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执笔蘸墨，发现小皇孙看着她。
“曦儿可是对这个感兴趣？”殿下问。
小皇孙直勾勾地看着殿下，没有说话。
殿下却是懂小皇孙的意思，让小皇孙坐在自己怀里，小皇孙笑着扶着书桌，看着白纸上殿下写下的字，正要伸手去摸，殿下握住他的手制止了。“不能摸的，还未干透，手会脏，会黑黑的。”
小皇孙看了看殿下，收回手，只扶着书桌。
殿下继续写着，小皇孙认认真真看着蘸着墨水的笔尖在殿下的手下在白纸上留下黑色的笔画，明明看不懂还是看着，很是感兴趣。殿下今日写的是楷书，但殿下本身的字体风格是飘逸且锋利，与殿下平日表现并不相像。
“看来曦儿以后定是在这上面有所造诣。”殿下一边写一边道。
小皇孙不明白，回给殿下一个大大的笑脸。
殿下笑了笑稍微放慢了速度，让小皇孙仔仔细细看着，在我看来小皇孙肯定还是觉得快的，但对殿下来说已是慢了许多，因此今日殿下练字时间延长了许久。
等着快结束时，太子殿下都来了。
太子殿下进来便看见小皇孙坐在殿下怀里看着殿下写字，还看得认真。
“明曦看得这么认真？”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我们起身行礼道。
殿下没有停下手中的笔：“他还挺有兴趣，这么久都坚持看着。”
殿下写下最后一画才放下笔，扶着小皇孙站好。
“爹爹。”小皇孙看着走过来的太子殿下道。
“不错，知道主动叫人了。”太子殿下弯腰将小皇孙抱起来。
“现在大些了，自是会了。”殿下起身微微福身道。
“晚膳时间还未到，下一局？”太子殿下道。
“好啊。”殿下和太子殿下往矮榻那边走，如雪、如云将棋盘、棋子布上。
殿下执黑子，太子殿下执白子，小皇孙坐在殿下身边看着，小皇孙自是看不懂，在他眼中不过是不同颜色的棋子放在棋盘中，什么规则，怎么来的是完全不知道的，但小皇孙还是挨着殿下看得认真。
太子殿下看着小皇孙这样，笑着道：“明曦这是对你做的事都感兴趣吧，还看不懂都这么认真。”
“慢慢接触也能比寻常人懂得早些，挺好的。”殿下落入一枚棋子。
太子殿下在殿下落棋后，直接落下一枚：“看来再等些时候就能启蒙了。”
“可以慢慢来，启蒙还早，不急。”殿下捏着棋子道。
“是还早，你给他启蒙也是可的，旁人便不会觉得太早，那些老师们也没教过这么小的学生，想来你最合适。”太子殿下吃下殿下两枚棋子。
“我暂时也不会教他，等着他明年生辰过了再看，现在说这些太早，他现在话还说不清楚，太早教这些怕会伤了他。”殿下认真看着棋盘。
“你看着来便好，晚些也无妨。”太子殿下落下白棋。
太子殿下和殿下随意聊着，有时聊着书本，有时聊着朝堂，有时又聊到日常，到最后殿下道：“我又输了。”
“已经很好了，比起初时已进步许多，若我刚刚下错一步，输的便是我了。”太子殿下道。
“下回定能赢宇哥哥。”殿下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
“有输有赢属正常。”
正好晚膳备好了。我问：“晚膳已准备好，用膳吗？”
“传吧。”太子殿下道。
“是。”
太子殿下抱着小皇孙去用膳，殿下走在旁边，小皇孙偏头看着殿下，以前还会伸手去拉着殿下，如今倒是不会了，知道不会太久。
如雨收拾着棋盘，棋子都要放回原来的棋盒里。
入冬后用的稍微要补些，小皇孙的不再只是流食，也有软糯些或是嫩些的菜式可以用，殿下会喂小皇孙，小皇孙也会自己拿着勺子吃，虽说是不太熟练，也会蹭到脸上，但总是会了，殿下也有意让小皇孙自己用，有时让人喂，有时自己也吃一些。蹭到了殿下会擦一擦，也有宫人注意着，用完也不会是花脸。
今日的雪并未下太久，也未积上。
夜里殿下歇下后，雪又开始下了，轻轻落在地上，檐上，光秃秃的树枝上，开始还是会融化，后来也就积上了。
彻底有冬天的样子了。
殿下抱着小皇孙让他看外面的积雪。
“哇……”小皇孙感叹着。
雪已经停了，白雪堆积了一层，崇庆殿穿了新衣。
再过段时间，积雪更多了，殿下让顺子他们在崇庆殿用雪堆了几个雪狮，殿下披着斗篷带着小皇孙装饰了这几个雪狮，小皇孙很是兴奋，还在雪地里来回走了几回，殿下生怕他摔倒，让人时刻注意着。小皇孙兴奋一会儿，一把抱住殿下的腿。
“曦儿，高兴吗？”殿下问。
“高兴！”小皇孙大声道。
“还想玩吗？”殿下又问。
小皇孙想了想，又看了看周围：“想！”
“玩吧。”小皇孙穿得也暖和，鞋子也是专门做的，帽子也带着，倒不怕他受寒。
“把水备上。”殿下吩咐着。
“奴婢知道。”
我吩咐下去，热水、驱寒茶、火笼，东西都备好，等着小皇孙玩累了才好用上，驱寒又暖身子。
等着又快下雪了，殿下带着小皇孙进屋，外头的衣裳都得换，坐在火笼便，抱着手炉，宫人喂着小皇孙糖水。
殿下很注意这些，小皇孙自出生到现在还未生过病都是殿下很仔细的缘故，更是千叮咛万嘱咐，那些照顾小皇孙的宫人也是知道的，自是用十分的精神照顾着小皇孙。
殿下身子弱些，在外头这段时间，还是用了几回药，好在并无大碍，只是稍微有些不适。
小皇孙更是挨着殿下不放。
“他这是担心殿下您呢。”白承徽同殿下闲聊着，看着小皇孙挨着殿下，笑着道。
“真乖。”魏良娣道。
“还好我不会过病气给他，不然还不能让他挨着我，生病便不好了。”殿下看着小皇孙笑着道。
“殿下就是弱些，这都不算是病了。”白承徽道。
“我若是病了，那也是十天半个月，肯定不是用几回药这么简单了。”殿下对自己的身子很清楚。
“殿下冬日里还是少在外边，再怎么防着寒气，那都是无孔不入的。”白承徽又道：“妾新做的，您尝尝。”
茯苓将食盒递上来，里头放着炭火，路途上也未冷，殿下用正合适。
殿下尝了些：“不错。”
“冬日里用这个正好，妾再换着做，这下午用最合适。”白承徽看着殿下将药膳用完。
茯苓将碗收好，退到一旁。
“这些年殿下还是养得不错了，偶尔用用药，未真的病着。”魏良娣喝着茶道。
“殿下还是要养着的，可马虎不得。”白承徽接着道。
“我都是知道的。”殿下笑着道。
殿下的身子只能养着，这么多年只能说比以前好些，用药的次数也少些，我祈祷着，等着殿下身子好的那一天。
第三十二章
永和十六年十二月
除夕
太子殿下很早就来崇庆殿陪殿下，两人一起下了几局棋，殿下还赢了一局。
“不枉费我近来钻研。”殿下将棋子放回棋盒，笑着道。
“有来有往才有意思，对吧？”太子殿下也笑着。
“宇哥哥别刻意让我就好。”殿下看着太子殿下道。
“自是不会的，让你便不尊重你了。”太子殿下收着棋子。
“还下吗？”殿下问。
太子殿下抬眼看了看外边的天：“时候还早，还能下一局。”
正好棋盘已收拾好，殿下开始落子。
一局结束，殿下又输了。
“我输了。”
“刚刚不该下这儿……这儿也不该……”殿下看着棋盘复盘着。
太子殿下单手撑头，听着殿下指着棋盘说的话，微微点头，还指了指棋盘上：“若下这儿也是可的。”
殿下看着想了想，点点头。
殿下的棋艺不算极佳，每回和太子殿下下完都会思考、复盘，如此才进步许多，平日太子殿下未来，殿下也会自己下来玩，既打发时间，又练习了，有长进也是必然的事。
等着殿下看得差不多，太子殿下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殿下点点头，跟着太子殿下起身：“好。”
殿下抱起伸手拿了颗棋子捏在手里的小皇孙，道：“曦儿，我们要出门了，要把棋子放下。”
太子殿下从殿下怀里接过小皇孙，小皇孙把手里的棋子递给殿下，殿下接过放回棋盒。
把斗篷穿上，殿下蹲下将小皇孙的帽子戴上，小皇孙大半张脸都隐在正红色的斗篷下。
太子殿下准备抱起小皇孙，殿下问：“要不要让宫人抱他？这去清和宫路程也有那么远。”
太子殿下抱起小皇孙，道：“无妨，在你眼中我这般弱？”
“这倒是没有，天寒地冻的，宇哥哥抱着曦儿怕你冷着。”殿下接过手炉拿在手里。
“曦儿不重，让他抱着手炉就好。”太子殿下稍微调整了抱小皇孙的姿势。
“行。”殿下接过如雨递来的手炉放在小皇孙手里。“曦儿，要好好拿住，脸不能挨太近哟。”
小皇孙好好拿着，斗篷下点了点头，估计是怕殿下不知道他点了头，又开口道：“好。”
殿下将小皇孙的斗篷整理好，又拉了拉太子殿下的斗篷。
“走吧。”
“等等。”
殿下疑惑地看着太子殿下。“怎么了？”
太子殿下单手抱着小皇孙，伸手拢了拢殿下的斗篷。“天冷，小心些。”
“知道了。”殿下笑着道。
没在下雪，太子殿下和殿下便走着去清和宫，一路上太子殿下和殿下都在闲聊，从这儿聊到那儿，又从那儿聊到这儿……宫道上的积雪宫人们都扫干净了，倒不也怕摔着。
有火炉倒也不冷，清和宫离东宫也不算远。
踏进清和宫，地龙烧着暖和。太子殿下将小皇孙放下，小皇孙稳稳站着，宫人上前将小皇孙的斗篷取下，和殿下他们的斗篷一起放在一旁，小皇孙拉着殿下的衣袖往席位走。
小皇孙步子小，走得慢，也不着急，殿下和太子殿下便陪着小皇孙慢慢走。
小皇孙坐在殿下身旁，旁边就是四皇子。
“太子哥哥，太子妃嫂嫂。”
“四弟。”三人打着招呼。
“明曦，还记得我是谁吗？”四皇子看着小皇孙问。
小皇孙看着四皇子想了想，一时难开口。
“曦儿，叫四叔。”殿下道。
“四叔。”小皇孙开口道。
明明前些日子才见了，小皇孙估计是没记在心里，四皇子也不在意，小孩子嘛，年纪小，记不住人实属正常。
四皇子拿出早就备好的礼物，递过来。“送给明曦的。”
“曦儿，接着。”盒子小，殿下便让小皇孙自己接过来。
小皇孙伸出双手接过。
“要谢谢四叔。”殿下轻声提醒着小皇孙。
“谢谢四叔。”小皇孙回给四皇子一个灿烂的笑脸。
“不客气。”四皇子笑着道。
四皇子更好看了，是我见过的男子里最好看的，比曾经我觉得最好看的姑爷还要好看些。虽说才十岁，但比初见长开了点，还是张雌雄莫辨的脸，嘴唇红润，肤白毫无瑕疵，瑞凤眼本就好看，笑起来更加迷人，能瞧出瑶国进贡来的女子丽婕妤是有多美。每次见着我都会感叹不知道四皇子长大后会有多好看，会引得多少高门贵女倾心，又会娶哪家的小姐。
等着陛下和皇后殿下来了，除夕家宴便开始了。
安王还是病恹恹的样子，天这般冷也是难为他出门，在这有地龙的清和宫里穿得都比常人多。安王妃轻声和安王说着什么，安王微微一笑回着安王妃。
五皇子和两个公主坐在外边些，妃嫔坐在更外边，大多都准备了表演，舞蹈、乐器轮着来。小皇孙对这些表演没什么兴趣，用着吃食看着殿下。殿下对这些表演还是认真看着，也注意着小皇孙。
“明曦会自己用膳了啊。”皇后殿下笑着看着这边道。
“会，但还不是很熟练。”殿下回。
“明曦，到祖母这儿来。”皇后殿下招小皇孙过去。
小皇孙走走平路还是可的，但皇后殿下那边还有台阶，皇后殿下身边的清月过来抱着小皇孙过去。
小皇孙看着殿下，殿下轻声道：“过去吧，记得要叫人，是皇祖母和皇祖父。”
小皇孙被抱过去，乖乖坐在皇后殿下身边。
皇后殿下和小皇孙说着什么，小皇孙也乖乖回着自己听明白的，具体说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太子妃将明曦教得很好。”皇后殿下抬头笑着道。
“多谢母后夸奖。”殿下微微福身。
“是不错。”陛下也开口道。
“让你养着果然是最好的。”太子殿下偏头在殿下耳边小声道。
殿下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小皇孙在皇后殿下那儿待到宴会快结束，皇后殿下也喂着小皇孙吃食。
等着小皇孙被抱回来，皇后殿下还赏了不少东西。
“多谢母后。”殿下带着小皇孙行礼道。
宴会结束，天早已漆黑，虽说现在还未下雪，但天气这个东西总是说变就变，黑夜又难以看出变天的预兆，夜里也比白日里冷上不少，便是乘辇回东宫。
殿下和太子殿下坐在辇中，放着火笼也不算冷，殿下小声道：“父皇今日瞧着脸色不大好，可是身子不适？”
太子殿下缓了会儿才道：“是有些累，许多折子都往我这儿送了。”别的便没说了。
陛下其实才能并不算有多好，好的地方就是会用人，也听取好的建议，在处理国事上也勤奋，批折子批到很晚是常事，近几年让太子殿下分担些才好些，到底是上了年纪，从前留下的隐患慢慢显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