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嫁——挽乾
时间:2022-06-22 07:54:46

他挑了挑眉,望向她:“今儿个下雨,洗衣服的话或许干不了哦。”
沈澜了然,骄傲的指了指后头:“我做了个晾衣服杆子,搁置在拐角处了。”
走廊的拐角处是个死路,不是回廊,它的布局很奇怪,她也是偶然发现的。
按照平常布局,宅应当是由四角构成,他的宅子缺了一角。
但她稍加思考便能理解了,这做宅子是用作客栈用的,不是家里的住宅,兴许是没多在意这些。
拐角有一大块空地,上头还有遮罩,算是个晾衣服的好地方。
李高挑了挑眉头,把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的走过去,在那交叉口仔细观察了一番,侧身夸赞道:“没想到你还是个手艺人,干得不错。”
“无碍,能帮上忙就好。”
李高走近她,摸着下巴思考了一番:“你今日干的不错,你以后也早些来吧。”
沈澜抬头仰视她,面色有些惊喜。
李高点点头,又添了一句:“银两我也会给你加的。”
沈澜闻言,放大了瞳孔,雀跃涌上心头,赶忙站起来致谢:“谢谢掌柜!”
不成想,她头猛的有些昏沉,右脚下意识往后退一步,欲想支撑住身子,但奈何腿也软绵无力,控制不住的往旁倾倒。
这是老毛病了,但她刚刚一时心里欢喜,便给忘了。
她熟练的伸直手臂,按经验来说,应当会摔在墙上,也不至于砸地上那么疼。
意料中触摸的坚硬并没有实现。
反之腰间一紧,猛的被人捞起。
沈澜回神过来,视线渐渐清晰。
这才发觉自己被李高救下,有些窘迫又有些感谢。
欲想退一步感谢,没想到他那只抱在她腰间的右手还没撒开。
她仰起头,尴尬的出声:“掌柜?”
李高闻言,低下头,猛然回神,放在她腰间的手猛然一缩,他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骤然睁大的瞳仁带着点惊恐,而后飞快的拍了拍自己的右手,拍出了清脆的响声,像是想把它割掉一般…
一套动作行如流水。
沈澜欲言而止,这么大反应,不知他可是察觉了什么。
李高抬眼,看向对面人迷茫的眼睛,才觉得刚刚的举止有些奇异,才挽尊似的拍了拍他的青色青色衣袖:“刚刚袖子上沾了只虫,我有些怕虫子,才有刚刚的举动,你无需多想。”
“好。”沈澜按捺下疑问,点了点头。
李高默默地退到门口,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你日后与我一同吃饭吧,我请你,一个大男人瘦的跟个姑娘家似的。”
之后像是被风吹冷了似的,颤了颤肩膀,无声的走出门。
“嗯?”沈澜嘟囔道。
如此也好,她笑了笑,省了碗饭。
柳言很少吃饭,一般也只在晚上吃饭,一般和她吃饭的都是谭儿,家里本就节俭,二人吃饭也是没办法让谭儿吃尽兴,如此一来,谭儿可以自己在家多吃些了,就是没人陪她吃,多半是要不高兴。
得好好劝劝。
她又蹲下身,看向搓出泡沫的衣服,伴着耳边仍在奏曲的雨声,挂上一抹淡笑。
东宫
李承架着手,满脸疑问的看着眼前郁郁寡欢的人。
“到底干嘛了?孤问你一天也不说。”
李符卿半倚在椅子上,垂着眼眸,神情楞谁看都像是不高兴。
“孤今日本有一堆事儿,听到你找我有事儿,赶着雨赶回来,问了你一上午,又不说什么事情。”李承顿了顿,邪邪的笑了声“你若再不跟孤讲清楚,孤便把你嫂嫂叫来,她定然能帮我问出什么。”
说着便打算,往外走去。
李符卿皱了皱眉头,抬眼扯住李承的手,将他拉回来。
二人面面相觑,李承颇有看你怎么说的样子。
“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想来坐坐。”
“因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俩真是越来越像了,刨根问底的。”
“孤日日跟你嫂嫂相处一处,自然学到了她的一些本事。”他得意道“快讲。”
“是些小事。”
“嗯,什么小事?”李承理所当然的问着,给自己倒了壶茶,安静的坐到他对面的位子,像是要听他说很久的样子。
李符卿翻了个白眼,不去看他:“我丢了一个手镯。”
“哦,就这事儿啊。”他看了看他,又压低声音道:“孤还以为是你同弟妹吵架了。”
李符卿重新依靠回椅子上,右手支起头,半合着眸子:“没有。”
“什么镯子能这么宝贵,再买一个就是。”
他平淡道“我娘留给我的。”
李承静默了片刻,严肃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不见了,什么样的镯子,孤找画师给你画出来,再派人去找。”
“我昨日刚赠与沈澜,作为我娘子,总不能太过苦了她,但我未考虑她手肘过细,应当是昨日去城外寺庙上香的时候,不知在哪儿脱落了。那玉镯,里头刻着莲花,很好找,但父皇处处管着我,我调动不了人,只得麻烦皇兄你了。”
“这点事岂能叫麻烦孤。”他听到这话倒是恼了“以后莫要再说这些!此事交于我,什么寺庙,孤马上派人去找!”
柳言慢慢睁开眼睛,眼睛带着点暗流:“城郊,鸿儒寺。”
“鸿儒寺?是什么小寺吗?孤未曾听过,怎想到去那儿拜。”
“我家那位要去,太过执拗,我劝不过。”
“嗯…她可知那东西对你何其重要?”
柳言点点头,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知道,所以她十分着急,嚷着今日要替我找,我怕她一个人找的累,所以才想到来找你。”
李承皱了皱眉,肯定道:“孤马上去办,你莫要再说是麻烦孤,你我是兄弟,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孤不喜欢听。”
待李承离开,柳言又合上眸子,遮盖住眼底的冷意。
他料定了李承定然会为他办事。
这么多年来,李承一直都知道他亲爱的母后,对年幼弟弟的亲生母亲干了什么。
他怨恨,他愧疚,李承虽然带着真龙的冷血,但对于仁义道德,却是十分看重,对于这个年幼的弟弟,他一直把自己看作了害人年幼失母的罪魁祸首,所以多年来一直处处为他考虑。
把一切都认为那是自己应当受的。
就这样的好兄长,怎能不多加利用呢。
李符卿再次睁眼,眼神混沌复杂。
 
第21章
 
城外人群熙攘,沈澜被李高带去了一家面馆,李高阔气,硬是要给她要了大份儿。
但她的肚子能够装下的却只有一半,另一半是在他严肃审视的目光下,半强迫吞咽下去的。
杂事干的差不多了,午后客栈无事吩咐,雨也停下来了,她索性便打算回家去了,心念着谭儿一个人待着多半是不好受。
才走到门口,便看到了宅门口一个看着眼熟的人。
他皮肤黝黑,脸上还有道明显的刀疤。
是上次柳言的那位朋友?
她靠到墙边的阴暗处,解开头上的发带,从袖中取出发簪,熟练地挽了个单螺髻,待确认无误后再走过去:“怎的不进去坐坐?”
她对视上那个眸子,对眼神很敏感的她明显感觉到对方眼中有倾泻出一丝怜悯。
“柳夫人好,我是来找你的,问了里头的丫头说你不在,便只能在门口等着您了。”
他说话语气恭敬,并没有什么奇怪,她有些怀疑是自己感觉错了。
“找我?关于柳言吗,他怎么了?”
“嗯,我同柳哥上午去了鸿儒寺祈福,那边的方丈说既是什么,哦!既是为了情缘祈福,要把娘子也带来才是,他便托我把你喊去。”
沈澜闻言怔了怔,为情缘祈福?
她二人之间还有话没有解释清,此番让她去寺庙,是否是打算坦白些什么…
不知觉中,竟有股紧张的感觉窜上来,许是还没做好准备的原因。
但不解释清楚,终归会留下隔阂…
还是去吧。
鸿儒寺?
她未曾听说过这个寺庙。
“那劳烦您了,可否告知那地方在何处?我不识路。”
“这不需夫人担心,我会带您前去。”他笑了笑,在他的脸上显得憨厚“夫人可以喊我三儿,柳哥就是如此喊我的。”
沈澜笑了笑,不禁对这个憨厚老实的有股信任感:“三儿,我们何时出发?待我去同里头的那个丫头说一声,再同你去。”
她刚打算跨步走进去,被突然横在眼前的手拦下。
她抬眼,有些疑惑的看向旁边人。
三儿放下手,爽朗的拍了拍胸脯:“夫人放心,我已经同里头的丫头讲过了,待等到你就先带你去寺里。祈福是有吉时的,还有两个时辰便过了吉时,你看这…”
沈澜迟疑的往里头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也罢,那便走吧。”
想了想,又把手中的油伞倚靠在墙边。
二人行进速度很快,三儿的脚步很快,沈澜好几次差点跟不上。
出了城,弯弯绕绕的走着,途径了一长段有树林的地方。
让她不禁有所心颤,许是她很少单独出门去那么远的地方的原因。
而后,前头引路的三儿终于停下来。
沈澜抹了抹头上的虚汗,望向眼前那座寺庙。
这寺庙有些破旧,门匾都有些网结缠绕。
沈澜不禁抖了抖身子,心念此佛门倒是住的隐蔽。
三儿转过身,挠挠头道:“夫人,我便不同你进去了,我还要去把我内人带来。”
“阿?好。”她本想留住他,单独进去,多半还是有些害怕。
待三儿离去,她还在踌躇。
即是寺庙,为何庙门无人看守,大门紧闭,了无声音。
突起一阵凉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突然的凉意,让她不禁开始回想起一个可疑点。
三儿为何不在刚刚顺便把她夫人一同带来,而是先带着她来?为何要分两趟呢。
她晃了晃头,强迫自己不要多想,触摸着那道有些潮湿的门,颤颤巍巍的推开。
京城
李承不解的站在皇后的福寿宫外。
本是打算去查那个寺庙,但皇后不知道从哪得到的消息,让他先不要行动。
他侧过身:“公公,劳烦你再去通报一声。”
“殿下,老奴已经替你通报过三回了,皇后要见你自会让你进去的。”
“可是母后不舒服,需要请太医来吗?”
老太监眼睛浑浊,看着紧闭的房门,饶有所思:“ 应当不是,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既然母后不方便与孤聊,那公公劳烦通报一声,孤要先行离开了。”李承皱着眉头,有些不满皇后的莫名其妙的行为。
“这…”
咯吱一声。
门被打开,出来一个穿着红艳的嬷嬷,她笑着唤道:“太子殿下,娘娘唤您进去。”
李承皱眉,看着大门饶有所思。
城郊寺庙
沈澜推开门后,里头有两个扫地的小僧人望过来。
其中一人放下扫帚,两手合十,朝他走来:“施主,今日不供香客进出。”
沈澜本看里头有人安心了些许,但听完面前人说的话,又疑惑起来:“抱歉,我也是别人带我来的,不知道今日不开放,抱歉。”
她转身打算走,但犹豫了一下,又回头看向那位小僧人不放弃的问道:“可有一位叫柳言的施主曾经来过?”
“未曾。”
“柳言?”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小僧人听到声音后,往后尊敬道:“师傅。”
“嗯,你们先下去吧。”
沈澜疑惑的看向老者,老者眼神慈祥,身穿一道黄色袈裟,听小僧人叫师傅,那这位老者就是方丈了。
她学着刚刚小僧人的模样,恭敬的双手合十:“方丈。”
“嗯”方丈声音柔和,即使只是听到他的声音,也不禁让人变得平静,甚是神奇“施主,刚刚说的是柳言吗?”
“嗯。”她点点头,看样子,这位方丈应当知道柳言在哪儿,而且貌似很熟。
“敢问,你同柳言是何关系。”方丈眼神有些严肃和认真。
沈澜坦白道:“我二人…是夫妻关系。”
方丈闻言后,脸色似乎有些惊疑,但又很快被平和的表情盖住,看向沈澜的眼神变了变:“只是柳言吗?”
只是柳言?
她露出不解的表情,也确实不明白方丈所言何意:“方丈是何意思?”
他摇了摇头,笑道:“施主,可愿去里头求个签。”
沈澜虽不解,她是来找人的,而并非是来求佛的。
但那方丈似乎有意让她前去,只得点头,跟着方丈走入满是佛像的殿内。
不知为何,这样的场面让她觉得很放松,又很敬畏。
她并不信神佛,但人们都以祈求的形式寻求心灵的寄托,她并不排斥。
而她也并非是从来没有来过寺庙,小时候,她也迷信,得知娘在地下受鞭刑,她几乎日日借口买吃的出沈家,而后求婢子带她去寺庙,但那又如何,娘死的那天,是午时,她那天把头都磕出了血印昏了过去,结果呢,并没有遂愿。
方丈从一旁拿了个竹签桶来,里头似乎有很多木签,她从未见过。
“施主是第一次来寺里吧。”他眉眼弯弯的,没来由的有些亲近感。
沈澜犹豫了一下:“嗯,今日是第一次。”
“求签前,需要先对佛行叩拜礼,点燃三清香,而后用左手先后按先中左右的顺序插上香炉。心念自己的所求,再摇签筒,求完即再行叩谢礼。”
“我不信这些。”沈澜望向老者,说的平静“不知方丈可否直接求签。”
方丈轻笑,似乎不介意她这样无礼的行为:“求签本就是简单的步骤,但往往人们对于太过简单的步骤得来的结果,往往不够重视,反而多了那些,她们才会接受那个结果,好久没见到你这样的人了,和柳言那孩子真像。”
他…
也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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