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缓缓嗯了一声。
她轻泣道:“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谢沉珣不知道在想什么,没回答,只抱着她道:“听话,急不来。”
她刚刚要开口,又咳嗽起来,头顶上的男人皱着眉,知道她身子,只慢慢抱她到屋里床榻上。
谢沉珣卧房如他本人清冷,博古架摆白瓷瓶,一边书桌专门有两个书架放书,他给虞翎脱了鞋袜,打开折叠整齐的厚被,盖在她身上,出门让小厮立即去请大夫。
青帐束在床榻两侧,虞翎侧靠在他的枕头,手指蜷缩,睫毛沾的不知是汗珠还是泪珠。
她高兴,惊喜,却还保持着最后的清醒,她姐姐为什么不来看她?
……
虞家姑娘出门一趟,又得了病,这次是在谢沉珣屋子里出的事,病得还不轻。
消息瞒得紧,小厮匆匆忙忙去叫大夫过来时还不敢说是为了什么事。
当天晚上有好几个守在屋子厅堂里的大夫,都不敢说话,谢沉珣坐在主位,也没去歇息。
她从外回京都还不到一年,林林总总已经犯过好些次病,不仅是外面有人顾着她身子,侯府里谁都不敢招惹她,她身子弱,谢沉珣还宠她。
陆嬷嬷送那个擅长治心疾的老大夫出来,等他说出一句暂无大碍时,其他人才松一口气。
刚刚老大夫问过一句怎么会突然发病,谢沉珣说是他说了些话,让她激动起来,至于什么话,没人仔细问。
眼下虞翎没什么大事,自是最好的。
谢沉珣端坐在扶手椅上,他看着给虞翎吃的药方,只停在一张上,那是梁大夫知道她身子难有孕开的,曾经拿到他面前,让他过过目。
他抽了出来,让医女不用再煎那张方子,开口道:“今天的事不得乱传,翎姑娘歇好身子后再回去。”
谢沉珣发了话,大夫也不敢不从。
就算皇贵妃现在出了事,但四皇子还好好的,虞翎有这层关系在,还是准皇子妃。
谁都不知谢沉珣和虞翎说了什么,居然能到犯病程度,可在姐夫屋子里发病,又睡着姐夫的床榻,传出去总归是要惹闲言碎语。
候在旁侧的小厮问:“侯爷今晚要歇哪了?”
谢沉珣拿着那张方子,道:“书房。”
姜家是一开年没多久就进了大牢,开始抓了一部分人,后续查证之后,又抓了一堆,那些中饱私囊的东西百姓接触不到,谈得不多,京中议论纷纷的,还是姜婵和虞翎那些事。
有的东西本来是放不到台面说的,但经不住好事者深扒。
有说姜家胆子肥了,想捧自己的女儿登上皇子正妃之位,各种陷害人家正儿八经得过皇贵妃亲口应许的准四皇子妃。
被人家一一避过,就打起让她犯病的下流主意,又说姜婵脸皮厚,嫉妒人家姑娘漂亮,还让自己弟弟去当着别人的面大放厥词,让人退位让贤,逼得姑娘家见到人就不敢久留。
他们见没人知道这种事,一家越发仗势欺人,没想到自己的尾巴没藏干净,被人抓了把柄,恶有恶报。
事情被好事衙役传到姜婵耳朵里时,她在大牢里被气得嘴唇直哆嗦。
姜家和皇贵妃相辅相成,她和四皇子青梅竹马,被人高高宠着护着,从未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难堪到差点说不出话,但他们在大牢里,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等待外面给他们想办法。
圣上这两年严抓狠抓官员犯错,姜家和后宫有牵扯,当初永安伯被剥夺爵位,抄家了事,犯事子弟秋后问斩,二皇子和丽妃侥幸没被牵扯,可这回姜家却是让皇贵妃都被贬了妃位。
虞翎听到姜家被革职春后外放时,已经从谢沉珣那里回到自己屋子,她在他屋子里住一个晚上,已算是越线。
她早先就和谢沉珣提过皇贵妃,谢沉珣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但皇贵妃那里也没再有什么坏消息传来,暂不用担心。
萧庚雪还年轻,不及谢沉珣,他是真孝顺皇贵妃,忙前忙后,比起虞翎这个女儿,倒是更像亲生儿子。
她这几天情绪一直很不稳定,卧床不起,方茹给她写了信,提起姜婵几个亲近姐妹在抱不平,让她日后见了不要深交。
纵皇贵妃那边有牵连,但方茹快出嫁,这事也推不得,她对虞翎还算好,虞翎回信多谢她的提醒,人仍然沉浸在谢沉珣的话中。
虞翎从前和谢沉珣提起她姐姐时,从没没得过正面的回复,没想过把圣上摆出来,谢沉珣竟是愿意提了,甚至一说,便径直让她差点犯了病。
这几天天气又开始转凉,虞翎一天里让陆嬷嬷前去请过谢沉珣几次,白天去,晚上也去。
但谢沉珣不是不在就是有事说以后再谈,他说了她姐姐的消息,可他似乎不是很想谈她姐姐的事。
虞翎只让陆嬷嬷去磨了笔墨,提笔写了封信给他,请他今天晚上来相见,说自己会一直等他。
四姑娘是府里最黏她的,前天来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谢沉珣吵架了,虞翎那时只靠住枕头摇摇头,说没什么事。
她和他之间从不像别人想的那样有隔阂,但他不想说的话,不是那么轻易告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