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嬷嬷算是知内情最多的,只道有其父必有女,未再多问。
圆润珠帘随陆嬷嬷出去轻晃动,虞翎轻捏雪貂小爪子,雪貂被惊醒了,开始吱吱乱叫,她回过神来,细长手指慢抚它洁白皮毛,把凶巴巴的貂哄住了。
虞翎微微垂眸,她不是没听过有关他的传言,先平阳侯为他求的那串黑曜石手串,虞翎已经见过不止一次。
谢沉珣不耽于情乐,在男女之事上亦不如朝政上心,骨子里保守迂腐,连她姐姐都言谢家郎君不喜与人接触,洁疾极重,性子亦冷淡至极,就差猜一句他恐怕在房事上也极为传统。
他恪守礼法,极少越距,早上那般都未训斥她便匆匆离去,对她这个妻妹算是极其偏疼。
她只是想知道他和她姐姐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竟能让他如此迁就于她。
……
没过两日,谢氏要往谢沉珣书房添两个奉茶丫鬟,被谢沉珣以书房人数足余,淡拒了。
虞翎听到消息时是清早,也没什么反应,连去向谢氏请安时也一同往常。
谢沉珣刚回来就着手于政事,日不暇给,谢氏倒没提给谢沉珣塞通房的事,她见他也才几次,还因此在虞翎面前抱怨过几句,除此外就是还在犹豫要不要和方家定下,叹声孩子大了不省心,。
虞翎亦没再提过那天在茶室的话,以她的身份和性子,有的东西说多了,反倒会让人觉得奇怪。
她去方家那天艳阳高照,湿气闷热得像贴在人肌肤上。
谢家正值丧期,方家祖父是寿宴,顾着忌讳去不得,虞翎出门前照惯例去向谢沉珣请安。
书房窗牖支起,拂进凉风,自从那天在藏书阁后,谢沉珣就没怎么召见她。
他一向忙碌。
她坐于旁侧扶手椅,在等他写信。
太常寺卿是四皇子外祖父,若四皇子先说了什么,他也不一定会看重虞翎这个外孙媳妇,有谢沉珣一封信会好办得多。
桌上笔墨浓黑,端砚狼笔,她底子素来虚,受不了这种热日子,鼓起的雪胸起伏出娇媚弧度,指骨抵唇咳嗽,看得出不太舒服,谢沉珣只折信进信封,将信给她。
他开口道:“我没什么说的,方府规矩不比侯府少,须牢记谨言慎行,在外遇男子,多避让些,不可靠得太近。”
虞翎去接下,又不解看向他,她长发柔柔顺顺,曼妙曲线玲|珑有致,眸中有疑惑,似乎在想他是什么意思,小心斟酌问道:“姐夫是怕我惹事吗?娘娘让我多和方家姐姐来往,我只跟在她身边的。”
外头已经在传平阳侯妻妹貌比天仙赛罗敷,想一睹芳容的人不在少数。
谢沉珣望她面容,只说无事,让她早去早回。
虞翎只得福身退下,又像想起事,回头道:“姐夫,我养的小莲花开了,待会有人会送来一盏,你别让人再拒了,我养的比别人好看。”
小莲花是京师流行的一种碗养莲花,花苞如拇指大,缩如盏口,十分难养。虞翎姐姐喜欢细巧玩意,曾特地派人往道观后山带过,虞翎养回了京师,谢氏都曾要去好几株。
她娇艳眉眼不谙事,谢沉珣见她把信轻压胸口,手慢顿片刻,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嗯了一声。
虞翎弯眸笑了笑,说自己会听话早些回来。
高高屋檐遮天穹,庭院寂静只余蝉声,虞翎刚走出书房,一见风就咳嗽了两声,丫鬟连忙问:“姑娘要吃药吗?”
“吃过了,”虞翎望了一眼干净天色,呼出口气,轻道,“走吧。”
古有女儿守贞,男子又为什么守不得?
皇贵妃在宫里受宠,方府地位自是水涨船高,但圣上严令禁止铺张,太常寺卿在朝中亦少结交的好友,今天来的不少是随父母贺寿的公子小姐。
虞翎到方府时不早不晚,正巧赶上几个不相识的官员在,等几辆马车从正门驶开,她才放下窗幔,面戴轻纱,被轻扶走下马车。
方府管家见她名帖,脸色恭敬了些,让两个丫鬟领她去见了太常寺卿。
青石板道通往偏厅,正座的紫檀木桌椅刻福纹,虞翎进去就看到方茹就站在太常寺卿身边,穿身海|棠红衣衫。
她见到虞翎,轻轻颔首示好,她们不相熟,看得出是皇贵妃有过吩咐。
虞翎上前行礼道安。
面前这位白发长须的老人有些发福,深红暗袍绣仙鹤起舞,看着不太好相处。
许是因为虞翎被皇贵妃挑中为四皇子妃,他这次是私下里来见她,看了谢沉珣写的信后,脸色怪异变了变,但比起方才,已经要好上许多。
他收起信,压在那两盒乌木茶叶盒下,道:“你出生那年,我倒远远见过你一回,你娘和皇贵妃娘娘关系好,她嫁去虞家那年,你外祖还请我去主过婚,一晃过去二十多年,没想到娘娘会挑下你和庚雪定亲。”
虞翎的娘也姓方,是方家远亲,算起辈分还是皇贵妃表姐。
皇贵妃是方家嫡系第一个女孩,从小就得方祖父偏爱,连带对萧庚雪这个外孙都比亲孙子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