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只想仗剑走天涯——半纸香
时间:2022-06-22 07:28:33

林云芊没有将陆章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算进她的未来,因此她在撮合陆章与李兮兮重新开始时,也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局面外人。
 
所以她现在所关心的、担心的,与陆章所关心的、所担心的,重点完全不同。
 
林云芊还是想将自己的人生与陆章的人生彻底剥离开来,最好撇得干干净净的,干净到他们这一辈子就好像没有过交集。
 
因为只有这样,等到离开之时,她才能走得潇洒、走得无牵无挂,只有这样,她才能肆无忌惮的,继续走那浪迹天涯的路……
 
可陆章却不同。
 
陆章已经铁了心。
 
铁了心要在林云芊的身上、心上、人生上留下自己的抹不掉的痕迹。
 
他想要林云芊无法离开他,他想要林云芊留下,一辈子留在他身边。
 
他想跟林云芊纠缠不清下去……
 
已经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即使他们再说下去,也不会说得明白。
 
林云芊有些无奈。
 
干脆闭上了双眼。
 
打算再睡一觉好,不如睡一觉,好过糟心的争执。
 
陆章见她要睡觉,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也害怕他们之间又要争吵。
 
于是也沉默。
 
静静的抱着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只是这样抱着她,时间有些长,她身上的清香时刻萦绕鼻息,她身上的热度连着他身上的热度,陆章的身子还是有了明显的变化,又想到昨夜两人的耳鬓/厮磨,他有些难受了起来。
 
下意识的吻了她,蹭着她。
 
林云芊还恼火着呢,睁开眼瞪他一眼,“你做什么?”
 
陆章心头一紧,有些怂了,却还是不安分。
 
仍吻着她,咬着她的耳,拉过她的手,往下,让她似昨夜那样安慰他。
 
“真想?”林云芊见他难受得厉害,若有所思。
 
“精力这么旺盛,我给你纳几房妾室好了。”
 
陆章的热情,因她的这一话瞬间冷却。
 
心头不舒服得很,凑近,狠狠吻住她,将她的唇咬出血才放开,“这是惩罚。”他不满出声。
 
“这么难受,为何不纳妾?”林云芊抚着自己受伤的唇,不知死活的问道,“别人都是三妻四妾的,想来也是泄/火用的。”
 
陆章,“……”
 
“泄我的火,你一个人就够了。”你一句话就够了!
 
陆章恨恨的起身,心头不舒服得很。
 
再也起不了旖旎了。
 
干脆去洗漱间,打算洗漱。
 
走了几步,脚下忽然停顿,又折了回来。
 
又走向床,抱起那不知死活女人朝洗漱间走去。
 
自己娶的女人,即使再生气也要伺候好她。
 
她身子不便,还是要他亲自给她洗一洗他才能放心。
 
等两人洗漱完毕。
 
日头已西斜。
 
也不知他们二人在这期间又做了些什么……
 
总之。
 
镇远将军夫人知道了昨夜之事,又听说他们二人此刻还在房中,终是不放心。
 
以送饭为由。
 
镇远将军夫人将带了大夫过来。
 
大夫替林云芊把了脉,说孩子很好。少夫人的身子也极好,只是还是该多加休息,不要太劳累。
 
镇远将军夫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大夫走后,镇远将军夫人委婉的同林云芊说要注意一些。
 
林云芊难得脸红的点点头,有些不敢看她。
 
镇远将军夫人又转过头,看着陆章,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而后便将陆章赶去了祠堂面壁思过……
 
 
笨拙(一)
——
 
宫里最近又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郭又灵入宫频繁,元熙要立后的消息一时传得沸沸扬扬。
 
郭又灵乃郭风阳的五女儿,年方二九。郭又灵继承其母闭月羞花之貌,长相自是出众,又因她出生武将世家,性子颇为古灵精怪,洒脱恣意,因此来说也是不可多得的独特美人儿。
 
这样一位独特的美人儿,又尚未婚嫁,如今频繁出入皇宫,说是与锦云公主一见如故,成为了知音,却时常与皇帝对坐论策。
 
其中意图,你且仔细品。
 
郭家再次被牵扯到了朝局当中,已经无法全身而退。郭风阳自己虽仍有归隐山林之意,但不能不为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的前途考虑,因此不得已才听了夫人的建议,打算让自己小女儿入宫。
 
最重要的是,元熙遣散了后宫,又没有立李兮兮为后之意,众朝臣十分担忧大衡皇室的子嗣延续问题,因此朝臣也极力推荐郭风阳的女儿入宫为后,只因郭风阳是太后故交,又在北关战役中居功甚伟,皇帝多少会给郭风阳几分面子。
 
果不其然,郭风阳同元熙暗示有让女儿入宫陪王伴驾之意,元熙并没有明确拒绝,淡淡看郭风阳一眼,而后只说了一句小时候见过郭又灵一次,觉得她是个有趣的姑娘。
 
于是乎,郭又灵便顺利入宫了。
 
当然,关于入宫为妃或者为后这件事上,郭又灵自己的态度也比较随和的,只因她不入宫也会被母亲逼着同那些世家公子相看,她自己又觉得实在无趣、不想应付,倒不如入宫同元熙说笑喝茶。
 
倒不是说她就看上元熙了,只是如今她同元熙都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他们之间反而有了一些共同话题。
 
“所以说,你不愿意成亲的原因,竟是因为你觉得男人不如你养的马儿重要?”元熙坐在郭又灵对面,正喝着茶,听见郭又灵的话,不由得笑着抬头。
 
他们二人此刻正对坐在锦云宫的观景台上。
 
他们面前桌案上,摆放着新泡的茶和各式茶点,他们四周是初春的翠绿景致,鼻息里是初春的微寒、微香的气息,耳边时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声。而他们不远处的亭子里,是荀亦与锦云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此刻正看着他们笑。
 
“话倒不能这么说。”郭又灵也笑,拿起了桌案上一块点心放了嘴里,嚼了几口,又咽下,这才说道,“可能是我暂时没有遇到一个,比我的马儿们还要重要的男人吧。”
 
“朕第一次知道,世上竟还有你这样爱马成痴的女子。”元熙轻抿了一口茶,又笑了起来,“竟为了养马儿,宁愿不嫁人。”
 
“那陛下呢?”郭又灵也举着茶杯,打算饮茶,刚要饮下,却想起什么似的,问道,“陛下您忽然遣散了后宫,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个问题,她自然不是第一次提,但每次提到这个问题,元熙都是含糊其辞,所以她更加好奇了。
 
她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导致元熙性情大变,竟变得连女人都不碰了。
 
元熙看她一眼,只是笑了笑,这次干脆不说话了。
 
郭又灵能与元熙和谐相处这么久,自然是个有眼力劲的,此刻见元熙仍不愿说,自然不能再追问。
 
于是也笑笑,连忙加了句,“就当我方才什么都没问。”说完转头看向远处的荀亦与锦云,见到他们二人此刻正依偎在一起。
 
“不知锦云公主与荀尚书什么时候能完婚。”
 
郭又灵看着荀亦与锦云,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我看荀尚书如今是恨不得能搬进宫来和公主住了吧。”
 
因救当日驾有功,荀亦已经从吏部侍郎,升到了如今的吏部尚书。
 
元熙也随郭又灵的视线望过去,也看见了荀亦与锦云,“母后新丧,锦云她至少还有一年之后才能嫁,荀亦他再怎么着急也是没有用的。”说着话,看着不远处依偎在一起的二人,心中有一些异样情愫产生。
 
也不知,他今后还能不能与一个女子那样亲密的相依偎了……
 
脑海中闪过了林云影那日在城门口的身影。
 
心口忽然疼痛了一下。
 
“嫁?”郭又灵转过头来,眼中多了一份好奇,“自古以来都是驸马尚公主,如今锦云竟是嫁到荀家,而不是荀亦尚公主?”
 
“那是自然。”元熙也转过头,看着她答道,“凝丹姑姑与父皇本就是情同兄妹,荀家是皇亲,锦云嫁过去荀府和荀亦尚公主,结果都是一样的,身份地位上不会有什么不同。只是锦云自己说,她是嫁到荀家,如今我们便也跟着她说习惯了。”
 
“原来如此。想来锦云公主对荀尚书是用情至深的。”郭又灵若有所思。
 
元熙道,“他们二人都彼此都是用情至深,后来又经历了生死,他们早已将对方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了。”
 
“都说荀家出情种,想来此话不假。”郭又灵想起了凝丹郡主与荀典。心中对男女感情忽然生出了一丝憧憬。
 
元熙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拿起茶杯,忍不住笑道,“怎么?此刻不想着你家马场里,那些比男人重要的马儿了?”
 
“陛下您又说笑了。”郭又灵有些不自然低头,而后干脆起身,便朝荀亦与锦云二人走过去。
 
恰在这时,宫人来报,说是李兮兮病情加重,问陛下要不要过去看一下。
 
元熙抬眼看那报信的宫人一眼,放下手中茶杯,还是起身,转身朝已经笑做一团的荀亦、锦云、郭又灵看一眼,便吩咐起驾锦雀宫。
 
。。。。。
 
到了锦雀宫,还未走进李兮兮的寝殿,便闻得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李兮兮那日去见了林云芊之后,回来是兴高采烈的。
 
可是才高兴不到两日,陆章便进宫了。
 
陆章进宫见了李兮兮一面,不知二人说了些什么,李兮兮却在陆章走后便病倒了。
 
时至今日,李兮兮已经卧病在床已十日有余,但却死活不让人告诉陆章她生病之事。
 
“你们那日到底说了什么?”元熙来到时,杏儿给李兮兮喂药,看着李兮兮喝着汤药都有些困难的模样,他有些不忍。
 
其实,他大抵也能猜到陆章同李兮兮说了些什么。不过是劝李兮兮放下过去、好好生活下去之类的话罢了。
 
但,若是李兮兮若真的能放下,又何必需要陆章亲自跑进宫同她说那些话呢?
 
李兮兮是放不下的。她思念成疾,曾为陆章掉过的那么多的眼泪,曾期盼陆章平安归来的那无数的日日夜夜,不是陆章轻飘飘一句让她放下便能放下的。
 
“我们说什么?”李兮兮艰难咽下一口汤药,与此同时一滴眼泪从她眼中滑落,好似是那刚喝下的药水瞬间幻化做泪水落下一般。
 
推开杏儿递过来的装满汤药的勺子,缓缓闭上了双眼,勺中药水全部洒落到她身上她也完全不在乎了。
 
“我们说了什么,根本不重要了。”李兮兮靠在枕上,哽咽出声,“什么都不重要了,如今他心中只有他的那身怀六甲的妻子。而我李兮兮,不过是一个不值一提的旧人罢了……”
 
她终于还是说不下去了,伸出手,胡乱擦了擦早已红肿得不成样子的双眼,痛哭几声,便彻底晕了过去。
 
见此,元熙轻叹口气,朝杏儿说道,“给她服些安神的汤药吧,醒来也是哭,还不如睡着。”李兮兮到底还是太爱哭了。他记得,他从前是见不得李兮兮哭的,那时只要李兮兮哭,他的心便揪成乱麻,就想为她做些什么。可是现下……看着李兮兮哭得快断了气,他却没有任何感觉。
 
元熙忽觉得自己是个极其薄情寡义之人。
 
他记得与李兮兮的一切过往,也记得他曾为李兮兮疯狂过、胡闹过、荒唐过。
 
可是为何现在,那些过往,却好似离他有好几辈子那么遥远了?
 
是不是,爱真的会消失。
 
曾经深爱的人,也是可以彻底从心底抹去呢?
 
元熙不知道答案,只是忽然觉得很难过。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谁而难过……
 
看着李兮兮昏睡过去的、苍白的面庞,又想到宫外的陆章,元熙不由得暗暗叹息感情的复杂。
 
宫外,陆章为了陪伴林云芊养胎,甚至想将身上陆家军统领的职务都想辞去。
 
李兮兮若再放不下,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感情这种东西,似乎会转移。
 
可以寄托在这个人身上,似乎也会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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