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火葬场纪事——tomcat
时间:2022-06-23 06:53:05

   东宫火葬场纪事
  作者:tomcat
  文案:
  太子徐淮意喜欢将军府的嫡小姐沈苏苏是上京无人不知的事,二人少时便订了婚,是人人称道的一对璧人。
  而沈昭禾只是将军府的庶女,她和徐淮意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她对徐淮意的喜欢也是阴暗的,见不得光的。
  后来沈昭禾被赐婚给南岐质子,她便彻底断了那一点念想,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和徐淮意有什么交集了。
  谁料那场春日宴酒醒时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睡在徐淮意身侧,事情闹大,徐淮意娶了她,而沈苏苏只能委身嫁给南岐质子,世人都骂她心机深沉,抢了嫡姐的好姻缘。
  徐淮意也恨她入骨。
  直至那一日,沈苏苏仓皇从南岐逃回来求他搭救,他不知所措之际,沈昭禾顶着那张与沈苏苏极为相似的脸出现在前来寻人的军队面前,笑着同他道,“我总算是将嫡姐还给你了。”
  他方才慌了神。
  后来,徐淮意知道了事情真相,便是被鞭笞到满身血痕也不曾皱一下眉头的他,竟在春色灿烂时红了眼眶。
  内容标签: 虐恋情深 因缘邂逅 天作之合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昭禾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如今也算是两不相欠
  立意:强扭的瓜不甜
 
 
第001章 
  雪下的很大。
  从地面到屋檐,从树干到枝叶无一不笼罩在这场白茫茫的雪中。
  沈昭禾刚从父亲的书房出来,脑子里都是沈逢程说的那几句话,周身冷得发颤,阿孟扶着她抄了近路回了小院,屋子里炭火烧的炙热,映着她白皙的小脸多了几分血色。
  可心却依旧如同被寒冰封着,怎么也回不过温来。
  她望着发红的碳,又想起了沈逢程说的那些话。
  “南岐蛰伏多年,确实强盛了许多,咱们大齐反而是日渐衰退,他们这番要求带回那位质子,咱们也没法子拒绝。”
  “父亲征战多年,南岐的人心里仇视我,却又想不到别的法子,这才提了迎娶咱们沈家女的事儿。”
  “若是南岐质子没有久居都城,咱们送个婢女倒也能糊弄过去,可惜他住在京都那样久,早便知道我沈家女儿模样……”
  “你姐姐同太子殿下的事儿你也清楚,你向来是知书懂礼的,父亲也不想让你去受苦,可如今也没了别的办法,你回去好好想想罢。”
  想到这儿,沈昭禾微微低头,她知道沈逢程说是要让她回去好好想想,但其实这件事儿已经是没了转机。
  沈家统共就两个女儿,沈苏苏不能去,那就只有她去。
  她若是好好答应,那至少是能去得体面些,否则,就算是五花大绑,也会被绑过去。
  沈昭禾还在发愣,阿孟却已经红了眼眶,“南岐地处荒凉,毒物遍地,根本就不是人待得地方,小姐您若真的嫁到那儿去,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那都是传闻罢了。”沈昭禾回过神来,挤出些笑容来安慰她,“要是南岐真的有传说的那样可怕,南岐的百姓岂不是都是些怪物了?”
  “可我见那南岐质子,也不过是个寻常男子罢了。”
  阿孟停顿了片刻,似乎觉得沈昭禾说的话也有些道理,可思索了一会才发现其实那根本就不是最为重要的,“南岐的人仇视沈家,将军打了那么多年的仗,杀了无数的南岐人,您此番不是嫁过去,应当算是作为礼物送给南岐的那些人,给他们发泄对沈家的怨恨的!”
  阿孟理清楚了其中的缘由,神情越发凄凉。
  沈昭禾默了默,最终也没再反驳阿孟的话。
  她其实说的没错,沈昭禾这次明面上说是要嫁给南岐质子,但是实际上不过就是平复南岐那些人的愤怒而已,他们或许不会杀了沈昭禾,但却绝不会让她好过。
  “小姐……”阿孟声音哽咽,没忍住说出了心底的想法,“要是太子殿下喜欢的是您就好了,那样将军即便是拼了命也会保住大小姐的……”
  沈昭禾脸色愈发苍白,却只是摇摇头,轻声道:“日后这样的话,可不许再说了。”
  语罢,她支起疲惫的身子,腰却还是挺得笔直,一步一步的往床榻的方向走去,阿孟擦了擦眼角的泪,小跑着过去整理床榻。
  夜深了,清和小院熄了最后一盏烛火,沈昭禾躺在床上,来来回回的想着阿孟的那句话。
  “要是太子殿下喜欢的是您就好了,那样将军即便是拼了命也会保护大小姐的……”
  要是徐淮意喜欢的是她就好了,她轻轻念着这句话,心底不由自主的一颤。
  徐淮意……
  如今的她即便是听到这个名字,都会有极强的负罪感。
  就好像是染指了不该肖想的东西一样。
  在京都,沈苏苏和徐淮意是众人眼中天造地设的一对,沈苏苏性子活泼不受拘束,自小被养在沼州外祖家,是五年前方才回了京都,据说是因为那时候沈逢程经常需要奔赴战场,一去就是几个月的时间,担心小苏苏在京都不能被照料好,就送回了沼州。
  后面战事稳定了,沈逢程就让人将沈苏苏接了回来,沈苏苏回来那天,沈昭禾也在场,她记得很清楚,那个对她向来是古板严肃的父亲,在沈苏苏的面前却始终带着笑意。
  沈苏苏的出现,打破了沈昭禾对很多东西的认知。
  比如她可以大大咧咧的笑,可以边走边跳,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说话,可以做很多沈昭禾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些看起来不符合规矩的事情,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却只是天真纯善。
  而之前一直被夸赞知书懂礼的沈昭禾,在看起来灵动活泼的沈苏苏的面前,突然就被衬托成了一个古板无趣的木头。
  沈昭禾有些手足无措,她自小受的就是那样的教导,所有人都同她说要循规蹈矩,怎么突然就变了?
  原来,徐淮意和沈昭禾关系还是很好的,那时候徐淮意时常来沈府向沈逢程请教兵法,二人便经常能碰上面,次数多了便熟悉了。
  徐淮意生得很好看,眉眼精致秀气,鼻梁高挺,皮肤不算白皙,但却让人看着很是舒适,墨发用金镶玉的发冠束起,衣衫也总爱穿白的,上头或是用金线或是用银线绣些竹叶之类,气质也很是出尘,即便是站在人群中,也总能让人第一眼便注意到。
  是许多京都女子的梦中之人。
  沈昭禾也不能避免,那几年,她那颗心里满满当当的装着的都是徐淮意,徐淮意待她也很好,那些日子,他特意给她带过江南进贡的蜜桔,新来的御厨的拿手糕点,也曾在花灯节的时候偷偷带着她去过京都的街道,在满城灯火下送她一盏兔子灯。
  沈昭禾总以为他们之间只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可是后来沈苏苏回来了,她好像一下子就成为了那个多余的人,她看着他们两个人相遇时吵吵闹闹,顺理成章的生出了感情,再然后便是闹得人尽皆知了,甚至现在京都的街道酒楼上还有不少的说书人将他们二人的那些事编成故事同大家说起。
  不打不相识的欢喜冤家故事总是那么讨人喜欢,不管过去多久的时间,还是被众人所津津乐道。
  沈昭禾其实是有不甘心的,就好像是有一样东西,在她的认知里一直都是属于她的,可有一天,这样东西突然就成了旁人的,甚至于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这样东西原本就是属于她的。
  好在后来沈昭禾也算是想开了,徐淮意不是一样东西,他是个人,他有自己的思想和选择,他喜欢谁,不喜欢谁,心里都知道。
  这天夜里,沈昭禾睡得很是不安稳,快天亮的时候还做了场梦。
  梦里,南岐质子明晃晃的说要要娶沈苏苏,可她却还是被徐淮意和沈逢程送上了花轿。
  她痛苦的质问两人,得出来得答案却如出一辙,“苏苏天真善良,哪里能受得了那样的苦……”
  醒来时,枕边湿漉漉的一片。
  她呆愣的想了很久,突然就明白了。
  其实不管怎么样,被送去南岐的都只会是她。
  没有人会舍得那样天真纯善的沈苏苏去那儿吃苦的,至于沈昭禾,她之后会受多少苦,大约是不会有人在意的。
  雪下了一天,第二日难得见了几分光亮,日光影影绰绰的洒落下来,将稀薄的雪片打磨得更是光滑透亮。
  阿孟替沈昭禾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又选了一支珍珠同蓝宝石交织点缀的流苏步摇,同今日穿的浅蓝色衣裙很是相衬,有种说不出来的温婉。
  “小姐生得真是好看。”阿孟咂咂嘴,赞叹道:“都说小姐同大小姐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阿孟却觉得小姐要比大小姐生得好看许多。”
  “大小姐眼睛长得是大了些,可瞧着却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哪里像咱们小姐……”
  “可不许胡说。”沈昭禾皱了皱眉,拿起了一旁的请帖,“时候差不多了,今日的春日宴曹小姐邀请了不少人,咱们别去得迟了。”
  阿孟只得应着,扶着沈昭禾起了身。
  还未来得及出院子,就听见外头有了些动静,是沈苏苏带着身边的婢女阿绮过来了。
  沈苏苏今日穿的一身红衣,发髻弄得不算复杂,上头却簪了不少饰物,颜色多是艳丽的红,只是还缀了几个雪白的毛绒球,随着她的步子跳动着,衬着整个人越发可爱。
  沈昭禾其实不太想见到沈苏苏,倒并不是因为对她有什么意见,只是什么都将要失去的人,见到了一个什么都拥有的人,心底总是难免会有些酸涩。
  沈苏苏倒像是完全未曾察觉到她的不适,亲昵的过来挽着她的手,笑着唤她“禾妹妹”,同她抱怨着京都今年实在是太冷了,都已经到了春时,可却还时常下着雪,就如同在冬日一般,不知何日回暖。
  明明往年这个时候早停了雪,天气也是暖的。
  沈昭禾听着,偶尔在她抬眼看过来的时候,会挤出笑意来应和,大多时候却是没有什么表情的,话也少得可怜。
  她倒是不在意,自顾自的说着,到了马车边上,沈昭禾总算是得了脱身的机会,刚将手抽出来,就听她忽然叫住了自己。
  沈昭禾回了头,“姐姐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第002章 
  沈苏苏扁了扁嘴,轻声道:“父亲同我说要让禾妹妹嫁去南岐……是真的吗?”
  沈昭禾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勉强挤出的笑意也不由僵在了脸上,其实沈苏苏知道这件事不奇怪的,父亲那样疼爱她,怎么会舍得让她担惊受怕,怕是旨意一来,就忙不迭的同她说了,要嫁去南岐的是那个庶女沈昭禾,不会是她。
  还有徐淮意,昨日里怕也没忘记小心翼翼的安慰着他的心上人,承诺着最终去南岐的肯定是沈昭禾,要是有人要让沈苏苏去,他便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那人得逞。
  沈昭禾突然觉得今天是真的好冷,冷得让人发颤,身子仿佛早已经千疮百孔,四周的风裹挟着雪,像刀子一样往她身上扎,她抬眼望向沈苏苏,尽可能平静的向她点头,“是。”
  然后就上了马车,没再管沈苏苏是否还有别的话要说。
  沈苏苏脸色有些苍白的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看起来实在不算是高兴,阿绮在旁边有些不满的抱怨着,“这二小姐真是不懂规矩,您好声好气的问她话呢,她反而还跟您甩脸子了,依阿绮看,您也犯不着为她伤心,她一个庶女,能嫁给南岐质子,算是高攀……”
  “行了。”沈苏苏明显并不想听这些,打断了阿绮的话之后就闷闷的上了马车,一路未曾言语。
  二人的马车一前一后的到了曹府。
  这回的春日宴是曹府小姐曹雁悦做的东,她性子大气,也喜热闹,故给那些世家的公子小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递了请帖。
  曹雁悦是丞相家嫡出的小姐,身份贵重,那些世家公子小姐收了请帖多是会给这个面子,就连皇室中人,也可能会来凑这个热闹。
  沈昭禾和沈苏苏来得算是晚的,来时便见后院中已经有不少的公子小姐在那儿说笑了,沈昭禾过去同几个相熟的小姐打了招呼,又同曹雁悦问了好,也没什么兴致,找了个位置便落了坐。
  倒是有几个公子小姐不断往她这个方向看过来,大约是听说了南岐质子的事,但也不会直白的过来询问。
  沈苏苏性子活泼些,跟那些姑娘们说了一会子话,又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在沈昭禾的身边坐下。
  徐淮意也来了,同几个身份贵重的世家公子一同过来的,见他过来,大家纷纷都见了礼,沈昭禾也规矩的行了礼,听见他让众人起了身便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有一拨没一拨的拨弄着盘中的青橘,没有往徐淮意的方向多看一眼。
  沈苏苏却有些反常的没有像往日一样跑到徐淮意身边撒娇,只是羞怯的对着他笑了笑,徐淮意也笑得温柔,似乎是想过来同她说上几句话,但却很快被其他世家公子拉去一旁饮酒谈天了。
  大齐的春日宴是从立朝就有的,大约是在春日百花盛开之际,宴请公子小姐,折了新鲜的花簪在女子发髻上,又或者是别在男子衣襟上,取一个迎接春意的运道。
  今年冬日虽然比往年的要久,雪也下得大,寻常地方的花草都被这厚重的雪压垮,连开起来的机会怕都没有,可曹府不同,曹雁悦年前便定了这春日宴的日子,这些天自然是让府里的下人好生侍奉着园子里的花,有不少花草是怕冷的,便是用花盆种植了,在屋子里头养着,待到天气晴朗了,再搬出外头来晒晒太阳。
  这会儿府里的下人已经将那些花草悉数搬了出来,惹得众人不由赞叹,这儿不仅仅有春日里开的花,便是其他时节开的花,这会儿也是开得正好,往年倒也罢了,今天冬意骇人,确实少见。
  曹府的园子很大,姑娘们爱美,都拉着同自己相熟的小姐在这园中逛了起来,春日宴一年就这么一次,自然不能胡来,况且这回还来了不少身份贵重的世家公子,可不得好好装扮一番。
  沈昭禾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这些事儿上面,还在望着桌面上的青橘发愣,阿孟发现四周的人竟是都全都走完了,忙提醒道:“小姐,我们也去簪花吧。”
  沈昭禾这才回过神来,起了身没走两步,正好望见墙边的迎春长得肆意,也没犹豫便折了一支,递给阿孟,“就簪这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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