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章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林云芊赢了他似乎很不开心。或者说,他叔叔的意思林云芊去了军中,便是要在他的麾下训练的,看着林云芊笑得如花一样,他的心里觉得拔凉拔凉的,头也忽然疼痛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往事
——
黄昏,镇南将军府。
小厮来报,一辆从京都行驶而来的马车,此刻正停在镇南将军府门口。
镇南将军一家急急从家里出来,直接朝那马车跪拜,“老臣携家人拜见南王,不知南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王爷恕罪!”陆达将军嘴里说着请罪的话,但声音却是一贯的将军风范。
杨元一听,忍不住无声的笑了笑,哦,我们此时或许该叫他正真的名字元扬会更合适一些。
元扬,当今皇帝的第三子,封号南王,平日最爱以杨元化名在外行走,此次出门对外自然也是自称杨元。
元扬笑着走下了马车,吴言也紧随其后,蹦跳着下了马车。
他们二人走向跪地的一众人,元扬笑着说道,“镇南将军不必如此多礼,快快请起,本王此番前来还要打扰贵府一段时间呢,你们不嫌本王才好呢。”
“王爷折煞老夫了,王爷能来,我们陆家蓬荜生辉,是我整个陆家之幸,岂有嫌弃之理?”陆达起了身,他身后的家人也起了身,其中包括陆章在内。
元扬见了陆章,笑得更开心,他朝陆章走去,直接一拳请打在陆章肩上,算是打招呼,“主要是玉文在这里,本王才来,不然都像镇南将军您这般客气,本王可不敢来。”
玉文是陆章的字,亲近之人都爱唤他的字,唯有荀亦觉得玉文听起来不如陆章好念,便一直坚持喊陆章的大名……
陆达头上直冒了冷汗,“是,老臣知错。”说完便吩咐人将元扬的行囊等搬进府里。
而元扬这厢,被陆章直接带去了客房,进了房里,关了门,陆章拉着元扬焦急问道,“王爷可是帮我查清楚了上次暗算我的人是谁了?”
元扬却有意晾着他,他道,“陆玉文啊陆玉文,本王这千里迢迢而来,你一口水都不给本文喝便问这问那的,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陆章无奈,朝门外吩咐了句看茶,便又继续问道,“到底是不是他?他到底要如何,他一定要对我赶尽杀绝吗?”陆章语气里是无尽的心酸和无奈。
元扬面色沉了沉,完全没有了方才嬉皮笑脸的的样子,他道,“你说的没错,就是他。或许是他太在乎兮兮了,你的存在让他没有安全感,因此即使兮兮答应嫁给他了,他还是觉得不放心。我也没有想到太子他会变成这样,我仍记得,在他被立为太子之前,对我们这些弟弟妹妹都很好的,处处照顾我们,只是没有想到他当了太子之后就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变不变都我无关,我也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他到底会不会对兮兮好。”陆章忽就红了眼眶,“可是兮兮根本就不爱他,兮兮就算嫁给了他,兮兮也不会幸福的。”
元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兮兮她很好,你放心吧。太子他到底也是从小喜欢兮兮的,会对她好的。而且将来太子继位了,兮兮便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丞相一家也就保住了……兮兮她是个很勇敢的姑娘,你也要早些想开才是。来业州之前,我曾去看过兮兮,兮兮告诉我,她希望你尽快忘了她,还祝愿你早日遇见比她更适合你的女子。”
“可是我要如何才能忘记她呢?你告诉我如何才能忘记她!”陆章眼里竟是有泪水滑落,元扬微微震惊,他好像第一次见到陆章这般模样,他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陆章与李兮兮从小青梅竹马,这是他们都知道的事情,只是这青梅竹马身旁还跟着一个也喜欢李兮兮的男子,那便是之前的东王,现在的太子元熙,于是这青梅竹马的故事就变成了悲剧……
看着陆章难受的样子,元扬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他。
房间静悄悄的,两人便在房里各怀心事的坐着,直到送茶水的丫环来,瞧着那丫环将茶水放在桌案上,然后默默退出了房间,元扬这才又同陆章说道,“玉文,我们得想想办法,我们不能总是这样一直被他欺负了去。”
闻言,陆章有些震惊的抬起头来看他,“你不会是想……”要和他争皇位吧?
陆章到底没有将话问全,但元扬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他只道,“等过段时间,我想去胧月城找二皇兄,想同他说一说现在朝中的情况。这么多年过去了,父皇虽然不说,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对二皇兄其实是十分想念的。”
元扬口中的二皇兄,便是当今圣上的第二子,元墨,封号西王。当年西王元墨也曾参与夺嫡,最后夺嫡失败,被元熙一党陷害,后被皇帝下旨流放大衡西北边疆胧月城,这一去就是五年。
说起元墨,陆章心里也有些难受,元墨与元扬等人他们都是一起长大,他与元墨的感情甚至要比和元扬的更要好一些,只是元墨当年出事,他却帮不了他……
陆章与元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陆达派人来说饭菜已经准备好,他们二人才一起向陆府饭厅走去……
。。。
林云初抵达镇南将军府时,却得知林云芊早已回家,林云初便吩咐马车直接转头去了林家。
林云初来得巧,正赶上了荀香在训斥林云芊。
还没跨进院门,林云初便听得见自己娘亲愤怒的声音传来,。听着那声音,林云初仿佛能看见她娘亲此刻正皱着眉头,眼里有一团无法遏制的怒火,而且她娘亲此刻一定是正立在椅子前,一手扶着椅子,一手指着她二姐姐直发抖,时不时的就从嘴里蹦出一连串骂她二姐姐的话。
她二姐姐则跪在娘亲面前任由她骂着,一句话都不说,脸上却是满满的倔强和不屑。
而她的爹爹,则会站在她娘亲身后,轻轻抚着她娘亲的后背替她娘亲顺气,嘴里一定说着,“香儿,你消消气,可别把自己气坏了,我会心疼的……”
这样的场景,林云初从小就见惯了的。
当然,很多时候她也会是那个跪在地上被训斥的人。
林云初抬起脚步,加快速度走进院内,见到的场景果然与她想象中的相差无几。
但唯一令林云初没有想到的是,此刻她二姐姐并不是跪着受训,而是昂首挺胸直、淡定从容的站在她娘亲面前。
“娘亲……”林云初进入院中便喊了一声,但荀香却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又对着林云芊骂了起来,“林云芊啊林云芊,你翅膀硬了是吧,现在你做什么决定都不需要向父母商量了是吧?你之前胡闹也就算了,可是如今你竟然闹到陆达将军那儿去了,竟提着剑就直接奔将军府去了,若不是陆达将军大人有大量,只一个不敬之罪就够你死一万遍的了,你知不知道啊?”
“娘亲,你说的我都想过,你可别小看你女儿了。”林云芊看了她娘亲一眼,颇有几分得意道,“我去找陆达将军,自然是有把握他不会治我的罪的,拒绝我入伍这件事本就是他们理亏在先,我只是去讨个说法而已,能有什么大罪过?”
“那你有见过有老百姓提着剑去官府讨说法的吗?”荀香的声音不自觉又提高了几分,语气里的愤怒也跟着多了几分,“你做事就不能想想后果吗?人家终究是官,我们只是民,基本的尊重你要给别人,这些道理我小时候我是没有教过你吗?”
“娘亲啊,这就你就不懂了吧?”林云芊脸上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这习武之人呢,也有习武之人解决问题的方式,有时候啊就是需要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通俗的来说呢,就是我们武人有时候就是需要用拳头解决问题的,换言之,就是没有什么问题是打一架解决不了的。”
“武人?用拳头解决问题……”林云初听着林云芊这话,惊得差点咬了舌头,她记得她二姐姐是诗画无双的业州大才女来着,她还有一大堆人追随者,那些追随者会相信这些话是他们崇拜的大才女亲口说的吗?
荀香已经被气得彻底说不出话了,她坐在了椅子上,扶着胸口努力呼吸,一旁的林知风急得不行,忙对林云芊道,“云芊啊,你就少说两句吧,可别把你娘气坏了。你娘要是气坏了,我肯定不会饶过你的!”
“爹爹!”林云芊有些无奈,唉,他爹爹眼里果然只有她的娘亲……
“林云芊,我再最后说一次,我不同意你入伍。”荀香平静了一会儿,然后又抬起头来看林云芊,十分坚定道,“你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许去军营,军营那不是你一个女子该待的地方,你若执意要去军营,我就……我就打断你的腿!”
“娘亲!你之前不是常说会支持我们去做我们想做之事吗,为何此次却这般强烈反对我入伍?陆达将军都认为凭我的体能完全可以在军营里与男子一同训练,您到底在担心什么呢?”林云芊想不通,她娘平时那般明事理、讲是非,为何这次却这般反对她?
林云芊是当局者迷,她现在是想不明白的。
但林云初是旁观者清,林云初知道她娘亲担心什么。
她娘亲的担心有三点:
一是担心她二姐姐在军营与一群男人同吃同住,影响清誉,以后怕是很难有好的夫家;
二是担心她二姐姐从小有一副狭义心肠,入了伍,等真正经历了家国大义后,怕是便会一辈子以身许国了,她娘亲是舍不得的;
三是因为她大姐姐,之前同意大姐姐去京都后,她娘亲后来越想越觉得是害她,所以此次她不想再做害二姐姐的决定……
林云初看了看她爹爹与娘亲,又瞧了瞧她二姐姐,最后走到林云芊身旁,抱着林云芊的胳膊说道,“二姐姐,我想同你聊一聊,可以吗?”
“你也要劝我不要入伍?”看向林云初,林云芊的眼里分明染上了几分失落,“我以为小云初会支持我的……”
“不是不支持。”林云初忙道,“我只是想和二姐姐说说话,毕竟若是二姐姐真的入了伍,我们说话的机会就会少了。”
“爹爹娘亲,我和二姐姐去房里说会儿话。”林云初一边同爹娘这样交代着,一边拉着林云芊走了。
快两个时辰过去,芊芊阁内,秋叶已经开始命人准备好了晚饭,林云芊与林云初却还在说着话。
“二姐姐,我真佩服你!”听了林云芊说了半天的入伍理由,林云初由衷说道,“换做是我,我肯定就没有这样的气魄。”
“所以,我并非不明白爹爹与娘亲的那些担心,我只是觉得人生只有一次,而且不能重来,所以我想以自己喜欢的方式去度过我的一生。你知道的,我的梦想是仗剑天涯,虽然我也不知道仗剑天涯的目的是什么,但我就是想去闯一闯。
从某程度上来说,我和大姐姐是一样的,只是大姐姐她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的地,那就是皇宫,而我却没有一个目的地,或者说,我的目的地会更多,但我却又不会为了某一个目的地停留,因为我会一直走,直到我最后老去、死去……”
林云初听着她二姐姐的话,觉得她二姐姐的话未免有些太绕了,她都有些不理解了,“那为何就选择入伍了?难道入伍也是你的目的地吗?”
林云芊看向窗外,从她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院里种着的一片菊,她望着那些还未开全的菊花,自己也有些不确定,“算是吧,至少我想证明一下自己能做一些别人不敢做,或者很少有人做到之事,这样,我才能积攒信心去做我最想做之事。”
“认认真真去做一件事情,然后把它做得出色,是很幸福的。当前,前提是你心甘情愿去做这件事,而不是被勉强。”
林云初胡乱的点点头,因为她现在真的已经不明白她二姐姐的话了,她想她二姐姐不愧是读书人,见解总是与她的有一些差别,与她二姐姐想比,她真的只是个眼里只有钱的人而已。
见林云初脸色有些失落,林云芊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说道,“小云初,你知道吗?你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姑娘,你不必羡慕我,我们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我们都该有骄傲的资本,我们不必去羡慕任何人。”
“真的吗?”林云初有些不赞同她的话,难道那些街上的乞讨者、牢里的罪犯,也有些骄傲的资本吗?如果有,他们骄傲的资本又是什么?
“真的。”林云芊解释道,“只是人生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有时候一个选择,或者一个行为便会暂时剥夺了你骄傲的资本,或者说你暂时失去了骄傲的资本,但如果想寻回来,便就一定能寻回来的。”
“嗯。”林云初点点头,但心里却还是不相信她的话,她忽然觉得她二姐姐的世界未免太理所当然了。
林云初觉得自己到底只是个眼里只有钱的俗人,她总觉得想要做好一件事情,金钱一定必不可少,至少金钱占据着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