从进京以来,他本就和姚家、陈家越行越远。眼看着陈霖淮考中武状元,入了金吾卫,又因救驾有功被皇上重用,孟玉堂心中怎能不嫉妒?
他和陈霖淮既是各为其主,那便只能做对手了。
陈霖淮怎么也没料到孟玉堂会矢口否认,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那里。
原本跪在地上的贺显荣却是一脸的惊喜,以为孟玉堂定是畏惧贵妃娘娘才不敢将实情说出,这样一来,他更有了底气。
“景王爷,你也听到了,下官从未替换过什么考卷,孟玉堂也承认了,当初是他诬告本官。”
景王面上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往堂下冷冷看了孟玉堂一眼。
“孟玉堂,你的文章属实做的不错,有些才华,当真甘愿承认去岁秋闱那篇字句不通的文章乃是你所做?”
孟玉堂愣了片刻,随即便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是!还请王爷恕罪!”
景王怎会不知他的算计,只轻嗤一声便不再多说什么。
“霖淮,将人带下去吧……”
走出大理寺,孟玉堂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阳光隐在了乌云之后,西风扬起,带来了一丝寒意。路旁的桃花随风摇曳,花瓣飘落一地,竟是一幅风雨欲来的景象。
孟玉堂有些迷茫,这难道就是天意吗?
他的脚步有些沉重,穿过熙熙攘攘的街市,停在了一处茶楼前。
徐家的人正在茶楼等着他,听他讲了今日在大理寺发生的事,徐大人甚是满意。
“玉堂,今日委屈你了。不过依你的才华此次恩科定能重夺会元之名。来年殿试,若是再考中状元,便可入翰林院,等到四皇子登基定会重用于你。将来说不得还能入内阁任首辅,前途不可限量呀!”
“大人这话玉堂实不敢当,玉堂还年轻,以后还要靠大人提点……”
离开茶楼,孟玉堂并没有急着回国子监,而是先回了城南的家。
因着他为四皇子代写的那篇贺寿词赋在京中传诵,四皇子很是满意,赏下了不少银钱。
孟玉堂便用这笔钱在城南置办了一处宅子,将家安在了此处。
见到他回来,姚明珠惊喜不已。
“夫君,今日不是休沐日,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担心我?”
再过一个多月,她便要临盆了,如今身子很是笨重,起身都要丫鬟在旁搀扶。
孟玉堂的眼中满是怒气,冷声问道:“姚明珠,去年秋闱之时,你将我的手稿给了何人?”
今日在大理寺,那李秀才交代他是提前拿到了自己的手稿。可是孟玉堂并不曾将手稿赠与过他人,唯一可以接触到他手稿的那便只有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姚明珠了。
他猛然提起这事,姚明珠毫无防备,随口答道:“我给了贾秀才的娘子……”
话还没有说完,姚明珠便反应过来,她的面色惨白,一脸的慌张。
“夫君,你……你说什么呢,什么手稿?”
“姚明珠,还真的是你。贾秀才?哪一个贾秀才?”
孟玉堂脸色黑得吓人,他努力回想去年秋闱前的一些事。
那时他一心读书,根本就不管外事。似乎客栈里是住进了一位姓贾的秀才,后来在开考之后,便不见了踪迹。
他当时一心只顾着试卷被调换之事,哪里还会在意这位贾秀才是否考中。现在想来,这人便是贺显荣派来偷手稿的人。
“夫君,我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