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爬回来了,争取隔日更。
第19章 夫君
若雪公主长相实在是十分甜美可人。
不仅脸小,五官更是精致,一双杏眼晶亮灵动,就这么探头过来,略疑惑地微偏头一笑。
娇若六月的芙蕖,净若极地的雪莲,本应只在梦中有,却在这一刻偏偏开在了人间。
我从指缝中打量着这貌若天仙的姑娘,惊艳到连一旁低气压着的赵谌都忘记了。
小天仙倏尔一笑,真诚地疑惑道:“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顺着她的视线望来,从自己身上一晃而过,落回了赵谌身上。
赵谌不情不愿地撤身站好,态度敷衍:“本殿家事,劳公主不要多问。”
若雪微微一诧,惊讶地望向我,我只好礼貌颔首,“唐突公主了。”
这小公主倒是大度的很,闻言毫不介意,反而一脸好奇地盯着我们左看右看,一副热情的样子。
“你们是一对儿。”她奇道,“大卫人真有意思。”
赵谌眉却没松开过,不满地望向我。
我也对这略显尴尬的境况无能无力,我也不想被人当成珍稀物种一样参观啊,可是偷看被抓包,还能怎么办?
我无奈回望。
赵谌却似乎很不满意我的反应,竟然负气地偏了头。
我摸不清他的想法,正想问问,去抓他袖子的手伸到了一半,他就从我身边绕开,靠近了若雪一步。
我:?
“公主初来大卫,想来不知道我们大卫的风俗吧?”赵谌突然对着若雪开口,“那公主想不想听本王讲讲?”
我看见若雪一脸懵懂和好奇地抬头往他,又看见赵谌脸上一闪而过的狡黠。
不好,一定有鬼。
果不其然,若雪这边刚答了句“好”,赵谌就干脆地转身,面向了我。而他看过来的眼神,实在是……
让人分外想跑。
右手被赵谌突然伸来的手握住,赵谌牵着我转身面向若雪,如在展览,“在我们大卫,最讲究夫妻和合,一定要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夫妻出行,必定相携,如影随形,一定要一同洗漱,一同饮食,一同上街,一同玩乐。”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振振有词的赵谌,再看看一脸“原来如此”的若雪,只想发自肺腑地问一句:你在胡扯什么?
赵谌却毫不羞愧,信口胡扯完了,就转过身来看着我,我被他盯的莫名背脊发麻,正想挣开他的手让他别胡言乱语,赵谌就猝不及防地揽住了我的腰。
双脚突然腾空,我那可怜的大脑尚在思索怎么劝告赵谌不要在友邦面前胡乱塑造“大卫”形象,人却已经到了赵谌怀里。
赵谌接着他的前话胡扯,视线却牢牢锁在了我脸上:“在大卫,眼一定明,心一定要活,腿脚也一定要勤快,如果身为别人的夫君,就一定要时时关注自己夫人。若是发现夫人劳累,就一定要身体力行,为夫人分忧。”
因为身体悬空后的本能,我的手还抓着赵谌肩部的衣服,听闻此等惊天地泣鬼神的胡说八道,宛若雷劈,直愣愣地抬脸看向他,实在很想知道他是怎么面不改色地不说人话的。
赵谌却突然没心没肺地笑弯了嘴角,像是突然间变的身心愉悦了起来。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回头对着若雪开口:“看,就像这样。”
然后迈步就走……
赵谌这一展示就展示到了我们准备留宿的房间里。
这么忽悠人真的好吗?
而且我们本来是准备去吃饭的啊。
我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人,忍不住开口提醒:“我已经坐的很稳了,你放完了是不是该起身了?”
赵谌偏不。不仅不,还变本加厉地把手撑在了床上——刚好卡在我身侧几寸。
我被迫就这这个姿势抬头:“我发现你最近好像很喜欢这个视角。是俯视会让你特别有成就感吗?”
赵谌没答,反而朝我逼近了几分。
我被迫后倾,朝内退了几寸,和他重新拉开距离。他这举动实在有些越界,我感觉有些别扭,不满地开口,“你想怎么样可以直说,现在的动作有些过了。”
“是吗?”赵谌突然凑近,停在我面前几寸,在极近距离的距离下盯着我细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过了吗?”
我皱眉推开他的脸,赵谌没有用上一丝一毫的力道,任由自己的脸被我推着偏开,他就着这偏开的姿势轻声道,“你还记得我们是夫妻吗?”
我……
赵谌突然转头,在我尚且猝不及防之时握住了我的手腕。我被他的力度压倒,被迫仰躺着看他。
“别人家夫妻耳鬓斯磨都不觉得过分,为什么你对我这么讳莫如深。”
“实话说……讳莫如深用在这里并不恰当。”
“别说这个。”赵谌固执道,“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夫君吗?”
“我以为你和常人不一样,你一开始就对我礼让有加,极有分寸,难道不就是想尊重我的意愿吗?”
“我后悔了。”赵谌声音低沉,“最开始只想要个同伴,可我现在变得贪心了。夫人,你没有发现吗,如果我不对你提出要求,你永远都不会往前迈一步。”
赵谌眸光逼人,“我不想看你永远置身事外,我想让你为我牵肠挂肚,被我牵动喜怒。”
“然后呢?”我迎着他的视线,平静发问。
赵谌一懵,显然没反应过来。
我突然觉得可笑,于是毫不避讳地在他眼前笑了起来,“我为你牵动喜怒,然后呢?为你争风吃醋,为你疑神疑鬼?然后一边让自己心慌意乱,一边让你觉得负担?殿下,我并不是木讷,只是觉得有些事,过犹不及。”
“你现在看不惯我无动于衷,并不是真的希望我为你争风吃醋,只是眼看着我若无其事,觉得付出感情的自己不值,伤了自尊,折了体面罢了。你觉得你好像是把我看进了眼里,放在了心里,我却木然平静,这是凭什么?可是殿下,如果我真的到了草木皆兵的那一步,你还会觉得欣慰吗?你只会厌倦我的多疑,恼恨我的猜忌,苦闷我的不信任。然后就全看我在你心里的地位了。地位重了,这事儿伤你,地位轻了,这事儿伤我。”
“你……你非要连这些都计较的这么清吗?我对你推心置腹,你也明明答应了要接受我。”赵谌气恼,“事事都算的这么清,你就永远只会置身事外。就像你现在,你只会叫我殿下,不会叫我夫君。”
“我可以喊。”
“但你心里不是。”
“我心里永远不会有夫君。”感受到手上力道松了,我连忙挣脱出来,侧身往后退了些许,重新坐了起来。
赵谌没有阻拦我,他的视线从未偏移,却莫名显得有些无力,就这么坐在我身侧,竟然让我心里突然愧疚起来。
我朝他靠进些许,伸手捧住他的脸,“夫君,这个词可以存在在口头上,名义上,身份上,但是不能存在在我心里。夫君一向心细如发,体察入微,应该不会不明白吧?人是永远不能把别人作为自己的‘君’的,而一个女子,最好也永远不要把人作为自己的‘夫’。”
我这话说的大逆不道至极,赵谌却只是抬眼看来,“我从来没想过束缚你。”
“我也很感激。夫君对我极好,是我三生有幸,我铭感五内,不胜涕……”
“别说了。”赵谌,“不要叫我夫君。”
见我奇怪地看着他,赵谌突然也伸手捧上了我的脸,神色又重又沉。
我的手停在他脸上,只觉得姿势诡奇,不知道该不该拿开。
犹豫间,我的手碰上了他的手,我的唇也碰上了他唇。
我惊的神魂不属,猛地伸手推了一把,赵谌却纹丝不动,不依不饶。
“那就让我作为你的‘情’,作为你的‘欲’,作为你的心活着的证明。”
我还只顾着茫然惊乱,赵谌就拉过了我的手,我顺着他的力道望向他,仍觉茫然。
“不是臣服,不是依附,只是除了身份和约束,除了相伴和相交,这世上还有跳动着的心,和炽热酣畅的情绪。如果你怕束缚,求你拿起自由。如果你怕卑微,求你为所欲为,如果你怕权力,求你无所畏惧。我将为你开路,我愿意和你一同沉沦。”赵谌目光灼灼:“我们是夫妻,不是‘夫为妻纲’的夫和妻,是‘夫妻同心’的夫妻。”
这番话说的字字恳切,掷地有声。
我迎着赵谌的目光看过去,把这番话暗自咂摸了一通,品出了几分滋味。
于是我故意倾身过去,抬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将他微微拉低了一点儿。
赵谌的脸和我近在咫尺,让我有些心摇神晃,但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他突如其来的紧绷的缘故,我竟意外地没觉得别扭。
“跳动的心?炽热酣畅的情绪?”我带着笑意问他,果不其然地看见了他眸光微闪。
露出了些难得的羞怯。
明明刚刚还说的热血澎湃。
我鬼使神差地有些心痒,故意又近了几分,如愿看到了赵谌局促的表情。
“作为我的情,还要做我的欲?”
“你……”好像意识到了我的调笑,赵谌有些恼,却又不肯来推开我,只拉着一张脸像在生闷气。
心里好像荡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明明也不是多大的欣喜,就是觉得熨帖。
我玩着眼睛欣赏了片刻赵谌的神色,又咂摸了一会儿心头的感觉。
不知道这是不是他说的,除了身份约束之外的心和情绪?
于是我收紧了胳膊,顺势抱了过去,感受到赵谌的气息笼罩而来的那一刻,凑近他的耳边轻声说,“夫君,你真诚的好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和朋友出去了,隔日更失败,继续努力
第20章 夜色
事实证明,不先摸清处境就胡乱出击,是个很不明智的举动。
看赵谌难得的羞怯固然是一时畅快,可是……我忘了今晚我要和他睡一张床。
用完让人送上楼的晚饭,在走廊上溜溜哒哒转了半天,我还是不得不不情不愿地回了房。
赵谌此时仿佛突然失去了他体贴入微的能力,就穿着一身寝衣,侧躺在床的内侧,用手撑着一侧的脸颊,直勾勾地睁着他那双显眼的大眼睛看了过来。
看的我尚在门口,就觉得举步维艰。
但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比的不就是谁的脸皮更厚,谁的心防更硬?
局促就意味着输人一头。要我输给赵谌?必不可能。
我极力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姿态,泰然自若地宽衣,同样穿着一身寝衣,若无其事一样爬上了床,躺在了赵谌外侧。
为了表现我的从容大度,我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旁若无人地拉过了被子,笔直地躺好,闭上眼就准备入睡。
可是明明房内没灭灯,我那闭着的眼皮怎么觉得突然光感弱了下来?
我犹疑地睁眼,就看见赵谌探身过来,就在我正头顶,不偏不倚、完完全全地挡了我的光。
我按兵不动,坦然回视,同时谨慎地盘算着他下一步会如何动作。
赵谌目光悠然,不知怎么的竟然人觉得,从他这别扭的姿势里都能看出一些不急不缓,竟像岁月静好一般。
我心中生疑,更加警惕。
结果他竟然就真的……这么硬生生地和我对视了一刻钟。
我看着突然莫名其妙地噗嗤一笑,转而收了姿势躺回里侧,自顾自笑的开心的赵谌,十分莫名其妙,几欲气急败坏。
我一把把被子掀开蒙在了他脸上,咬牙切齿:“殿下耐性惊人啊。”
“彼此彼此。”赵谌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显得有些闷。
我搜索枯肠,竟然找不出半个适合他的词,只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你好幼稚。”
“应该的。”赵谌拉下被子,“尚未及冠,年龄甚小。”
我:……
小个鬼啊,距离二十不也就差一年?
我一把把被子扯过来,裹到身上背转了身,心中默念眼不见为净,准备睡觉。
赵谌终于消停下来,没了动静。
这么安静下来,似乎也还不错,不是不能睡。
毕竟只要心放宽,多一个人也不算什么,也可以泰然自若。
……个鬼。
但是承认自己因为这个辗转反侧实在丢人,我只好按兵不动,等赵谌渐渐呼吸平稳,准备开溜。
睡在外侧的优势展露的淋漓尽致,我利落地翻身下床,飞速地穿起了外衫。
衣角似乎被什么牵动,我原以为是挂到了什么,不甚在意的拉了一把……却没拉动。
我扯着衣角的手一顿,浑身僵硬,大晚上的,这属实有点毛骨悚然。
我僵硬地回身,顺着牵着我衣角的手,看到了撑着脸斜躺着的赵谌。
我提起来的心一时竟不知道放回去还是不放回去的好。
我讪讪地对着他笑。
赵谌却一副洞悉一切的悠然模样,装模作样地往窗外瞅了一眼,“是个晴天,夫人是想出去赏月吗?真是好雅兴。”
我干笑:“是啊。”
“赵谌突然顺着他牵着的衣角倾身过来,抬眼问:“那月色美……还是我美?”
我:……
赵谌见我木然无言的表情,无赖地摇了摇我的衣角,蛮不讲理道:“答错了夫人就出不去了。”
还搞威胁!
我气闷,只好回他:“我还没赏月,怎么会知道?”
“唔。”赵谌若有所思,“没赏月就不知道月色美,那就只知道我美了。”
赵谌恬不知耻地抬眼看来,“这么看来,夫人照实答就行了啊。”
我:……
“你美,城北徐公不若君之美。[1]”我俯身,对着赵谌咬牙,恶狠狠地把衣角拽了出来。
赵谌很是高兴的样子,任凭我抽走了衣角,我整好了衣服,正准备往外走,突然听见一句,“吾妻私我也。[1]”
我回眼去看,却见赵谌不知道什么坐了起来,墨发如丝散了一肩,一身白色寝衣松松散散,说这话时,调子半扬不扬,似慨似叹,十足的懒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