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他自嘲般笑了笑。
而后面色轻松的看向她:“到底还是个小姑娘,没事,我不介意,知道你安全便好。”
沈澜抬眸看他,眼神能看出一个人的心情,李高的眼神中透漏出来的,是还未释怀的愁绪。
“你…”
李高咧着嘴笑了笑,起身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今日我要回客栈一趟看看姚伯是不是在好好看着我的小客栈,你乖乖留在家里吧,明日再来。”
沈澜刚想回应,李高便离开了。
谭儿突然坐到沈澜身边,神情严肃认真。
“小姐…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沈澜面色一怔,自己未曾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有什么问题,但仔细想一想,好像是有些干哑。
她撇过头,逃避谭儿尖锐的目光。
“昨日李高找了小姐一整夜,今日早上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我都怀疑他被追杀了,像是累的不行了,靠在门口的时候像具尸体,一动不动。一开门便问小姐有没有回来,好在小姐回来了,他才安心回屋睡了一会。”谭儿说的一句接一句,话语不断地击打着沈澜的心。
谭儿接着说道:“然后,他睡了没多久就出来等小姐一个解释,没想到小姐睡到了日上三竿…”
沈澜合上了眸子:“我也不想的,只是柳言太过执拗定要让我随他走。”
谭儿站起身,半蹲在沈澜的身前,也不顾沈澜有没有看她:“小姐,我本是迂腐守旧之人,世俗陈规是我一直记挂着的。”
生于这个朝代,便要一直守着这个朝代的规矩,人只要有所逾举就会被旁人指出,予以训斥责骂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更甚者有牢狱之灾的可能。
但是是何罪呢。
天子底下刑部颁布的罪责应当有几十或上百。
但在黎明百姓口中却有上千不止,问他们你到底何罪之有,他们只会摇头,但却仍然坚持宣称:你有罪。
谭儿抚上沈澜的手,将她放在自己手心,她比沈澜年长几岁,也算是看着她长大,她把沈澜看成主子亦或是看成了自己的至亲,如此这般遭罪,她不舍得。
“但是,小姐。谭儿认为情爱不归世俗管,你若是不喜欢姑爷,要不去喜欢李公子吧,李公子待你很好。”
沈澜再次抬眸,眼中疲态尽显,她勾了勾唇,干裂的嘴唇让这个笑容看起来更甚于苦笑:“我配不上他,以后别再提了,就这样吧。”
--------------------
作者有话要说:
世俗困人心智,别把它看得太重,看开些,便轻松些。
人活于世,自由洒脱,长辈健康,如此便好。
物欲太高时,我也会去拜佛。
但拜完我又会心声愧意,我拜的是自己的私欲。
山高水远,总有荆棘,但你怎知,前方不是十里桃林。
第39章
御书房内
皇帝拿着刚呈上来的奏折,手上泛起青筋。
咚咚两声。
“陛下,禁卫军副统领有事要报。”高公公苍老却尖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闭着眼揉了揉眉心。
“进。”
禁卫副统领将一身军装进门,脸上严肃不已。
“陛下。”他半跪下身行礼。
皇帝抬眼,手往上抬了两下:“无需多礼。”
禁卫军副统领起身,压着眼看了一眼皇帝,他这是第二次看到皇帝,第一次还是有幸得了官位的时候才有幸看到这个至高无上的人一眼。
皇帝拧着眉心,右手微微揉着,这两日的奏折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何事启奏,说吧。”
他的语气力道轻缓,却让听的人压力十足副统领副统领将闻言马上低了眸子,拱手说道:“末将领命探查娘娘与统领的事,现已查清,禁卫军统领与娘娘家里是远亲。”
他之前知道那人家世不错,但从未细久过到底是何等显赫,如今一查,当朝国母的远亲,难怪受人处处包庇,若不是二殿下帮忙,他定是查不出这层关系的,这次也是多亏了二殿下帮忙了。
皇帝闭着眼,闻言后也没什么变副统领副统领副将说话的声音顿了顿,抬眼又看了一眼皇帝的表情,想了想自己查到的事情,一时间有了底气。
“据末将所查,近年来,皇后一直对将军照料有佳,于前两日派将军前往鸿儒寺找一账本,并开出了非常高的加码…”
皇帝抬眸,忽然开口打断:“他们可有找到是何账本?”
“回禀陛下,没有。”副统领继续说道“即使那日并未找到,他和他带去的几个亲信还是拿到了不少的酬劳,应该是算作封口费。”
“多少?”皇帝坐直身子,看似无意的问道。
“五十两还有副统领副统领。”副将努力调整语调为了不让语气太过愤怒。
五十两足以是老百姓一年的收成。
皇帝眯了眯眼,没多说:“继续说”
副将点头:“末将率几个兵前往鸿儒寺查探,结果发现寺庙里那一地几乎都是躺着的僧人。”
他见过死人多了去了,但看到死的事那些个和尚,终究还是有些遗憾。
“再往里,寺庙的禅房内几乎都有被翻找的痕迹,该副统领副统领拿了。”副将咬牙切齿的,还是忍不住骂了声“那帮子人真不算是个人。”
皇帝闻言没做声。
副统领忽然想起什么,看了皇帝一眼,有些紧张的开口:“末将没有说娘娘的意思。”
“朕没有怪你。”皇帝声音听起来有些疲倦:“先退下吧。”
副统领皱眉,眼神颇有不甘,他一晚上没合眼就为了彻查此事,而皇帝也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愤怒,这让他有些上火。
他竟一时间停在那儿,拱手还打算继续问:“陛下…”
门外叩门声再度响起,打断了他要说的话:“陛下,你要的人到了,现就在门外候着。”
皇帝右手撑着头,神情露出倦意:“ 进。”
副统领拱手,嘴里的话忍痛咽了下去,转身离开。
高公公带着一个书生模的人进来,那书生骨子里有股傲气,看到了皇帝儒雅的拱手行礼:“在下裴良见过陛下。”
高公公走到皇帝身侧,抬眼看了那个书生,浑浊的眼睛里眸光意味不明。
皇帝看惯了文人的傲气,也没觉得奇怪,那些高官显贵培养出来的那几个书生都是有这傲气,他扬了扬手:“你与符卿认识?”
裴良面色不变:“回禀陛下,认识。”
“嗯。”皇帝面上没什么变化,李符卿一早便来宫里,说是要招个先生进来,这破天荒的事情,皇帝自然是要了解一下的,这书生若是说不认识,那这人便是别有用心。
皇帝眯着眼,从缝里打量了一下这个书生,普普通通的没什么特点:“怎么认识的?”
“几月前,在书院,在下在一民间书院教书,二殿下只来过一天,据人说殿下只是来随便听听,在下对权贵不甚了解,故意为难殿下问了几个问题,没想到殿下竟全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新教的,二殿下一点就通。”
裴良适时的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于是在下便想收他当门生,在下真的很少见到这种好苗子,一点就通,劝了好几次,殿下才成全我。”
皇帝毕竟也是当爹的,听到有人这么夸儿子,心里还是有些骄傲的,并且在听完后,就大概里有了猜测,是他的种肯定不笨。
皇帝轻笑出声:“倒是会说话。”
他抬抬手,身侧高公公就举起旁边的毛笔。
没过一会,又把写好的东西递给高公公。
高公公双手接过,恭敬的走到裴良身边,把手中的圣旨递过。
裴良手握着圣旨看了一遍,脸上没有波澜。
在高公公眼里,这愣头青就是吓傻了。
高公公赶忙催促道:“还不赶紧谢恩。”
裴良卷好圣旨,马上行礼:“谢陛下!”
皇帝摆摆手,没在意:“你日后便是二皇子的先生了,尽力就好。”
他并不是没有给李符卿塞过教书先生,李符卿从来就没有要过,强硬塞给他的,几乎也都被气走了,唯一在李符卿身边呆的久的,也就安王。
但安王心思深沉,这么个老狐狸,他一直就不放心李符卿交给他,但幼时李符卿只点名要他,拗不过也便应了,好在后来那孩子又把那老狐狸舍弃了,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扯开这两人。
如今有李符卿点名要的教书先生,他简直是求之不得。
皇后寝殿内。
皇后一身红袍,脸上抹着脂粉,正握着梳子慢慢得梳着头发。
刚从外面进来的嬷嬷脸色有些难看:“娘娘,陛下…”
皇后握着梳子的手顿住,镜中的女人脸色突然一沉:“还是不愿意见我?”
嬷嬷眼皮发紧,她已经许久没看到娘娘这般模样了:是。”
皇后放下梳子,合上了眸子,脸色说不出的阴沉:“到底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
嬷嬷骇然:“奴才罪该万死,还望娘娘责罚。”
“他为什么信别人,不信我!”皇后攥紧了手心,那个男人是又开始不听掌控了吗。
第40章
世风日下,当以诸王为中心,皇后民心况下,而后皇帝处罚皇后禁闭私过更像是坐实了民间的传言。
二皇子收了一个教书先生的事情,也被不少消息灵通的官员知道,正在这种关头,收了一个教书先生,二皇子意欲何为?是刻意为之还是另有所谋。
裴良领完圣旨便去了二皇子寝宫。
李符卿手握着一张城防图正仔细翻阅。
“殿下,裴良求见”外头有侍卫禀报。
“进。”李符卿收起城防图,倚靠在软榻上,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裴良已经换上了官服,不得不佩服朝廷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裴良走近李符卿跟前叩首:“属下见过二殿下。”
“起吧。”李符卿摆手“让你做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
“已经把那两个人装作我的随从带入宫中了。”裴良起身。
“很好,先不要轻举妄动。”李符卿拾起桌上刚端来的蜜饯“等到那女人动手再行事。”
“是。”裴良拱手,顿了顿继续接道“魏明玉被沈家的二女儿缠住了,脱不开身见您。”
“他想杀便杀,会帮他扫尾的。”李符卿眼神眯了眯,云淡风轻道。
“此人还不宜杀。”裴良开口。
“哦?”李符卿坐直身子,微扶着额头“此言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但留着她于殿下而言,是件好事。”裴良低垂着眉眼,放低的态度让李符卿勉强感受到了可信度。
他挑了挑眉,裴良总是话说一半,这点让他很头疼。
他并不认为沈家那个沈黎会对他有什么帮助,顶多是个心思稍微重点的女流之辈,还是个指望攀附权贵的无赖,和地痞有何区别。
而他也不信神佛言论,对于裴良说的话,他也只打算当耳旁风。
“好,那就依你所言吧。”他笑了笑“可就要苦了魏明玉了。”
临近一更,李高今日没来,托人来说有事要处理,明日再来。
沈澜窝在谭儿的屋子里,谭儿不许她进柳言的屋子。
“谭儿…”沈澜抱着被褥,看着烛火摇曳。
谭儿拢了龙衣袍,坐在门口的木凳上:“小姐,你安心睡吧,我会守着你的。”
“你要不过来一起睡。”沈澜笑着招了招手。
“不用,小姐。”谭儿脸色严肃的说“万一那家伙破门而入把小姐抢走了,谭儿可就难辞其咎了!”
“应该不会吧。”沈澜侧躺着看她,眼神似乎在揣测,这话的可能度。
“那家伙本来就是个地痞!”谭儿气的扭过头,不去看沈澜。
“好吧。”沈澜应声,耷拉下了沉重的眼皮。
她因为昨日,也对和柳言的同床有所芥蒂,眼下谭儿这般举动,她也睡的安心些。
柳言今日出奇的未时就回来了,早得很,一进宅子就回房间睡觉了,让她一直没敢去卧房。
昨日的的事情还留在她的脑海中,一回忆起就有些恐惧。
突然一片房屋的一片瓦片坠落在地上,发出了巨响。
沈澜和谭儿齐齐一惊。
沈澜还没从睡着,蓦然出现的声音,让她之间清醒过来,她半撑起身子,看向同样哆嗦的谭儿:“瓦片?”
谭儿点点头,说话声音有些不确定:“可能今天风大,小姐你先睡吧。”
沈澜对声音很敏感,门外细碎的声音应当是有了脚步声,房檐上刚刚出现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她没在意,但现在看来,应当是有人来了,听声音数量还不少。
今日李高恰好不在,若是有进贼了就难自保了。
但贼人怎会进一家灯火还亮着的人家?难道是不怕被发现?
沈澜起身,穿上一件外袍。
谭儿走上前,有些慌乱:“小姐,你不会打算出门吧,太危险了,不行!”
“就开门偷偷看一眼。”沈澜没管她,今日柳言在,他会些武功。
她缓缓推开门,恰好留出一道缝隙。
外头漆黑一片,瓦片坠落门的正前方,但好像没有人。
不对!
沈澜眸色一沉,脚步声来了。
几个黑衣人托着一个男人,那男人好像被下了药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是柳言。
正当沈澜慌乱之间。
一双黑眸对上了沈澜。
沈澜的瞳孔骤然一缩,猛的把门关紧。
“小姐,怎么了?”谭儿欲走近她,但猛的被她一推。
“快钻到床底下,这是命令。”那人只看到了她,没意识到房里有两个人,谭儿不能暴露。
谭儿被她推搡着进了床底。
门被猛的推开,冷风灌入房间。
那人拿着长剑。
沈澜侧头看向那闯进门的几个黑衣人,瞳孔骤然一缩。
黑衣人缓缓拔出剑,剑光的锋芒闪到了沈澜的眼睛,让她忍不住闭了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