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三年一次的科举出了，四少爷金榜题名得了状元。
殿试结束，陛下便同殿下说了。
“多谢宇哥哥。”殿下行礼道。
“这是他应得的，我可未轻易放行。”陛下笑着道。
“不是说宇哥哥为冬儿放水，只是感谢宇哥哥结束便来告诉我这个好事。”殿下道。
“可想把他放哪个位置上？”陛下问。
“宇哥哥做主便是，冬儿会好好做的。”殿下习惯叫四少爷冬儿，出嫁后依旧未改。
“好。”
庆元二年四月
四少爷定亲了，定的是从一品少傅的嫡孙女，邹氏，名满。邹满的父亲是从四品国子监祭酒，门第上有些差距，但听说四少爷与邹满幼时便认识，虽不是一同长大，但也时常能见着，算得上是半个青梅竹马。
“邹满？”得到消息的殿下看着这个名字像是想着什么，仔细回想着。
“我竟是见过，是个不错的姑娘。”殿下笑着道，将纸整理好放下。
“殿下何时见过？”我问。
“百花宴时，见着她时，你去拿东西了，你是没见过。估计那时就有这个意思，也让我瞧了瞧，我还说怎的见我有些羞怯，我又不是吃人的，如今倒是明白了。相貌不错，性子也是好的，瞧得出是言情书网里出来的，不愧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生得好，教得也好。”殿下细细说着。
“看来殿下对这位邹小姐很是满意。”我笑着道。
“我满不满意不重要，重要的是冬儿喜欢，他喜欢才是好的，日子是他们俩过，我只是说着对她的印象，好姑娘自是值得人喜欢。”殿下又瞧着我，道：“你当真不嫁人？”
“奴在殿下身边就好，不喜欢他人。”我道。
“我自是看你的意愿，不愿便不愿，也不是非要嫁人。若是个空有表象的，那才是坏事，如今这般也是不错的。”
“多谢殿下。”
“你怎的也这般了？在我身边那么多年，不必说那些虚的。”殿下总是这般，在可以的范围里给予我某种意义上的自由。
“殿下……”
“不说这些，你总归是留在我身边。”
殿下继续完成还未弄好的插花，拿起一枝剪了一下，剪得有些短了。
“过来些。”殿下一手拿着剪子，一手拿着花道。
我靠近殿下。
“再过来点。”殿下又道。
我又靠近了些，就在殿下身旁。
殿下放下剪子，抬手将花簪在我发髻上。
“殿下？”我愣着看向殿下。
“很合适。”殿下仔细看着。
“好看，这花也称你。”是杜鹃花，不过这不是殿下第一次这样，每年春天殿下都会给我戴一次，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日罢了，我也不确定这一年殿下还会不会给我簪花，殿下从未落下，有时手边有花也会弄一次。这些花我都用那年从种花师那儿得来的法子将花处理了，这般便能留得久些，一朵一朵地收好，有不少了。
春日里，百花盛开之际，有簪花的习惯，这时多以鲜花装饰发髻，以品级和喜好不同而簪戴不同的花。陛下有时会给殿下簪花，有时只是架在殿下耳上。殿下对簪花兴趣不大，不似有些人满头都带着，最多簪上几朵，更喜欢小花。在我看来，殿下簪花是很好看的，不管哪次都是极为适合的，小朵、大朵、花色艳丽的、花色清雅的，就是有一回被簪了满头都是漂亮的，人比花娇。
四少爷和邹满邹小姐的婚期定在十月，那应当是个好日子。
庆元二年七月初七
今年的花灯节，陛下同殿下一起出宫去逛了。
殿下比平日里都要早些去大兴殿，为的就是早些处理完，早些出宫。
殿下问陛下要不要带上大皇子。
陛下道：“他还小，花灯节人员复杂，又人来人往的，出事便麻烦了，以后还有时间。况且逛完总是晚了，让他早些睡下吧。”
到达长街，还未到黄昏，陛下便带着殿下去用晚膳。
“宇哥哥明明同我一样少有出宫，怎的知道这些吃食？”看着眼前被小二端上的菜式，殿下有些好奇地问。
“我自然是有知道的法子。”陛下撑着下巴笑着道。
“先尝尝这个……”陛下道。
“好。”我为殿下布了些，殿下夹起一点，仔细尝着味道。
看着殿下咽下，陛下问：“如何？”
“有些奇怪。”殿下放下筷子道。
“奇怪？”陛下拿起筷子尝了尝。
“很是一般，与描述极为不同。”陛下放下筷子，又道：“撤了。”
“是。”胡杉将这菜撤下桌。
“还有别的，你再尝尝。”陛下道。
“好。”
好在后头的倒没什么奇怪的味道，殿下和陛下慢慢用着。
等着出来，黄昏刚过，花灯都亮起，烛光透过不同色彩的外表散出五颜六色的光。长街上人来人往，过了晚膳时间都出来了。
殿下和陛下慢慢走着，既是悠闲，又是饭后消消食。
遇着感兴趣的店铺、小摊，殿下会去逛逛，买些东西。
陛下一直走在殿下身边，今日出来未带多少人，侍卫只两人，也就是说除了殿下和陛下，只四个人，陛下便更注意殿下些，防止有人冲撞到殿下。
殿下慢慢走着，随意看着周围，突然殿下“嗯？”疑惑一下。
“怎么了？”陛下问。
“没什么，以为是瞧见了认识的人，只是看错了。”殿下摇摇头道。
正好遇着画糖人的小摊，陛下带着殿下过去。
“想要个什么样的？”陛下问。
“宇哥哥不能决定一回吗？”殿下轻摇团扇笑着道。
“行。”陛下对小贩道：“画只狸奴。”
“好嘞。”小贩拿起小勺，开始画前又问：“客官可有什么别的要求？”
“胖些。”殿下开口道。
“好。”小贩迅速画着。
小贩将糖人从板子上取下，递过来：“您拿好。”
陛下接过，和殿下继续逛着。
陛下让殿下咬糖人，自己掰了一点塞入嘴中，两人慢慢走，慢慢吃完了糖人。
“味道一如既往。”殿下道。
“都是糖，自是差别不大。”陛下道。糖人吃的是样式，也比寻常的糖多分滋味，别的都是没什么新花样的。
“走，放花灯去。”到了河边，陛下拉着殿下往卖花灯那儿走。
陛下和殿下挑着花灯，陛下道：“我们换着来，如何？”
“好啊。”殿下立马答应。
两人仔细相看着，等付了银钱，相互交换着花灯，在一旁取纸写了愿望，折好放进花灯中，一起去往河边。
陛下接过侍卫递来的火折子，点下自己的又递给殿下，殿下用完，陛下接过给了胡杉。
殿下把团扇递给我，双手捧起花灯，闭眼想着什么，再小心放入河中，轻轻推一把。
我扶着殿下站起，又将团扇递给殿下，殿下接过，轻摇两下。
殿下与陛下并未停留太久，陛下牵着殿下继续走着。这一路都未遇着老爷夫人或是大小姐姑爷，不过花灯节的范围也大，遇不着也属正常。
殿下和陛下在河边看了亥时的烟火才启程回宫。
“近些看的感觉又不一样了。”殿下笑着道。
“也得捂着耳，总是有些吵的。”陛下方才在放烟花时给殿下捂着耳朵，殿下抬眼看着在空中绽放的烟花。
“方才多谢宇哥哥了。”殿下道。
“不客气，小凤凰。”陛下牵着殿下道。
一同上马车的还有殿下买的东西，一并装好了，真看着那些，才知道殿下买了不少东西。大多是给妃嫔、皇子公主还有王爷长公主的。
宫里这时候安静得能听到细碎的虫鸣，陛下陪着殿下到了凤栖宫才离开。
“宇哥哥早些歇息。”殿下道。
“你亦是。”陛下回。
服侍殿下洗漱好，已是子时。
殿下在洗漱时就犯着困，我一边放着床帐，一边道：“殿下好好歇息。”
等我整理好床帐，殿下已近睡着了，我轻手轻脚灭了烛火，退出去，在外头我提醒值夜的宫人。“仔细些。”
“奴明白。”
午夜的温度与白日里差距颇大，不需摇扇也不热，夏日的炎热在慢慢褪去，现在虽说感受不太深，但很快就会过去了……
次日，殿下差人将东西一一送出去，就连段若白也是有的。
大皇子在收到的时候就问殿下：“明曦现在就能打开看看吗？”
“自然是能的，母后已经送给曦儿了，那便是属于曦儿的，曦儿想什么时候看，就能在什么时候看。”殿下笑着道。
“好！”大皇子打开盒子，新奇地看着盒子里的东西。“谢谢母后。”
“曦儿喜欢就好。”
又过了两日，殿下遇着了段若白。
“臣见过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万安。”段若白行礼道。
“前几日花灯节，你可去逛了？”殿下问。
“臣还不能随意出宫。”段若白回。
“孤差点忘了。”
“臣多谢殿下送臣的东西。”段若白道。
“可喜欢？”殿下又问。
“臣自是喜欢的，是瑶国没有的东西。”
“那便好，若是送得不好，便是浪费了。”
殿下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出过错。
第五十四章
庆元二年七月二十
凤府传来消息，二少夫人有孕。
“好事啊。”殿下笑着道。“送些东西去。”
“是。”
晚膳时，殿下同陛下提了下。
“是吗？”陛下问。
“是啊，不过二哥哥刚刚出京，等着回来也是一两月后了……”
“凤府已是许久未添人了，不错。”有四年多了。
“冬儿也要娶妻了，以后应当能热闹些。”殿下看着陛下道。
“定会的。”
庆元二年八月初一
殿下十八岁生辰。
夫人和二少夫人前来时，殿下便起身过去了。
“妾身参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万安。祝皇后殿下千秋喜悦。”夫人和二少夫人行礼道。
殿下扶起二少夫人和夫人。“有孕之人，小心些，还未过三月呢。”
殿下又对夫人道“母亲。”
“是有孕，但也不是那瓷器，磕碰便易坏，日常里随意些还是可以的。”二少夫人笑着道。
“小心为妙。”殿下道。
“好，好，记下了。”二少夫人笑着掩嘴道。
“哥哥暂时不在京中，也是辛苦嫂嫂了。”殿下拉着二少夫人的手道。
“家中不止有他，我亦是能照顾好自己，他身上担子重，让他在家少操劳些，那些奴仆也不是白养着的。”
“若是缺什么可是要说一声，我这儿都能找出来。”殿下道。
“我的身子不差，用不着什么稀缺的东西，家中也不缺，殿下时常送来的已是足够了。”
“万一急着要，定要递消息来。”殿下对于有孕之人都觉得是不易的，遇着的都多加注意着，也希望她们平安生下孩子。
“好，好。殿下也要注意身子。”二少夫人应下。
“我都知道，平安脉也是常常有的。”
夫人也说着体己话，随后便退下了。
“殿下多加注意。”临走前，夫人再次叮嘱着。
“女儿明白，母亲也万事注意。”殿下微微福身道。
宴会时，霜御女为殿下献舞，这舞是霜御女编排的，因殿下喜欢花，彩色的，用上了羽扇，裙摆轻盈且大，起舞时极为惊艳，霜御女和别的舞姬一起展示着百花盛开时的美丽。魏贵妃为殿下展示舞剑，最后陛下也拍手称好。
宴会结束后，大皇子拉着殿下的手走着。
陛下瞧见大皇子这样，道：“如今几岁了？怎的还这般黏你母后。”
“现在已是天黑，虽有宫灯，但比之白日视线依旧是不好的，这马上又要下台阶，曦儿拉着我也不易摔着。”殿下道。
“快四岁了，下台阶怎会不稳？”
大皇子并不害怕陛下，任陛下说着，也不松开殿下的手。
“也就这一小会，等会儿又是乘辇。”殿下看陛下没有松口的意思，又道：“那不如我也拉着宇哥哥？”
殿下看陛下没说话，便笑着隔着衣袖牵着陛下的手。“快些走吧，时候不早了。”
我看见大皇子看了眼陛下偏过了头。
次日，殿下与魏贵妃闲聊时，殿下道：“你舞剑也是不错，从前怎的都未听你说起过？”
“幼时学过，就是花架子，看着好看，实际没什么用处的，进了宫哪能玩这些，那剑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也伤不了人，也就样子和剑差不多罢了。”魏贵妃道。
“原是这样……那除了这些，你可还会什么？”殿下又问。
“别的就不行了，手脚功夫还能施展，往日也能练练，其它的不说练不练的事，妾也未学。”
“比起哥哥们，妾是差远了，拳法、腿法都是强身健体用的，瞧着就那么回事，内里可不行，遇着事，简单应对还行，多了可就不行了，还得分人。”魏贵妃又道。
“那也是不错了。”殿下笑着道。
“殿下要是喜欢，后头妾再为殿下展示，多少次都成。”魏贵妃许诺。
“好。”殿下自是不会拒绝。
今年的秋猎不算尽兴，最后一日下起雨，便早些回了。
庆元二年九月十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