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特别的味道,不过是熏了些艾香,防蚊虫罢了。”
明珠不信,这间屋子里清香萦绕,沁人心脾,虽然只是一处简陋的屋舍却处处透着雅致。再看面前的明蓁一头乌发如云、雪肤凝脂似白璧无瑕,她的心底更加的嫉妒。
前世她也是嫁到杨家做妾以后才知道,京城的官家小姐都有自己的保养秘方,想来大伯母也有不少好东西偷偷留给自己的亲生女儿用。
明蓁丝毫不知明珠的这些小心思,她把自己的绣棚拿出来招呼道:“明珠,你不是要做绣活吗,我们开始吧!”
姚明珠这才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她在明蓁的身旁坐下,看了一眼明蓁手里的绣棚。
明蓁绣的是一幅荷花图,两片翻卷的荷叶间亭亭玉立着一朵粉嫩的荷花,花瓣舒展开来,露出嫩黄色的小莲蓬。
荷叶上的露珠、花间振翅伫足的蜻蜓都绣得栩栩如生,让人看了移不开眼睛。
明珠死死攥着手里的帕子,心底泛起一股酸意。上辈子,明蓁大概就是靠着这刺绣的手艺才供得起夫君读书赶考的吧!
明珠还有些恍惚,她清晰地记得自己病重躺在杨家的后院无人问津就那么凄凉的死去。可是再睁开眼,她还是未曾出阁的姚家女。
这几日,明珠越来越意识到,她脑海里的那些记忆不是梦,应该是如同戏文里说的是上辈子发生过的事情。
上辈子孟家和陈家同时上门求亲,孟家求娶的是明珠,陈家求娶的是明蓁。
孟家的孟玉堂虽然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但是却家贫如洗,孟母还患有眼疾。
陈家的儿子陈霖淮虽不成器,他们家却是县里有名的大财主,家财万贯,富甲一方。
明珠眼红极了,凭什么明蓁嫁人就能做富家少奶奶,她却要过穷苦日子。
明珠哭闹着求祖母做主,先是逼着大伯父和孟家定下亲事。又让祖父和陈家交涉,让陈家同意和她的婚事。
就这样,明珠如愿嫁给了陈员外的儿子,明蓁则嫁到了孟秀才家。
原本明珠幻想着自己的一生一定是锦衣玉食,富贵无忧。可哪知道,她嫁过去就被陈家人厌弃,更是在陈家出事后成了寡妇。
后来她不顾祖父反对,二嫁入了杨府为妾,日子过得就越发凄惨了。
而明蓁呢?婚后孟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几年后孟秀才更是高中状元。明珠临死的时候,就曾听到杨家人议论,明蓁的夫君为她请封了诰命。
那一刻她悔极了,如果当年她没有求着祖母交换亲事的话,那做官夫人的就该是她了。想到刚刚偷听到的大伯娘说的话,明珠在心底不禁冷笑。这个时候,大伯娘应该还一门心思想把明蓁嫁到京城去。可惜呀,她们怕是不能如愿了。
明珠心底有些得意,故意问道:“明蓁姐,你这么心灵手巧,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公子。”
明蓁的眉头轻皱,对明珠这个说法有些不喜,她专心在绣棚上穿针引线,并不想多理会。
姚明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绣活上,上辈子她窝在杨家的后院,不知道做了多少绣活,早就厌了。她装模作样的把绣棚拿出来,开始整理丝线,但还是按耐不住心思。
“明蓁姐,你到底想嫁一个怎样的夫婿?”
明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婚姻大事,自有父母做主。女儿家养在闺中,何曾见过几个外男。即便是对未来夫婿有些期盼,也只是与闺中密友偷偷议论几句,哪会像明珠这般直白。况且明珠平日里和她并不亲近,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些私密话。
“明珠,婚姻之事,自是秉承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女儿家哪有张口闭口谈及这些的。”
姚明珠有些不屑,明蓁还真是虚伪,明明一心想要嫁到京城做官夫人,还装得这么一本正经。只可惜这辈子,明蓁注定做不成官夫人了。她偏要让明蓁嫁到大伯母最看不上的土财主家,等着做寡妇。
“咱们姐妹两个私下里说说又有何妨,明蓁姐,我觉得依你的才貌,将来的夫婿一定不能太差了。家境贫寒的肯定不能嫁,最好是富甲一方的,就好比咱们村里陈员外家的少爷……”
“明珠……”明蓁真的恼了,她的婚事怎么也轮不到姚明珠在这里安排。
“你要是真的那么想嫁人,不如就把这些想法说给二婶听,让她找个媒人给你提亲去。”
明蓁的神情很是严肃,眉间也有一丝怒意,眼神冰冷疏离,似能一眼看透人心一样。
明珠有些心虚,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明蓁姐,你不要生气嘛,我也是随便说笑的。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们就好好做绣活吧!”
怕真的惹恼了明蓁影响她以后的计划,明珠不再多说什么,只专心做起绣活,就连午歇后也没有偷懒。
直到傍晚时分,明蓁房里来了客人。
来找明蓁的不是外人,是她们远房的族妹姚桂香。
桂香刚从县城回来,衣衫都被汗水打湿,头发凌乱的贴在额头上,很是狼狈。
明蓁赶忙放下手里的绣活,起身帮着桂香把背篓取下。
“桂香,累不累?先喝口水。”
桂香也不客气,端起茶碗仰头就灌进肚里,还十分豪迈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