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迎上去,“吴大哥早啊!”江星向叶予晗打招呼。
叶予晗点点头,掀开了马车的门帘,让司青和曲蝶可以先把行李放上去。这一掀开,连江星都啧啧称奇:“吴大哥你也太细心了!”
只见车内座位上都配了软垫,小桌上放着食盒,有挂钩可以让他固定在桌上,以防路途颠簸的时候,食物会洒出来。两侧的窗户上除了原本的竹帘,还在内侧多加了一层绒布做的窗帘,这样在如今的冬日里也不会太冷。
都收拾妥当,曲蝶和司青便坐进了车里,叶予晗坐在车前充当马车夫,他朝江星点一点头,扬起鞭子,马车缓缓地走了起来。
江星一直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才转身离开,也准备回往万花谷了。
江星刚走到广都镇口,迎面遇上了一个身着纯阳道袍的小弟子,仔细一看,还是司青的小师弟。
“江师兄!你知道师姐在哪里吗?”小师弟也认出了江星,赶忙上前问道。
“她一个时辰前刚离开,往白龙口方向去了,你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诶呀,师傅有要紧事找她回去,她都出来快半年了,也不传个消息回来!”小师弟显得非常焦急。
“那你快顺着这个方向去追她,快马或许还赶得上!”江星把自己的马让给了小师弟。
“多谢江师兄!”小师弟也没多推辞,翻身上马就扬长而去。
唉,怎么这么急躁呢。江星这样想着,摇了摇头,诶?要司青回纯阳了,那曲蝶岂不是要独自去西南了?还好还有个吴大哥保护!
江星这样想着想着,就放心了,好像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第21章 独处
马车一路西行,车内的曲蝶显得格外沉默,司青察觉到曲蝶不同以往的状态,便悄悄问她:“怎么了小蝶?”
曲蝶看了看司青,欲言又止,她观察了吴迟一路,吴迟的一举一动都让她觉得莫名的熟悉,她想问他,却又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立场问,于是只好沉默。
但司青还是敏锐的察觉了:“难道是吴大哥有问题?”
“他......和他很像。”过了好一会儿,曲蝶说出了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
没想到,司青竟然懂了:“你是说,吴大哥很像那位叶少侠?”
曲蝶微微点头,司青显得有些吃惊,眼神中还透露出一些八卦的光芒来:“虽然吴大哥也是来自藏剑山庄,可是藏剑那么多弟子,你怎么能确定呢?”
“我确实不能确定。”曲蝶无奈地回答,但明显还是不死心的样子。
“那你和我说说,他们哪里像了,我给你分析分析。”司青可算在无聊的路上找到了话题,可不想就简单的结束了。
“他们身形很像,虽然只能看到半张脸,但是这个下颌也很相似。”曲蝶开始细细回想两个人的相似之处。
“这样啊,可是光靠这两点也没办法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司青听得云里雾里:“这样的身高和胖瘦其实并不显眼诶。”
“我知道,”曲蝶说得也有些着急了:“这是一种感觉!”
“诶,别急别急,那你和我详细说说那个叶少侠是什么样子的?”
“他......曾经很温柔,笑起来很好看,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他都会挡在我前面。那一年我们在战宝迦兰,是他一直在前面帮我挡住了伤害。”说着说着,曲蝶似乎又开始心疼,脸色逐渐苍白,额前微微有汗。
司青一看,大事不妙,光顾着问八卦,竟然忘记了小蝶的蛊要发作:“别想了别想了!是我的错,我不该问你的!”
司青心疼地抱住曲蝶,不断地擦着曲蝶流下脸颊的汗。
曲蝶还是忍不住地回想,说着说着,眼里已有泪光闪过:“我想等到他没事了再走的,可是师姐不听我的,如果我留下来,后来他是不是就不会那样对我了!”心越来越疼,曲蝶紧紧攥着自己的衣领,紧咬的嘴唇透出血丝,惨白的脸上早已泪流满面。
“吃药吧,小蝶,别想了!”司青一只手抱着曲蝶,让她可以靠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想去拿药,还未等拿出药瓶,车帘突然被掀开了。
司青和吴迟四目相对,都有一瞬间愣住了,不过吴迟很快把眼神转向曲蝶,看见曲蝶的样子,眼神难掩震惊,张了张嘴,突然想起自己现在不能说话。
司青也很快回过神:“吴大哥,快帮我把包袱里的蓝色药瓶拿出来!”
吴迟动作很快,打开包裹,药瓶就放在最上面,他赶紧递给司青,又转过去拉着缰绳,让原本飞驰的马车逐渐减速。
马车不再颠簸,也方便了司青给曲蝶喂药。曲蝶服过药之后,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脸色才逐渐恢复,眉头也渐渐松了,不过人也陷入了昏睡。
司青给曲蝶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和汗水,看曲蝶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衣服大部分被汗水浸湿了,想着要帮曲蝶换件衣服,不然因此得了风寒,更是雪上加霜。
于是司青掀开前面的车帘,拍了拍吴迟的肩。吴迟已经让马车慢了下来,此时正驾着车慢慢沿着路边行驶,感觉到有人拍了他,回过头来正好对上司青带着歉意的微笑。
“不好意思啊,刚刚多亏你了吴大哥,”司青说:“不知这附近可有水源,我想让小蝶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司青也不好直说,毕竟吴大哥是个年龄相仿的成年男子。
吴迟想了想,指了指前方,似乎是在说再往前走一段。
司青点点头:“多谢吴大哥了,我们到前面便休息一下吧。”
很快,马车便在一条小溪边停了下来,吴迟,也就是叶予晗率先下了车,并主动往大路上走去,背朝着马车和溪流。
司青掀开窗帘看了看,随即也下车来,往小溪去打了一盆清水:“江星准备得还真是充分,盆和毛巾一应俱全。”心里庆幸,还好有江星做准备,想起昨天自己还不耐烦的样子,微微汗颜。
回到车上,司青把曲蝶脖颈和背上的汗擦干,又帮曲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物,还私心地给曲蝶选了一套五毒的门派服饰换上,不过由于不太会弄,那些繁复的饰品就没有戴了。
唉,小蝶还是这样穿最好看,连我都有保护欲了呢!司青这样想着,又看了看曲蝶仍旧显得苍白的脸,不禁还是心疼,想想小蝶和我一样的年纪,却不能随心所欲,还要时时被蛊毒所扰,真的好辛苦。真希望能有一个真正爱护小蝶的人与她共度美好时光,总有一天我倒要去看看那个叶少侠到底哪里好,值得小蝶为他如此痛苦。
司青化身一个爱护妹妹的大姐,此刻的内心戏十足。
休息了片刻,司青唤回了吴迟,看见吴大哥当真一动不动背对着站在远方,司青心想:这个吴大哥真是彬彬有礼,丝毫没有逾举之处,不仅武功高超,为人还很周到啊。
吴迟回到马车上,一行人正准备出发,忽听得远处传来高声呼喊:“师姐师姐!司青师姐!”
诶?好熟悉的声音?司青停下了正要登车的步伐,回头一看,一个白衣少年骑着马朝这里飞奔而来。
这不是我家师弟吗!司青远远地认出了这个身影,向他招了招手。
等到小师弟跑到眼前,已经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师姐你可让我好找啊!”
“怎么回事啊?”这是司青的亲传师弟,两人自小感情很好,所以司青每次和他说话语气都很温柔。
“师姐,你都外出快小半年了,师傅找你回去呢!”小师弟喘了两口气,就抓紧把重要的事情先说了。
“我有给师傅去信呀,你们没收到吗?”司青很诧异地说道。
“一封都没有,”小师弟擦擦汗:“现在这不是重点啦!”
“好好,你继续说。”
“最近这鼠疫闹的,纯阳弟子都要下山去布施的,师傅让你抓紧回去帮忙呢。其他的事情师傅说等你回去再说。”小师弟总算把师傅交代的事情说完,松了一口气:“师姐你可真能跑啊,我一路去了万花谷、去了成都,可算在这找到你了!”
“你还挺厉害,你怎么找到我们的?”司青顺便夸夸小师弟。
“我在成都遇到江师兄了,是他给我的马呢!”说罢,小师弟还拍了拍身边的白马,白马似乎也通人性,蹭了蹭小师弟的掌心。
“那还挺巧的。”司青点点头。
“师姐,那你快和我回去吧!”小师弟心里想着师父交代的任务,不敢在外逗留太久。
“可是......”司青看了看还在车厢内沉睡的曲蝶,不能放心。
在一旁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吴迟,微微招手,想引起司青的注意。
司青看了看他,虽然内心觉得吴大哥是个正人君子,可是小蝶现在这种情况,必须要有人守着她才行呀。
吴迟用手比划了一个写字的姿势,司青问道:“你是要写什么吗?”
吴迟点点头,回身去挂在马背上的囊袋中找出了纸和笔。吴迟左手拿笔,还没下笔,手就已经开始颤抖,一滴墨滴在了纸上。吴迟犹豫了一瞬,看向车厢内,毫无动静,于是偷偷换成了右手拿笔。
“原来你会用右手写字啊!”司青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还记得几天前吴迟在纸上写的狗爬字。
吴迟对她笑了笑,低头奋笔疾书起来。
司青接过一看,是一份承诺书,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曲蝶,还按了手印。司青也不知道这一份薄薄的纸是否真的能有用,但是司青愿意给吴迟多一份信任。
司青轻轻掀开车帘看了看,曲蝶还没有转醒的迹象,于是示意吴迟跟自己往边上走一点。
司青把这一路上需要注意的事项大致和吴迟交代了一遍,尤其是再遇到曲蝶心疼或者吐血的时候,需要给她吃什么药,司青把能想到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原本以为吴大哥会不耐烦,没想到吴迟却是一副认真记下的模样。
交代完毕,司青还想说点什么,奈何一旁的师弟催促得急,司青只好简单地写了一封信,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放在了曲蝶身边,让她一醒来就能看见。
“你们先去吧,如果我事情处理得快,我就再来追你们,记得提醒小蝶到了一个地方就给我写信!”司青还在做最后的叮嘱。
吴迟朝她挥挥手,示意她放心。
司青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如今只剩下叶予晗和曲蝶两个人。
天色渐晚,叶予晗决定就在此处休息,看了看曲蝶仍未醒来,便转身去不远处升起了篝火,又去小溪里捉了两条鱼,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开始两个人走了!
第22章 白龙口
日落时分,曲蝶是被一阵香味唤醒的,睁开眼睛时整个人像是散架了一样,虽然心口不再疼了,但是神经好像麻木了一般,抬手的时候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曲蝶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还在马车上,但是司青却不在身边。她撑着手臂让自己靠坐起来,发现身边有一封信。曲蝶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曲蝶亲启。
曲蝶觉得有些奇怪,这好像是司青的字迹。曲蝶没有立刻拆开,而是悄悄掀开了窗帘一角,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窗外只能看见吴迟远远地在篝火前烤着什么,香味似乎就是从那里传来的,而周边都没有发现司青的身影。
曲蝶暂且放下窗帘,打开信封看了起来。
信不长,曲蝶很快就看完了,原来是司青有要紧事要回纯阳宫,现在彻底是自己一个人上路了。信上还说,虽然一路有吴大哥保护,但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没关系,曲蝶安慰自己,虽然如今自己修的不是有伤害的心法,但是毕竟自己也是只身去过不少地方的人了,只要路上小心,应当不会出什么大事。
与此同时,在溪水边烤鱼的叶予晗也显得心事重重,白日里,曲蝶蛊毒发作时说的话,自己在车外听得分明,原来小蝴蝶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那年从战宝迦兰出来,小蝴蝶不在,其实自己也没有怪她,毕竟曲漓师姐对藏剑抱有不小的敌意。没想到却成了小蝴蝶的心病,竟然还害得她蛊毒发作。
此去西南,他们是否就是为了小蝴蝶的蛊呢?叶予晗如是想,感觉自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曲蝶收拾好自己,便走下车来。
这一点响动引起了吴迟的注意,他回过头,发现是曲蝶醒了,赶紧向她挥挥手,又指了指架在火上的烤鱼。等曲蝶走近,吴迟挑了一条烤的最好的鱼递了过去。
或许是先前消耗了太多,再加上这位吴大哥的手艺确实不错,眼前的烤鱼实在是诱人,曲蝶接过烤鱼,道了声谢,也在一旁找了个地方坐下了。
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吃着烤鱼,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吴迟又给火堆添了一些柴,又把马车拉了过来,将马具从马匹身上卸下,拍了拍马,让它自己去一边吃草。
吴迟指了指车子,又做了一个睡觉的动作,意思是让曲蝶回到马车里休息。
曲蝶看着他忙完了这一切,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你呢?”
吴迟走到树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坐着,拢了拢衣领,似乎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曲蝶回到马车上,没一会儿又下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轻轻放到吴迟身边:“这个给你。”说完又转身回了马车。
吴迟愣了一会儿,慢慢披上了披风,靠回树干上假寐起来。车厢内的曲蝶,也盖上一件薄毯,没过多久也渐渐睡去。
第二天等曲蝶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天光大亮,曲蝶暗自懊恼,自己竟然睡得这样沉,撩开帘子,正好看见吴迟正在拨弄已经熄灭的篝火。
常年习武,使得叶予晗的听觉更加敏锐,他看向车厢,果然与正在向外看的曲蝶对视了。两人互相点头,便有错开了目光。
休整完毕,两人又继续上路。叶予晗,也就是吴迟,仍是坐在车前驾车,曲蝶则掀开了窗帘,看着官道两旁飞驰而过的景色。两人之间还是隔着一道车门。
很快,未到正午的时候,两人就到了白龙口的地界。看着界碑,他们是来到了龙隐村。
“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曲蝶掀开车帘说道,叶予晗自然是没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