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沿途并没有客栈,众人只能宿在野外,每晚守夜的时候,叶予晗都会自告奋勇。
曲蝶担心叶予晗好几天未能好好休息,身体会吃不消,不过都被叶予晗不慎在意地带过:“我没事,每天也就守守夜、驾驾车,根本不累。”
虽然是这样说,但曲蝶看着叶予晗日益明显的黑眼圈却又精神矍铄的样子,内心还是隐隐担忧。
“他应该是太兴奋了,神经绷得太紧,”阿九听完曲蝶的描述,加上最近自己对叶予晗的观察,得出这样的结论,“长此以往肯定是不行,要不要我给他下点药让他消停点?”
曲蝶想到阿九下过的的药和蛊就没有轻的,非常担心阿九所说的消停点会不会是直接昏死过去那种,连忙道:“还是先不要吧阿九哥,我再劝劝他,让他多休息。”
“也行,如果你需要就来我这拿药。”阿九点点头。
好在叶予晗还能听得进曲蝶的话,有时能勉强睡一两个时辰,虽然仍然休息不够,但也不至于虚耗过度。
“你每天为什么不睡?我问了王伯他们,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曲蝶一直追问叶予晗。
“我是担心一睁眼你又不见了。”叶予晗纠结了许久,终于还是把自己的心结告诉了曲蝶。
“不会的啊!”曲蝶摸摸叶予晗好几天没有好好修整过的头发,“你看这么多天我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可我最近又开始想起当年你躺在床上了无生机的样子,只要一闭上眼睛,画面就挥之不去。”叶予晗捂住自己的胸口仍有余悸的样子。
“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你看我的生离蛊也都解了,也不会再有什么能分开我们的事情了对不对?”曲蝶才意识到当年的事件对叶予晗的影响这么大,看来必须要解开他的心结。
曲蝶拍了拍马车内一侧简易的卧榻:“你就在这睡一会儿,我坐在边上好吗?”
叶予晗也知道曲蝶是为了自己好,于是和衣侧躺下去,强制自己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镖队一路向东,春风渐暖,燕雀啼鸣,一行人逐渐接近藏剑山庄。
等到了立春这一日,曲蝶和叶予晗从扬州的船上下来,真真实实地踩上了藏剑山庄的土地。
第39章 好友重逢
曲蝶走进楼外楼二楼临窗的房间,叶予忻正在窗前奋笔疾书,“予忻。”曲蝶轻轻的喊她。
叶予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一定是太想念小蝶了,我竟然听见了她的声音。
曲蝶见叶予忻摇摇头又埋下头去,便悄悄走近桌前,复又喊了一声:“予忻!”
叶予忻吃惊地抬起头,只见曲蝶竟然活生生站在她面前,自己手中的笔滑落也毫不知觉,伸出手触摸曲蝶的手臂,竟然是真实温暖的触感,叶予忻一下子绷不住了,另一手捂住嘴眼泪就要掉下来。
曲蝶连忙绕过桌子,紧紧抱住她:“别哭啊,予忻!好久不见!”
“呜呜呜,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叶予忻见到曲蝶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激动地难以自抑,只能紧紧地回抱住曲蝶,好几次话说出口都因为太过激动而说不下去。
“没事了没事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曲蝶感受到叶予忻的激动,自己也是很开心,予忻是自己这么多年来最重要的朋友,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人难以平静。
“这么多年,你竟然也不来找我,呜呜呜,我好伤心啊......”叶予忻还在絮絮地说着这几年对曲蝶的思念,曲蝶一面拍着她的背安抚她,一面哄她:“别哭啦,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直到予忻渐渐平复了心情,曲蝶又出声安慰她:“对不起,予忻,这么多年一直没联系你,是我不对。”
“确实是不对!”叶予忻一想到这件事又哭又气,“你怎么忍心这么对我!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是的,你是我最珍惜的朋友!”曲蝶不愿见到叶予忻再掉眼泪,赶紧抽出帕子替她擦干眼泪,“我是真的没有办法联系你,你听我解释呀!”
这句话似乎在哪里听过,叶予忻愣了一下,顺势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哈哈哈哈,”曲蝶笑着抱住叶予忻,两人的脸上又浮现出昔日的笑意,“你听我解释呀!”
叶予忻又回抱住曲蝶,两人挤在一张椅子里:“那我勉为其难听一听。”
两人一直聊了许久,叶予忻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禁感叹:“孽缘啊!你和我哥还真是苦命鸳鸯!”
“你瞎说什么呢!”曲蝶笑着打了她一下。
“谁能想到你的身世居然这么离奇?”叶予忻常常忙里偷闲瞧瞧坊间流传的奇闻逸事和民间故事,没想到这些故事竟然真的发生在身边的人身上,不禁令叶予忻感慨万千。
“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说,是不是就和那些小说里一样的?”曲蝶现在回想起来也确实觉得不可思议。
“我哥也是,这么大事儿不和我好好说,让我一个人胡思乱想!”叶予忻想到这几年和哥哥的关系越发生疏,只觉得他还是活该,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连亲生妹妹都不说。
“你哥他可能,也是不希望你担心吧......”
“我不担心?我当然会担心,但是他也不能瞒着我啊!”叶予忻就是觉得这事自己竟然不知道,有种被蒙在鼓里的失落和难受。
“算啦,你哥也只比你早几天知道我还活着的事情。”曲蝶紧紧抱了一下叶予忻,“不伤心啦,以后我们都好好的,好吗?”
“当然!走!吃饭去!”叶予忻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拉着曲蝶往家的方向走去。
叶予晗送曲蝶来的楼外楼,知道她们会回家,早早的就在叶予忻家门口等着了,见到曲蝶和叶予忻手牵手回来,自然而然地上前,牵住了曲蝶的另一边。
见到此情此景,叶予忻会意地放开曲蝶:“就这么如胶似漆啊?”尤指了指前厅,“小蝶你们先休息一会儿,饭菜很快就好了。”
叶予晗熟门熟路地带曲蝶进了餐厅:“你那两个哥哥见过掌门就回到扬州去了,让我给你带话,说他们会在扬州呆个三五天然后启程回天一教,你想留在这还是回去都可以。”
“好啊。”曲蝶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转头又见叶予晗欲言又止的样子:“怎么了?”
“......你...你会留下来吗?”叶予晗满含期待地问道。
曲蝶听完笑问道:“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我当然希望你留下来!”叶予晗迫不及待地回答,说完又想到些什么似的,“可你不想留在这也没关系......”
曲蝶追问叶予晗:“如果我不想留下来,你会怎么办呢?”
“其实你想去哪里都无所谓,反正我会和你一起去的!”叶予晗握紧了牵着曲蝶的手。
“你放心,反正我哥是跟定你啦!”正说着,叶予忻端着菜走了进来:“快准备吃饭吧!”
这话听得曲蝶红了脸,看看兄妹俩,齐刷刷的眼神充满期待地看着他:“放心啦,我也没准备去哪里,大家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叶予忻如释重负地笑了:“去哪里不重要,千万不能忘了和我联系!”
“嗯!”
三个人愉快地用完午饭,其间曲蝶和叶予忻断断续续地聊着这几年的变化,感慨颇多。
“唉,说起来我都还没去过那些地方呢!”叶予忻听闻曲蝶她们一路上的经历,替她们捏了一把汗的同时,又十分羡慕,“你说的这些地方,也只有金水镇我去过,什么成都啊,白龙口啊,早就听说都是经济重镇,可惜没机会去看看。”
果然,一直协助二庄主理账的叶予忻,两句话也离不开经济和财务,曲蝶无奈的笑道:“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正好你都没去过五毒教,我从小长大的地方。”
“嗯嗯,好呀!我们可以一路玩过去!”叶予忻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制定计划,“你不知道,不和你一起,我也提不起兴趣游山玩水的。”
眼看着两人还要继续聊下去,坐在一旁的叶予晗只好出声打断:“好了好了,都要说到天黑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我带小蝴蝶去外面走走。”
“呃,也对,那你们先玩,我还得回去把账本看了。”叶予忻体恤哥哥也才和曲蝶重逢不久,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也就不影响他们了,不过,“那晚上你得把小蝶送回我这!”
“不用!她去我那。”叶予晗拉着曲蝶出门,背影朝叶予忻挥了挥手。
曲蝶回头对叶予忻无奈地笑笑,两人相携着离开。
两人在藏剑山庄西湖边走了走,眼见夕阳西下,两人便往叶予晗的小院走去。
这么多年,虽然叶予晗不太回藏剑山庄,但是他的小院仍然保留着,叶予忻偶尔会来打扫一番,以保证人回来了就能立刻住下。
叶予忻嘴上说着不关心哥哥,其实心里还是惦记着他的。
曲蝶和叶予晗走进小院,从侧面的草丛里便蹿出来一个闪闪发光的影子,一头扑进了曲蝶怀里。
曲蝶虽然吓了一跳,但还是伸手接住了这一团影子。抱在怀里的时候,这毛绒绒的手感,“鸣玉!”曲蝶看着趴在自己怀里还努力往手肘下钻的黄黑相间的猞猁,“你竟然还记得我!”
鸣玉亲昵地蹭蹭曲蝶的手,背上背着的金元宝叮当作响。
入夜,叶予晗把自己的卧房让给了曲蝶,鸣玉又赖在曲蝶身上不愿走,征得叶予晗同意后,曲蝶就把鸣玉也抱到了床上。
两个人洗漱干净后便在收拾干净的大床上嬉戏打闹,叶予晗走进房间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画面——曲蝶把鸣玉抱在怀里,而鸣玉则用头一下一下顶着曲蝶的下巴,两人玩闹的好不开心。
“咳咳。”叶予晗假装清清嗓子,引起了一人一兽的注意。
“怎么了?”曲蝶瞪大了眼睛看着叶予晗,怀中的鸣玉也是一模一样的表情,似乎不解,主人为什么要打扰自己和漂亮姐姐玩耍?
“你早些休息,我就在外面的厅里,有什么事喊一声我就能听见。”叶予晗指了指门外示意道。
“嗯嗯,谢谢你啦,其实没事的。”曲蝶对叶予晗笑道,“不用担心我,我没想到得委屈你睡在外间,早知道我就去予忻那里挤一挤了。”
“你是不是忘了,她已经成婚了?”叶予晗幽幽地提醒。
“呃......”曲蝶显然是忘了,今天没见到大师兄,又见到予忻还和从前一样,竟然没想起来这么重要的事。
叶予晗笑笑:“早点休息吧。”
一夜好眠,曲蝶醒来时发现鸣玉已不在身边,卧室的门开了一条缝,看样子应该是鸣玉耐不住性子跑出去玩了。
曲蝶走到外间,发现盥洗架上已经放好了热水,所有会用到的东西都摆在手边,一应俱全。曲蝶心想:叶予晗好细心啊!心里感到有被呵护的暖意。
收拾妥当,曲蝶来到了前厅,只见叶予晗正坐在桌前沉思,桌上已摆好了热腾腾的早饭。
叶予晗一抬头,便看见曲蝶正向他走来,他连忙迎上去:“昨晚睡得好吗?”见曲蝶点头,他便牵着曲蝶来到桌前,“快用些早饭吧!都是你以前喜欢的。”
叶予晗果然很了解曲蝶的喜欢,每一道菜都是她爱吃的。叶予晗在一旁时不时替曲蝶夹菜,她的眼神刚瞟到某一个盘子上时,叶予晗就立刻替她夹过来。这倒是弄的曲蝶有些不好意思:“不用替我夹菜呀,就我们两个人吃饭,还弄的这么客气。”
叶予晗挠挠头:“怕你不习惯嘛,而且我想为你多做点事。”
曲蝶听罢,也替叶予晗夹了一个小笼包:“不用这样的,你也多吃点呀。”
用罢早饭,叶予晗又带着曲蝶去了周边逛逛。其间,叶予晗始终走在曲蝶外侧,一旦曲蝶有磕着碰着,他都第一时间扶住并细心检查曲蝶有哪里不适。
对此曲蝶有些无奈地笑道:“我哪有这么脆弱啊,没事儿的。”
但叶予晗仍然对曲蝶无微不至的照顾着。
傍晚时分,曲蝶以留宿叶予忻家为由,劝叶予晗先回家去。
大概是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叶予晗还算放心,但也还是一步三回头地勉强离开了。
叶予忻对曲蝶的到来自是十分欢迎,正巧大师兄这段时间去了扬州,叶予忻没了大师兄的唠叨,迫不及待拉着曲蝶说要去做自己想了好久的事情。
于是两个人一起爬到了屋顶上,坐在屋脊上看着茫茫夜色点缀着几颗闪烁的星星。
“你说我哥最近有点怪?”叶予忻听着曲蝶的话,渐渐变成躺在屋顶上,“可是处处呵护你有什么不好的?说明他很在意你呀?”
“就是太过小心翼翼的感觉,”曲蝶摇摇头,“反正说不上来,让我有一种他很担心的感觉。”
“哦?你详细说说?”叶予忻闻言,翻了个身,撑着下巴看着曲蝶,关于自己哥哥的八卦,她还是很想知道的。
“他把所有东西都安排的好好的,吃饭都是我喜欢吃的菜,出去玩都是我喜欢去的地方,如果我无意间撞了一下,他也会第一时间查看我受伤了没有......”
叶予忻连忙打断曲蝶的话:“?你这是在和我炫耀吗?”
“没有啦,你听我说呀!”曲蝶想了想,“你有没有觉得,你哥每天看起来精神十足的样子?”
“是啊,你一在他身边,他就像打了鸡血似的。”
“可是你发现没有,他黑眼圈很深了,感觉很疲惫却又很亢奋。”
“这......”叶予忻回想了一下这几天见到叶予晗的时候,“你这样一说,好像是真有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