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婕妤在这儿是做什么？”殿下问。
“皇后殿下，求您让妾见见陛下，求您，求您了……”慕容婕妤不断行礼，又爬上前想拉殿下。
我上前拦住慕容婕妤，护着殿下，并开口道：“慕容婕妤这是在做什么？还是守着规矩比较好。”
“慕容婕妤应当知道无召，妃嫔是不能进大兴殿，与其在这儿纠缠做无用功，不如早些回宫，这天寒地冻的，若是伤了身子便不好了。”殿下拒绝了慕容婕妤的请求。
“皇后殿下，妾的父亲定是无辜的，可是，可是，传来的消息却是要抄家砍头了……”慕容婕妤急忙道。
“无不无辜不是你说了算，那么多朝臣都看着呢，何况你入宫多年，守着规矩这事便与你无关，若是你执意想掺和进来，其后果你真的承担得起吗？”殿下看着跪在地上，衣裳有些凌乱蹭上污块的慕容婕妤。
“妾能承担，妾能承担！”
“可不是你说承担便能承担，孤不会同意，慕容婕妤还是快些回宫吧，否则便不是让你回宫这般简单了。”殿下轻声道。这外头是太冷了，冷风吹过来，我赶紧看向殿下，好在斗篷的帽子也戴着，殿下没受到影响。
“殿下，殿下，皇后殿下！求皇后殿下让妾见见陛下吧，就一小会儿也行，一小会儿，一小会儿……”慕容婕妤看着殿下往前走，又追过来。
殿下转头看着地上的慕容婕妤，道：“慕容婕妤这是觉得孤太好说话了吗？”
“皇后殿下，求殿下开恩……”慕容婕妤道。
“孤不同意，你再怎么求孤也是一样，若你想在这儿待着也没人会不让你待在这儿，但进去便是不能的。好言你不听是你的事，最后是什么样可不是看孤。”殿下说完便不再理会慕容婕妤的呼喊，宫人拦着她不让她进来。
大兴殿檐下胡杉正等候着殿下。“奴见过皇后殿下，您可来了。外头的苍蝇可没扰了您吧。”
“怎的不去处理了？”殿下问。
“刚出来不就瞧见您了吗？那是刚来，先拦着，不回便是要让宫人扔出去了。”胡杉笑眯眯地道。
胡杉又赶紧将殿下迎进去。“皇后殿下可小心身子，这儿风大。”
我给殿下解下斗篷，一旁的宫人接过收好。殿下手里的手炉还是暖的，殿下继续拿着。
“宇哥哥。”殿下走进去道。
“来了。”陛下从折子上抬头看着殿下。
“外头在吵闹个什么？”陛下问。
“慕容婕妤在外头。”胡杉道。
“我说怎的才来，刚刚遇着了？”陛下问殿下。
“嗯。”殿下坐下道。
“不肯走？”陛下又问。
“是啊，求我让我带她进来呢。”殿下拿起一本奏折道。
“既是喜欢在外头跪着，那便让她闭上嘴在外头跪两个时辰，回去禁足一月。”陛下道。
“是。”胡杉应声出去。
胡杉出去没一会儿，外头隐隐约约的吵闹声便没了。
“她拦着你，可有冷着？”陛下道。
“自是没有，手炉还是暖的呢。”殿下笑着道，还伸手递给陛下，让陛下摸摸手里的手炉。
陛下感受了一下手炉的温度，这才放心：“那就好，若是让你病了，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等着折子处理完，殿下和陛下起身回凤栖宫。外头已是下起了雪，殿下的手炉已是换了新的炭火，我给殿下系上斗篷，陛下将斗篷的帽子给殿下戴上。“下雪了，小心风大。”
“嗯。”
慕容婕妤还在外边跪着，看着陛下出来想开口说话，一旁守着的宫人直接拦着，并无声警告着慕容婕妤，慕容婕妤只能看着陛下和殿下坐上辇离开。
我回头看了看慕容婕妤，天寒地冻又没有手炉，这斗篷也没有系，只怕是要病了……不过也与我无关，我回头抬眼看了看殿下的辇，这才是我应当关心的。
次日，果然传来慕容婕妤发起高热的消息。
“御医可去瞧了？”殿下问。
“御医去了，药也下了。”宫人道。
“这般禁足便好生养着吧。”殿下又对宫人道：“告诉御医定要让慕容婕妤好得快些。”
“是。”
妃嫔请安都没有提慕容婕妤的事，宫中的消息传得最快，何况慕容婕妤是被罚，大兴殿外宫人来往，在慕容婕妤还未回兰庭宫，这消息便满宫皆知了。
庆元四年十二月
除夕家宴，慕容婕妤还在禁足期并未参加，不过身子已是好了，听说身子好了便在折腾，想着出兰庭宫，又被陛下加了一月禁足，后头便安分些了。
两位王爷和两位长公主长大了些，家宴不再像是孩子聚会，都是少年少女的模样。
贤王已是十五岁，稚气几乎褪去，少年气十足，容貌美丽得张扬。不管我见到这张脸多少次都会感叹。
太子殿下坐在陛下下方，举止与在殿下身边时是不同了些，是成长了，虽说才当上太子不久。
平王十三岁，没有之前的怯懦，学着武术，整个人都明朗了许多，瞧着劲很足。
两位长公主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一岁，虽说生母不同，但这些年是一起长大的，大长公主照顾着二长公主，两位长公主开开心心地说着什么。
宴会结束，太子殿下一路和殿下、陛下一起回了凤栖宫，等着到了才回东宫。
“等等。”殿下叫住太子殿下。
“母后可是有什么吩咐？”太子殿下问。
如风将新手炉拿出来，殿下接过换着太子殿下手里的。“天冷，小心些，这手炉有些凉了。”
“多谢母后。”太子殿下笑着道。
“快回去吧，照顾好自己。”殿下拢了拢太子殿下的斗篷。
“嗯。母后亦是。”太子殿下又道：“母后快进去吧，儿臣先告辞了。”
“好。”
太子殿下回东宫，殿下和陛下走进凤栖宫。
又是新的一年。
第六十三章
庆元五年二月
慕容婕妤解除禁足，前来请安时都十分安分，也不知是不是想开了。
又是樱花花期，阳光正好，殿下在樱花树下下棋。
“殿下，慕容婕妤来了。”顺一通报着。
“让她进来吧。”殿下虽有些意外，但还是让慕容婕妤进来。
“是。”
没一会儿，顺一便引着慕容婕妤过来了。
“妾参见皇后殿下，皇后殿下万安。”慕容婕妤行礼道。
“起身吧。”殿下落下棋子，抬眼看着慕容婕妤。“坐。”
“是。”慕容婕妤坐在殿下对面。
“难得你会来凤栖宫。”殿下拿起棋子道。
“闲着也是无事，便来陪陪殿下。”慕容婕妤道。
“你如今倒是转了性子，想开了？”殿下问。
“日子总是要过的，自是不能像从前那样了。”慕容婕妤轻声道。
“你想开了便好，往后宫里的日子还长着呢，好好过好以后。”殿下一边落棋一边道。
“是。”慕容婕妤低头应下。
“可要同我下一局？”殿下问。
“那便献丑了。”
“这哪算是献丑。”殿下笑着，示意我们将棋盘收拾干净。
我和如雪一人收拾着一个颜色的棋子，等着棋盘干净了，殿下捏着黑棋道：“你先吧。”
“自应是殿下先。”慕容婕妤拿起白棋道。
“在我这儿自是你先。”殿下笑着道。
“那妾便不推让了。”慕容婕妤落下棋子。
慕容婕妤和殿下一边落棋一边闲聊着。
到后期，殿下道：“你这般便很好。”
“是吗？”慕容婕妤轻笑一声道。
“自然。”殿下吃掉慕容婕妤的白棋。
慕容婕妤不继续这个话题，等着慕容婕妤拿着棋子不知下哪里好，慕容婕妤道：“是妾输了，殿下果然棋艺惊人。”
“只是会下罢了，算不得惊人。”殿下将手里的棋子放回棋盒。
“殿下谦虚了，谁不知皇后殿下才貌双全，聪明过人？”慕容婕妤紧盯着殿下道。
殿下笑了笑，问：“可要再来一局？”
“妾便不献丑了，输一回便知道妾与殿下在棋艺上的差距。”慕容婕妤婉拒了。
“那便先撤下去。”殿下轻轻摆摆手。
“是。”如风和如雨将棋子放回棋盒，吃掉的棋子也放回原来的盒子，最后将棋盘和棋盒搬走。
“殿下的樱花树开得真好。”慕容婕妤看着头上的盛开的樱花。
“嗯。”殿下笑着看着樱花，又伸手接住了一片被风吹落的樱花花瓣。
“殿下真是一点都没有变……”慕容婕妤又转过头看着殿下。
“嗯？”殿下看着慕容婕妤。“怎么说？”
“给人的感觉便是这样。”慕容婕妤笑着道。
“妾能要些樱花花枝吗？”慕容婕妤不等殿下回答又问。
“自是可以。”殿下笑着道。“顺一。”
顺一应声去取剪子。
“趁他去拿剪子，你可随意看看，想要哪枝便要哪枝。”殿下道。
“好，妾先多谢殿下了。”慕容婕妤说完便起身，慢慢靠近殿下，在树下转了转，似乎在挑选着喜欢的花枝。
变故突然发生，慕容婕妤取下一只簪子冲向殿下，簪子的一头被磨得极为锋利。
慕容婕妤离得近，我一脚将慕容婕妤踢开，护着殿下。“来人，来人！压住她。”
看着顺子和顺一打掉慕容婕妤手中的簪子，将她压在地上，我转身看着殿下，殿下虽说有些吃惊但并无事。
“殿下，您没事吧？”我觉得我的心快跳出来了，方才是本能踢开慕容婕妤，我庆幸自己离殿下很近，这才没让慕容婕妤伤着殿下。
“无事。”殿下眨眨眼，轻声道。殿下又轻轻让我站到一旁，我执意站在殿下前边，将慕容婕妤隔在不远处。
殿下又示意我，道：“无事，你让我瞧瞧。”
“是。”我往旁边走了两步，始终看着被压着跪在地上的慕容婕妤，慕容婕妤还在挣扎着，面色狰狞。
“你恨我？”殿下看着慕容婕妤问。
“恨？我当然恨你，你怎么不去死，刚刚怎么就没把簪子插在你身上？”慕容婕妤口不择言。
“方才你说孤一点都没变，恐怕你还没说完吧。”殿下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的语气。
“你还真是聪明，你怎么这么聪明呢？”慕容婕妤大笑着。
殿下看着慕容婕妤大笑的样子，等着她笑完。
“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的令人讨厌，令人厌恶，每时每刻我对你的憎恶都在加深，你怎么就这么讨人厌呢？”慕容婕妤睁大眼紧紧盯着殿下。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没死？……”慕容婕妤不断说着。
我走上前准备动手，殿下拦住我：“等等。”
“殿下。”我怒火中烧，但还是听从殿下的命令。
殿下起身靠近慕容婕妤。慕容婕妤嘴里还是不干净地吐出话来，一双眼眨也不眨地看着殿下靠近。
殿下在慕容婕妤身前蹲下，满目表情地看着慕容婕妤。
“你看着我干什么？你以为我会怕你不成，我都敢对你下手，你这个皇后算个什么东西……”
‘啪’地一声，慕容婕妤偏过头，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你打我？你打我？凤晚秋，你居然动手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居然动手了，你动手了。”
我也有些震惊地看着殿下，这是殿下第一次亲自动手。
慕容婕妤放声狂笑，下一瞬，又是‘啪’地一声，慕容婕妤又偏向另一边。
慕容婕妤恶狠狠地看着殿下，殿下情绪平静，眼神毫无起伏，看慕容婕妤就像看寻常东西一样，丝毫不受影响。
“你究竟是不是人，都这样你怎么就是没反应呢？啊？你就这般看不起我吗？”慕容婕妤挣扎着道。
殿下什么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慕容婕妤，也不再动手。
“你说话啊，你哑巴了吗？”慕容婕妤越挣扎，顺子和顺一压得越紧，慕容婕妤还是拼命挣扎着，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
“你就这般看不起我？说话啊，说话啊，凤晚秋！！！”
殿下依旧不理会。
殿下看着慕容婕妤因为挣扎凌乱的衣裳和发髻，慢慢起身道：“把她扔回去，关起来。”
“是。”顺子和顺一架起慕容婕妤往外拖，慕容婕妤的宫人像吓傻的鹌鹑小心地跟殿下行礼告退，跟上慕容婕妤。
殿下站在樱花树下看着慕容婕妤还在满嘴脏话。“堵上她的嘴。”
“是。”顺子将慕容婕妤散开的衣裳团一团塞进慕容婕妤嘴里，慕容婕妤嘴巴大张，自是不能再大放厥词。
等着出了凤栖宫自是听不见了，凤栖宫安静下来。
“殿下……”我上前扶着殿下。
殿下叹口气，走到矮桌前坐下。
“您不必因慕容婕妤生气。”我轻声道。
“我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我真是了解她，又不理解她……”殿下看着桌上被吹落的樱花，捏起一片花瓣。“明明可以过得很好，真是死性不改……”
“这是她应得的下场。”我道。
“算了……”殿下将手里的花瓣扔到身后的树下。
没一会儿，魏贵妃慌忙赶来。
“殿下！”
“你来了。”殿下坐着正抿着蜜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