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墨,“……”
不是刚刚醒来吗,怎么就困了
陆章这是发的什么疯
莫非是受了重伤,连脑子也伤到了
“玉文你还知道我是谁吗?”元墨小心翼翼的试探。
“特别是你,元墨,你给我滚!”陆章情绪来得太快,竟连尊称都忘记说了。
元墨暗暗吃惊,陆章绝对不正常了……此地不宜久留,他得再去找军医合计合计。
。。。
陆章因为不愿意吃药,伤口恶化了,第二日便开始发热。
元墨将陆章发热的消息告诉林云芊时,林云芊微微一顿。
迟疑一晌,林云芊问道,“你可知他为何不吃药?”
元墨毫不犹豫说道,“我怀疑是他受伤太严重,伤到脑子了!但军医却说他伤的是背部和胸部,离头部很远,不可能伤到脑子。”
“……”
林云芊,“那他现在情况如何了军医可看过了?”
元墨摇头,“军医是看过了,可是他现在昏迷不醒,汤药也喂不进去,他再不醒来喝药,后果不敢想象!
“阿芊,好歹他也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觉得你对他的关心太少了吗”
云芊心头一跳,不自然道,“是吗?那我现在去看看他。”说完,竟真的疾步出了门。
元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疑惑道,“刚刚还不闻不问的,怎么现在却突然着急了”
林云芊来到陆章房里时,小厮正在给陆章灌药汤。可是灌了半天,却都没有灌进去。
林云芊看着,跟着着急。
看了看陆章,又看了小厮手中药碗,林云芊开口对小厮道,“我来喂他,他应该是怕药太苦,你去给他找些蜜饯来吧。”
那小厮疑惑的看了林云芊一眼,将药碗递给她,然后便走了。
林云芊看见小厮出来门,又将门关上了,她当机立断,自己便喝下了一大口药,随后低头,将自己口中的药,对着陆章的嘴,一点一滴的给他喂下。
药总算被灌入了陆章口中,林云芊暗暗松了一口气,随之便将碗里剩下的药,全部喝入口中,然后又渡给陆章。
一碗药完毕,林云芊觉得自己累得心跳加速,气息紊乱。
林云芊坐在床边,瞧着静静躺在床上的陆章,忽然就想起了他们共度的那个荒唐的夜晚。
那晚,至少有那么一瞬间,他们是完完全全属于彼此的吧,至少他们的身子是……
但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什么牵连。
但是现在陆章救了她的命,她欠了陆章一条命。
她要拿什么去还他?
她能拿什么去还陆章?
林云芊沉思之际,去取蜜饯的小厮回来了,他看了看手中的蜜饯,又看了看已经空了的药碗,小声问道,“还需要蜜饯吗”
林云芊起身,随口道,“先留着吧。”说完这句话,便直直走出了房间,头也不回。小厮留在原地,满脸疑惑。
。。。。。
又过了两日,林云芊去城中慰问受伤的将士和百姓,回来时已经傍晚了。
听说陆章还在昏迷,林云芊便鬼使神差的又来看他。
伺候的小厮,一看到林云芊来,便仿佛得到刑满释放,“林姑娘,你快来帮忙吧,陆将军还是不肯喝药!”
林云芊微顿,看了一眼床上,发现陆章果然已经醒来了,此刻正抿着嘴,愣愣的盯着房梁看。
林云芊接过小厮递过来的药碗,轻声道,“你伤还没好,不喝药怎么行”
陆章余光扫了她一眼,发现她此刻都不看自己,于是冷冷道,“你不是不在意我的死活吗?我喝不喝药你都管不着。”
陆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到林云芊对自己冷眼旁观,心中便很不舒服。
“你不是个孩子了!”林云芊气急,她没有想到堂堂的大将军,竟是这般不让人省心,“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都不爱惜,你还想让别人怎么管而且,葛云战事还未结束,你是怎么放心一直待在胧月的”
陆章微顿,葛云有他叔叔在,他自然放心得下。只是林云芊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嫌他碍眼,恨不得赶他走吗
思及此处,陆章心中更加不舒服起来,他望林云芊一眼,问道,“林云芊,我受了伤,你担心过我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不知为何,他就问出了这样的话,话一出口,他自己都吃了一惊。
林云芊微顿,“……自然,你为救我受伤,我自然是担心的。”
“那你为何都不来看我,也不来照顾我”陆章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你就不怕我就这样死去吗?”说的话不自觉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委屈。
林云芊被他问得有些发蒙。怕他死去吗?自然是怕的,不然自己就不会一连几日都做噩梦,每天睡不好。
看她只是呆呆的,不做任何反应,陆章心中一阵酸涩。他在期待什么呢?
看来元墨的或许说得没错,他的脑子有些不正常了。
就在两人各有所思时,元墨进来了。
元墨看到陆章醒来,最是高兴,看到林云芊傻站着,便赶紧过去将她扶到一旁坐下,“阿芊,你身上也有伤,给玉文喂药还是我来吧。”说完便将林云芊手中的药碗接了过来。
林云芊笑道,“那就劳烦二爷了,我有点累就先去休息了。”
陆章抬眼,看见林云芊对元墨笑得清甜,觉得十分刺眼。
她从来没有对自己这般笑过吧
是啊,她是该高兴的。她从小崇拜白墨,如今知道元墨便是白墨,又与他成了生死之交,算是梦想成真了吧,她当然要高兴……
她阴差阳错来到了胧月城,一心守护胧月城,成为了胧月城的功臣,而元墨又对她如此上心……他们两人之间,也算是有缘分吧
她与元墨有缘分?
那么,他陆章又算什么呢?
想到这里,陆章觉得胸前的伤口又剧烈的疼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
心乱(一)
——
陆章伤得不轻,养伤期间又经历几次恶化,足足调养了半月有余,才渐渐稳定下来。
好在葛云战事在陆达率领业州大军支援后有了好转,陆章得以在胧月安心养伤。
但养伤的日子是极难熬的。伤口发疼时,会疼得整宿睡不着;伤好一些的时候,整个人又闲得发慌,只能看看兵书打发时间。
堆在床边桌案上的几本兵书,陆章已经反反复复翻了好几遍,书面甚至都被他翻得起了毛。
这日黄昏时分,日头还未落山,陆章靠在床上,又翻起了一本兵书。窗子微开,一缕阳光透过微开着的窗,照进房中,照在他正在看的书本上。陆章瞧见那屡阳光,伸出手去接,阳光便跳到了他手上。
他抬起头,顺着那屡阳光,向窗外看去,便看见了窗外那棵他整日都能见到的老树。
那老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树很高,树干很粗,从他的角度望去,只能看见部分的枝干和叶子。那枝干也很粗,那树叶已经发黄。
一个人静静的望着那老树,望着那粗壮的树干和发黄的树叶,陆章忽然觉得今日似乎比往日冷清了许多。
今日为何如此冷清呢?
视线从树上挪开,又落到手掌心的那屡阳光上,盯着那阳光好一会儿,陆章才想到了原因。
原来,今日她没有来。
原来,今日林云芊没有过来看他。
他养伤的这些时日,她得空便会过来的,今日怎么忽然不来了?
她今日是有事耽搁了,还是她根本就忘记了?
胡乱思索之际,送饭的小厮敲了敲门,端着食盒走进房内。陆章望着那小厮将饭食从食盒里取出,一一摆放在了桌案上,犹豫一瞬,开口问道,“我且问你,你可知今日林云……,不,我的意思是,今日胧月城中可有出什么大事?”
那送饭的小厮怪异的看了陆章一眼,而后恭敬答道,“陆将军放心,胧月城内一切安好,并无大事发生,将军只管安心养病便是。”看了摆好的饭食一眼,又道,“将军请您用膳吧,中秋之后,这天儿渐渐凉了,再一会儿饭该凉了。”说完,收拾着食盒,就要出去。
“等一等。”刚抬起脚,陆章便叫住他
“将军还有何吩咐?”那小厮回头疑惑看他。
陆章看那小厮一眼,目光随即又从他身上移开,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问道,“你可知林云芊今日去了何处?”
“林云芊?”那小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您是说林将军啊,林将军她今日不在城中,听说好像是去了望月山。”语气中满是对林云芊的崇敬。
林云芊自胧月护城之战后,在胧月城内就变成了一个传奇人物,如今提起林云芊,胧月城百姓想到的都是那个带领全城百姓抗敌护城的英勇女将军。
“望月山?”陆章的眸色暗了暗,“她何时去的?”
“约莫今日早饭后便去了。”
“嗯。”陆章垂眸点头,随即便没了话。
望月山是胧月区域内的名山了,也是胧月城最高的山,听说在望月山上赏月是最好不过的。但望月山距离胧月城城并不近,即使骑上快马几乎也得花上一天的时间,林云芊今日若是去了望月山,今晚大抵是回不了城了。
她还是这般贪玩任性。
从业州一路跑到了胧月,她还是没玩够吗?
思及此,陆章觉得有些烦躁,抬头看着站着的小厮,又问,“她一个人去的?”
小厮答道,“不是,是和西王殿下一同前去的。”
“只有他们二人?”
“原本西王殿下的护卫是要跟着去的,但西王殿下说他们二人武功完全可以自保,护卫不必跟着……”小厮看到陆章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心中顿时凉了一截,说话的声音也渐渐弱下去,到最后彻底没有了声音。
“你先下去吧……”静默许久,小厮终于等到了陆章这一句话,刑满释放一般跑了出去。
房间内又只剩了陆章一人,冷冷清清的感觉更甚了一些。
抬眼再看窗外的那棵老树,恰逢一片枯叶落下,只见那落叶在空中飘荡几下,最后落下不见了……
。。。
翌日黄昏,林云芊与元墨从望月山赶回了城中。
因心系陆章伤势,两人一回到城中,便先去看陆章。一到陆章房中,陆章却不在,一问小厮,说陆章嫌房中闷,今日感觉身子好了许多,便到城楼上透气去了。
闻言,林云芊与元墨具是一笑,微悬着的心才落下。随后二人便分开各自去洗漱休息,约好了晚饭时间再过来看陆章,三人顺便一同用饭。
拖着疲乏的身子,林云芊走进了自己的房中,先是吩咐丫环下去传热水到洗漱房,她自己则躺在榻上打盹儿,打算先歇息一会儿,闭眼之后,思绪便胡乱游走。
去望月山是一时兴起,她与元墨匆匆去了,在山上呆了一夜,也没有休息好,又匆匆赶回,到现在是真的乏了。
但好歹她去过望月山了,这样也不算白来一趟胧月城,等过些日子她离开胧月城,便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虽然如今大衡与月国已经撕破了脸,但她还是想到月国去。
月国算是她游走四方的第一站,她不想因为任何理由而放弃,哪怕月国硝烟四起,甚至城破国亡,她也想继续前行。有时候,她就是这样一根筋,下定决心的事情,她总要做到才肯罢休。
原本她可以走得很干脆的。但陆章因救她受了重伤,她如今欠了陆章一条命,陆章的伤未好全,她无法做到潇洒离开。她不是无情无义的人,也心知肚明,她欠陆章的救命之恩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偿还得完,所以她至少要看到陆章健健康康的活着,她才能继续开始她的□□。
在望月山上,元墨同她说,胧月城他也守够了,接下来想与她同行,要与她一同游走四方……
未完的思绪忽然被打断,林云芊感觉自己忽然被强力气压笼罩住,她被噩梦惊醒一般豁然睁开眼睛,险些吓得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