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霖淮是朕钦点的武状元, 他救驾有功, 深受朕的倚重。如今朕将他派往淮州辅助景王赈灾。皇后若是贤良,本应为朕安抚好他们的内眷,让他们可以安心在外为朝廷做事。可是皇后你呢?你可还记得你的身份,到底是张氏女,还是我大燕的皇后?”
皇上的这一番指责很是诛心,张皇后的脸色惨白如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在皇上心中竟是这么看她的,这么多年的夫妻,皇上依旧认为她不堪为后?
张太后的脸上也涌起一股怒意,她冷着脸质问道:“皇上这是在指责哀家吗?”
“母后若是非要这么想,朕也无话可说。陈霖淮的身世,朕早有定论。如今我朝内忧外患,正是君臣一心安定四方之时。母后若是真的心疼朕,为我大燕江山社稷着想,更应该支持朕才是!”
“好!好得很!皇上这是嫌弃哀家碍眼了!你可还记得当初你年幼登,诚王意图谋反,皇室宗亲在旁袖手旁观。是哀家和你舅父一路扶持你坐稳皇位……”
“母后的意思是朕能当这个皇上还要多亏了张家是吗?”
隆成帝突然开口打断了张太后的话,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任谁都可以听出其中蕴藏着的怒意。
宫人被吓得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张太后也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料到皇上如今对张家的不满已经如此深了。
“传旨下去……”
隆成帝不管张太后等人的反应如何,直接吩咐身边的太监:“金吾卫指挥佥事陈霖淮在淮州赈灾有功,特封其长子为昭信校尉,赏赐金如意长生锁一枚……”
淮州的事还没有了结,皇上便开始封赏陈霖淮的家眷。此事传到百官那里,任谁都可以看得出皇上的态度,他这是下定了决心要护着陈霖淮了。
张太后的脸色越发黑了,明蓁却管不了这些,只能上前领旨谢恩。
“陈夫人,如今陈佥事在外赈灾,不能顾及家里。这些日子,你便在家中照顾好幼子,无需像其他诰命夫人一样入宫来请安,朕相信母后和皇后也不会怪罪你的。”
明蓁未曾料到皇上竟还会有这道旨意,这样一来,她今后就不怕宫中三番五次为难她了。这一次,明蓁是真心实意的向皇上谢恩,在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的护送下,顺利地出了宫门。
陈家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口,姚思礼正焦急地等在车前,见到明蓁安然无恙地从宫中走出来,姚思礼才松了一口气。
父女二人上了马车,姚思礼这才问起明蓁在宫中的遭遇。
“爹,放心吧!太后确实是为了霖淮的身世才宣召我入宫的。多亏了您及时求见了皇上,有皇上出面,太后才没来得及为难我。”
姚思礼听了一愣,“为父并未见到皇上,是宫中递了消息出来,让为父在此等着接你回家。”
“爹,您是说,我被太后宣进宫的事,不是您禀明皇上的?”
明蓁很是诧异,她一直以为是父亲收到消息去求了皇上,她才能顺利从太后宫中脱身。如今知道父亲没有见到皇上,那皇上又是从哪里收到消息赶去太后宫中的呢?
父女二人一路上苦想了半天,也不知到底是何人在暗中帮了他们。姚思礼也只能将这一切都归结到皇上的眼线足够多。
不过幸好明蓁安然无恙,也得了皇上的旨意不用进宫去受太后的刁难,一家子也就彻底放下心来。
只是明蓁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她不明白皇上这一次为何如此力挺景王和陈霖淮。
姚思礼的神色凝重,心中也有些不解。皇上的性格一直有些优柔寡断,这些年来对待张家很是纵容,在政事上也多是听取张首辅的意思。
这一次皇上的态度这般坚决,是真的认定了景王为继承人,还是因为其他呢?
明蓁得了皇上的旨意,不需要进宫去请安,这让一直为她担忧的亲人都松了一口气。
朝堂上,参奏景王和陈霖淮的折子一直都没有断过,但因为皇上不予理会,朝中大臣们也都有了各自的心思。
景王和陈霖淮虽然往家中送的书信并不多,但是淮州那里的消息陆续传到京中。听说景王亲自带人在封平县堵决口,拦阻洪水。又命人搭设粥棚,赈济灾民,淮州的乱象已经逐渐好转。
原本因为淮州的灾情而飞涨的京中物价也开始稳定下来,这么一来,景王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更高了。相比整日靠着学子文人吹捧诗词文章的康王,显然景王更务实一些。
这样的情形肯定不是康王愿意看到的,张家父子更是不悦。
张清明冷笑道:“父亲,难道您还没有看明白吗?就连太后姑母亲自出面,皇上都不妥协,这是打定了主意要保陈霖淮的。或者说皇上心中早就已经定下了太子人选,他对咱们张家已经起了戒备。”
张首辅何尝不知,有他和太后在,张家还可保住满门的荣华富贵。若是将来太后不在了,景王登基,那等着他们张家的便是灭门之灾。
“父亲,如今到了您老人家该做决断的时候了!”
张首辅面上还是有些犹豫,比起康王来,他心中更倾向于让六皇子继位,毕竟六皇子身上也流着张家的血。可是他也知道如今的情势下,即便有太后和他在,扶持幼帝登基也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掌控住朝局。
如今他只后悔当年扳倒盛家后,不应该放景王去平州就藩。若是景王一直留在京中,也不可能有机会培植自己的势力,更不会在今时今日给他们张家带来这么大的威胁。
很快,景王的又一道折子递到了皇上面前。淮州黄河决堤的原因已经查清,淮州知府张清连贪墨修堤款项,以次充好,粗制滥造,才是引发此次洪水决堤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