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芜湖,竟有一人只存在了一章,不愧是无常~
第42章 流散
林天舸忽然又出现,倒也不全然是一桩坏事——
毕竟自他靠近,雷火石的声响陡然寂灭。
徐青衡紧握着手中长剑,摇了摇头,然后道:“大伯若真是大伯,应当在此时收手。”
“唉。”林天舸听罢,长长叹息了一声,“我有苦衷,可是徐赋害人更深,终有一天,你会晓得的。”
林天舸一直反反复复提及徐赋,且执着地泼着脏水。
方才他一直都没有出剑,此时却像是下定了决心,佩剑终于出了鞘,直指顾刀娘:“我听过藏雪刀的名号,可若你也阻路,我便也无可奈何。”
“今日无论是血引,还是玉玺,我都要收归于手。”
林天舸面容凝重,握剑的手也青筋微露,但未待他出剑,消失了那么会儿的拾花人便又出现了。
他手上正提着个人,那人看似已经沉睡,胸前静贴着一朵明艳的牡丹花。
“阿萱。”
顾刀娘刀锋微转,眼神眺过林天舸,似要扎进拾花人的血肉里。
而林天舸最后给出了妥协的余地:“阿慈,青衡,你们这一行,既有血引,又同玉玺脱不了干系,实在危险,不如早些将此种种理清,也免得我们之间动干戈。”
他话音方落,不远处却又传来了马匹嘶鸣的声音。
又是一辆付家马车急急穿过小十街的纵横网络,拾花人抢先探出一只长手,将马车顶掀了盖,林天舸一时美誉继续同徐青慈一行纠缠,几个跃身,立马取出了马车中的古琴。
不过凌空出现了几柄飞来的弯刀,同不久前倒地的无常所用别无二致,同样通体乌黑,隐隐泛光。
林天舸身形一闪,然而古琴一着不慎脱了手,直翻了一面,落在了出现的一个覆黑色面具的白袍人身上。
这样的白袍人也不止一个,一瞬间便出现了一群,似乎已经在这里潜伏已久,只等此时合围包抄。
“碎尘卫。”林天舸目中含怒,“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那拿琴的人什么话也不说,飞身似要“功成身退”了。
徐青慈知道琴中该有一把古剑,却不知道这古剑该是拿来做什么的。
能有这么多派的人掺和进来,想必不可能会是一把剑那么简单。
徐青慈随手掷出了一道飞丝,其端上的月刃直袭向了拾花人的手腕。
拾花人将月刃避过,手中却不放人,不想那飞丝微转,将月刃刺向了他的面门。
他继续提着人退身,然而那一根飞丝忽然变成了两根,再一晃就是四根,原本的一枚月刃也变成了四枚,上下左右扣住了他的兜帽,下一刻就将那兜帽掀了起来。
兜帽遮住的面容看起来有些稚嫩,眉眼轮廓却像极了一个人--
赤华安!
他虽被掀开了面,然而神情却很平常,一只长手将四根飞丝拢成了一线。
徐青慈只觉自己手上的力拗不过此人了。
林天舸在此时出了剑。
徐青慈本来因为方才一直左躲右闪,挥剑出击,浑身发热,此时却感觉身上汗珠逐渐冷透了。
这时候后背发凉的感觉可不是当初拾花人带来的阴寒。
这股寒冷得很平常,仿佛天地间浩荡地下了一场雪的那种冷--
可此时已临春夏之交的时节,哪里来的冬临大地,万物蛰伏般的冷寂?
冷意的中心全然来自于一柄剑,来自于林天舸。
“阿慈,快退回来!”
徐青衡赶紧将徐青慈拉扯到了一旁。
方才飞出的悬丝忽然折中而断,只要能感到这股寒意的人,衣摆上都起了一层薄霜。
“是你!你就是伤了先生的人!”
顾萱一下惊醒,不住蹬腿挣扎,但是却觉得周身血脉仿佛都在一寸寸凝结。
“寒玉剑。”拾花人此时终于将顾萱给放了,“你藏得好深啊。”
他面上无喜无怒,更无惊讶之色。
林天舸冷笑了一声,又道:“我此生本不想再用此剑法,但是你赤华安未免欺人太甚,要论藏得深,你才是人中翘楚。”
说罢,他一剑挥砍过去,拾花人的头颅已经应声落地。
碎尘卫方才也忽然顿住了脚步。
那执琴之人开了口:“寒玉剑本是门中尊者,何苦沦落至此。”
“我再也不会回到北卓门。”林天舸抬剑,“把古琴中的东西交出来吧。”
碎尘卫道:“尊者何必为朝廷卖命。”
林天舸不再多言,只是一剑凌光破空,那古琴和拿琴的人便都成了两段。
一把流光微转的短剑浴血而出,在半空中却又被一根飞丝勾了去。
一袭蓝衣翩然而至,蓝心岫一手执一根竹笛,一手纵飞丝,将古剑揽了过来。
楚晔在此时道:“完了。”
林天舸寒玉剑冷光泛泛,不过又是一剑凛然,四处却起了连串的雷火石炸响之声。
顾刀娘折身道:“不宜久留。”
意思是快跑。
连她都说快走,那么一众小辈更是不敢耽搁,先是朝着暂时没有炸响的方向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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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眼见小十街的出口就在眼前,蓝心岫忽然间落身在了他们跟前。
她一手挑起竹笛,问道:“上次是谁吹的笛子?”
此时她手中不仅仅有竹笛,也还有被许多人惦记着的藏在古琴中的一把剑。
一时间没人应她,徐青慈好像能透过斗笠面纱,感受到一丝愠怒。
这时候比起雷火石,这把短剑倒更像是随时能爆发且引来祸端的东西。
众人心照不宣,撒腿就开跑。
这一开跑,众人也没挤成了一团,分开了跑,免得成群遭殃。
徐青慈跟徐青衡跑在了一边,顾刀娘和顾萱跑去了另一头,楚晔特意同他们避开了。
蓝心岫心中有数,直追楚晔而去。
徐青慈和徐青衡跑出不过几步,七七恰好也跟了过来。
徐青衡说:“阿慈,你听我说,你先一个人去曲陵。”
“什么?”
徐青慈方才拉住七七,听到徐青衡所说,一时怀疑自己听岔了话。
“现在的情况,我们暂时不要在一处。”徐青衡一开口,“什么朝廷势力也好,寒玉剑也罢,都不是什么良善的人,不同我走在一处,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他此时开口,又有种如释重负的模样,似乎是深思熟虑过了一段时日才决定了这件事。
徐青慈来不及去反驳,一阵强力忽然将她击退了一丈之远。
林天舸的身影再次出现,眸中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寒光。
“青衡,你说的不错。”
徐青衡见到昏倒在地的徐青慈,双目陡然通红,朝林天舸问道:“你真的是我大伯么?”
林天舸也皱了眉头,回答说:“是,或也不是。”
——
徐青慈醒来的时候,差点儿从七七身上翻滚下来。
随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时候正被七七驮在身上,七七似乎也受了伤,走得一颠一颠的。
她浑身上下都泛着疼,又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方才的一系列动静,后来林天舸又出现了。
“哥?”徐青慈浑身冒出了一层冷汗,“七七,我哥呢?”
七七没办法回答她,也没办法回答她楚晔在哪里,顾萱在哪里,顾刀娘又在哪里。
此时她拉住了缰绳,吃力地起了身,发觉自己正走在一条宽道上,前方正有一处歇脚的茶棚。
她已经离开了方才危险四伏,雷火石爆响的玩乐小十街,但是同一路同行之人走散了。
徐青慈在这茶棚刹了一脚,好在这茶棚的老板这里也备了点伤药,她可以处理七七腿上的伤口。
而后她又叫了碗茶水,临时歇脚。
“……听闻李盟主已经着万山盟上下调查起了浮霖门和薛门的事情。”一人执着面扇子,悠悠说了起来,“两个门派接连惨遭祸手,可是真惨啊。”
另一个人啜饮了点儿茶水,道:“不是已经说是天弓之人所为了么,想来不久李盟主就会正式发布围追令了。”
“不仅仅是说是天弓中人,而且还指名道姓了。”先前说起这话题的人也跟着饮了口茶水,方才继续道,“听闻就是青狐跟那独来独往的惊穹剑。”
“惊穹剑?陈掩?”
这可叫人惊住了。
“一剑惊穹,山川无阻。”执扇之人又连连感叹了一番,“我看就算李盟主的围追令出来,也没有几个人敢真正去动手解决那惊穹剑。”
“这人行踪不定,真是不知道怎么被扯到天弓里去的,他跟朝廷有什么关系?”
“那我就不知道了。”握着扇子的人“啧”了一声,“天弓这名头是怎么来的,还得问问博古派那群哪儿都有的人。”
“我听闻那惊穹剑年纪也不大,怎么大家如斯怕?一众名剑都立在此处,真要李盟主双剑并发才摆得平么?”
“他毕竟出手让浮霖门都消声灭迹了呀。”
对话之人忽地哑口无言,好似方才真的忘记了如此重要的事实。
徐青慈一面喝茶,一面仔细听着他们说话。
回想起林天舸的一番话以及他“寒玉剑”的身份,她不禁心下陡凉。
那林湘娘知道林天舸的真实身份么?
又或者说,林湘娘也是某某剑,某某鞭,或者某某刀?
可是若干年来,林湘娘可是没有透露出什么习过武的模样,甚至还有些体弱。
她问茶博士:“请问此处朝前走,可是曲陵?”
依着大家当初去英雄会的决定,想来最终还是会在曲陵碰头,她倒不是一个人多么害怕,只是隐隐担心着各人的安危。
徐青慈搁下了两枚宣德通宝,又将不周星佩得稳了些,牵着七七,迈步继续朝着曲陵城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此次同行人分流,崽开始一个人历练那么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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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曲陵
徐青慈一路朝曲陵城行去,沿途上听闻不少人议及浮霖门和薛门的事情,有人豪言壮志,想要亲手灭了行了不义之举动的惊穹剑和天弓中的青狐,宣扬正道,借此名扬天下,有人却忧虑重重,怕伸手惹上祸端,又虑及不伸手会招到江湖非议。
不多时,她已经到了曲陵城,在外城停留了两日,但是却没有等到任何熟人的身影。
距离英雄会正式开始还有些时日,她四处打听了一番,此时就算到了曲陵,万山盟也暂时没有安排统一的借宿之地,然而身上的银钱还是不久前徐青衡分的一些,说羞涩有些过,但是跟宽裕也够不上边——
如果光是在此干耗着,大抵也撑不了多久。
她也想过飞奔回蜀郡,但是一来一往不知需要多少天不说,沿途若是又碰上天弓或者其他人,可是吃不消的。
一个人所能做的实在太过有限,那就只能少添麻烦了。
只但愿她哥和其他人都能逢凶化吉。
思来想去,还是只有留在曲陵,说不定不多时能得到万山盟中人或者其他门派的帮助。
虽说万山盟也不一定有多么可靠,可是毕竟也是名头甚大的江湖总盟,总不至于坑害他人。
——
徐青慈心里头盘算了一番,又继续想着赚银钱的法子。
她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个神气的小胖子。
那小胖子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了,且印象也十分深刻,小小年纪,却颇有了腰缠万贯的气质,身缠金带,肥膘硕硕,目空一切,十分神武地将手背在后面,身后默默地跟着两个机关木头人。
旁边一路小孩子都羡慕得直流口水。
这羡慕劲头倒是更满足了小胖子的心思,那鼻孔更要冲天了。
徐青慈一面嗑着瓜子,一面看着这小胖子耀武神威的模样,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她方才笑了一声,其中一个木头人就忽然停下了脚步。
这一停,小胖子的左右护法就生生少了一个。走出几步,这孩子也发现了,于是侧了下目,在原地顿了顿步子,但是这木头人却还是一动不动。
小胖子于是又伸出一只胖乎乎的手去,在木头人后背上面摸索了一阵子,木头人于是挥舞双手,直接扇了那小胖子一耳光。
徐青慈觉得这场面有些滑稽,不过没来得及再笑出声,却见那木头人手心一番,一只匕首却赫然刺了出来。
小胖子吓得一个趔趄,险些一屁股摔下去,木头人却很快有了下一步动作。
那些原本在一旁凑热闹的孩子却没被吓着,反倒是觉得新奇有趣,于是还一个个眨巴着眼睛凑得更近了些。
眼见着那木头人不是什么“善茬儿”,徐青慈这时候坐不住了,出剑将那木头人的匕首回挡了回去,然而那木头人手脚还十足灵活,手臂立马分节而动,移转成了真人难以扭转到的地步,匕首也很快倒刺了过来。
徐青慈略撤半步,避过了再次刺来的匕首,又一剑直击其心口,木头人发出一声闷响,那持匕首的手臂忽然不动了,然而方才安分的右手却又忽然动了起来。
它右手心冒出来的东西可没有匕首那般好躲,偏是一捧针,一冒出来犹如天女散花,徐青慈手挽过一串剑花,剑花揽过此重针雨,一众小屁孩目瞪口呆,呆过半晌齐齐鼓掌,似是见了番世面。
“姐姐好厉害啊!”
“这木头人是怎么动的呀,我也想玩!”
“我知道,天赐老大就是从秘密宝库里找到的这些东西,不只有木头人,还有好多其他东西呢!”
“不过我爹爹说,那些东西最好都碰不得,会有人来抓我们的。”
一群孩子纷纷凑上了脑袋来,徐青慈却不让他们离太近了,剑尖在木头人身上浅扣了几处,最后在脖颈处轻戳了那么一下,木头人上抬的眼皮忽然闭住,口中吐出了一小卷已然泛黄的折纸。
徐青慈探手,将那折纸拾了过来,也注意到了此木头人的脖颈上面,也有已然模糊了的北斗七星走势标记。
“你爹爹说的不错,这些东西可别当普通的玩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