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你有骨气,在醴县接私活,就是跟董老爷过不去,跟我们走,自己去解释解释。”说着,上来几个人就要把阿成拉走。
云霈见状,挣扎着起身过去,想拦住他们。
几人拉拉扯扯之间,其中有人有些不耐烦,下了狠手一推,就将云霈摔到了一边,人当时就晕了过去。
“爹爹!”云渺渺着急地跑过去,就这一段路,中间摔倒了好几次,到了跟前又不敢动他,只得哭着求助周围的人“求求你们,帮我找个大夫来。”
“云姑娘!”阿成十分担心,奈何双手被人抓着,他奋力想挣脱,试了几次都是徒劳。而他们似乎是嫌弃太吵,就从地上捡了一根木棍,对着阿成就砸了下去,人当时就昏了过去。
“带走!”
“阿成哥,爹爹!”
云渺渺哭喊着,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人带走,此时大家都不在,她必须先把爹爹送去医馆,再找人帮忙。
但试了几次,都没办法将人拉起来。也因着刚才那一幕,也没人敢上前。
她心里都清楚,所以只是咬着牙,准备将云霈拖到一旁的独轮车上。
突然,只觉得手上一轻,有人终于伸手帮忙推了一把。
“多谢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不如就由我将你们送去医馆,如何?”
这时,云渺渺才看清楚面前男子的样子,他虽是带着笑,却总有一种疏离感,看起来,并不是天生热心肠的人。
“姑娘不必担心,我并非什么坏人,只是和你爹爹有过一面之缘,这次恰好遇见,想帮帮他。”
眼下救爹爹要紧,其他的,她也不顾不上多想,就点点头,让他们帮忙把爹爹扶上了马车。
“去夜家医馆。”
“你也认识夜公子吗?”
“算是吧。姑娘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云渺渺被他打量地很不自在,微微别过头“我与公子素不相识,想必公子是太思念那位故人,这才见着像。”
“是吗?不知道姑娘可去过花楼?我总觉得,那日在花楼开解我的人,好像是你。”
花楼?她想起来了,这声音听起来是有些像。
“原来那天我闯进的是公子的房间,还没来得及像公子赔个不是,今日你又帮了我们……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报答就不必了,只需告诉我,你可去过凤城府?”
云渺渺摇摇头“我自小在醴县长大,从未去过那里。”
“是吗?罢了,可能是我想多了。”
两人说话间,马车已经到了夜家医馆外面。
“姑娘快些进去吧,我就不进去添乱了。”
兴许是提前得到了消息,他们一下马车,就有人进来将云霈抬到了屋里。
云渺渺看着他的背影,开口问道“不知道公子姓什么,以后有机会,我和爹爹定会亲自上门道谢。”
“我叫……”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告诉真名字“骆瑾。不过,你最好不要告诉别人,免得给你带来麻烦。”
“我知道了,这名字挺好记的,那多谢骆公子。”
云渺渺说完挤出了一个笑容,转身进了医馆。
马车里,骆瑾还在想着刚才那一幕,那眉眼,真的是太像她了。但是怎么可能。调查的人明明说过,他们之间是没有孩子的。
“为什么,她会那么像。”
或许,是上天看到了自己的痴情,所以才让自己和云渺渺遇见。既然如此,那就绝对不会再错过了。
这个女子,必须要待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也能慰藉相思之苦。
“芊芊啊,本王实在是太想你了。”
魏知然他们办完事回来,一得到消息就急急忙忙往医馆赶去。一路上他都在一直责怪自己,为何要在今天出城去办事。
到了医馆,就看见夜澜陪着云渺渺一起出来。但他的动作亲昵,让人心里窝火。
“渺渺。”
“大人,爹爹他……”云渺渺抹了把眼泪,很自然地跑去了他身边“爹爹被人打了,阿成大哥也被人抓走了,怎么办呀?”
“好了好了。”他低下头,用袖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污渍,柔声安慰道“你不要担心,后面的事情我去处理。云爹爹怎么样了?”
“他还没醒。”夜阑走过来,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微微皱了皱眉“云掌柜之前身体就不好,如今又被人重伤,要是醒不过来,只怕凶多吉少。”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只能靠他自己撑过来。魏大人,有些事,我需要和你谈一谈,可否借一步说话。”
魏知然朝云渺渺点点头,“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在这里看着。”
等着她一离开,两人神情都变得严肃起来。
“不知道夜公子想说什么?”
“关于云掌柜的事,他的旧伤,似乎是十几年前的,一个带着孩子卖酒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伤,难道大人就不好奇吗?”
魏知然在一旁坐下“我当是什么事,那又如何,不管什么人,都有他的过去,难不成我们都要探个究竟。”
“如果事关渺渺呢?”
“我也不在乎,我既然选择了她,就会一辈子护着她,不管她是什么身份,是什么人,在我心里,云渺渺,就是我魏知然以后要娶的人。夜公子,要是没有其他事,我就去看看云爹爹。”他起身走了几步,似乎想起什么,又走了回来“你和渺渺,方才离得太近了。”
“魏知然,你认为过去的事过得去,我可不这样想。”
酒铺里,大家都在帮忙收拾,秦鲤看着屋里一片狼藉,心中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掂了掂手中的剑,扔下一句“等着我回来”就急急忙忙出了门。
何言知道她又控制不住冲动了,也提了剑追出去。
“你跟来做什么?”这时候的秦鲤,整个人显得冷漠又清醒。
“做你想做的事。”
“你不问问我要做什么?”
何言无奈地笑了一下“这些年,你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可有问过?走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
“不过是几个地痞,我还不放在眼里。”
“他们不值得一提,但是早上大人说,接到凤城府的消息,太傅来了醴县,此时很可能就在董府。”
秦鲤语气依旧平静“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是回去吧,不要被我牵连。今夜董府就是龙潭虎穴,我也要去闯一闯,把阿成救出来。”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怎么可能一个人回去,到了那里,我先进去探路,你在后面,有什么事,一定要记得,不要管我。”
第五十三章木头飞鸟
董府内,太傅董寿看着自己的弟弟,面露不悦,推开他手中的茶杯,教训道“你做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不是告诉过你,凡事要收敛些吗?”
“我知道错了,但大哥辅佐皇上,事务繁忙,也不必亲自来一趟。”
董寿冷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为了这点小事来?逸王离京好几日了,皇上担忧他的安危,特地让我来看一看。”
“逸王?我们倒是没听说呀。”
“你整日就知道银子,何曾关注过这些事。自从凤城府的宋大人被罢了官,这边的消息也没办法及时传达到京中,我只得来看看才放心。”
董呈递上一杯热茶,坐在他身边,心中还有些疑惑“逸王好端端地,来醴县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据说当年青凤先生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醴县。谁也不知道她最后做了什么,而恰好逸王也来了。”
“我明白了,皇上实则是怕逸王有谋逆之心,这才让大哥来醴县。但这地方平平无奇,也并无特别的地方。还有那位青枫先生,当真有那么厉害?”
董寿放下茶杯,眼神中带着幽怨“当年,若不是得了青枫先生的帮助和指点,逸王早就身受异处,也不会今日还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你们不知道,那位先生是个奇女子,结识了天下各路能人异士。当年先皇驾崩,朝中乱成一团,逸王就是在她的指点下,重振朝纲,扶持新皇,若不是他,这皇位……”
“如此说来,这逸王突然来醴县,还真是有可疑,会不会是皇上那里?”
“不可能,皇上的性情我最清楚,他学的知识谋略都是我教的,难不成还能拿来对付我?我是担心,他来醴县,是为了纠集当年那群人,想对付我。”
董呈向来最佩服自己大哥,唯他马首是瞻,一听逸王要针对他,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大哥放心,醴县的事情,我最清楚,你说要找谁我就让人去找。”
“嗯,这次你总算是派上了些用场。”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叫骂声。
董寿听了几句,沉着脸走出去寻找骂声的来源。
“怎么回事?”
“大哥不要生气,就是个私自接活的混蛋,我马上让人打他一顿就老实了。”
“不,你让我去看看。他这声音,听着倒是有些熟悉。”
董呈让人将阿成带上来,但任凭别人怎么打,他就是不肯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岂能向你们这种人低头。”
“有点骨气。我倒是问你,这天是什么,地又是什么?”
阿成忍着痛,一字一句咬牙答道“天是四方神佛,地乃是当今圣上。你们算什么东西,动不动便让人跪。”
旁边的人看着太傅变了脸色,一脚踢在他肚子上“你个混账,说什么,你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什么人吗?”
“住手。”董寿冷笑着走到他面前“你脾气很像我一位旧友,不过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全家上下应该没有活口才是。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从哪里来的。”
“我犯了何事,要你们来审问我?”
“好,好哇。既然如此,我不必再确定,直接将你杀了一了百了,省得留下什么祸患。不过死了一个外乡人嘛,谁会在意。来人!”
“我们在意!”秦鲤他们从门外飞奔进来,踹倒了阿成身边的人,然后一左一右地护着他。
董呈一看,这不是魏知然身边的人嘛,当既就觉得抓住了他的把柄“怎么,魏大人想从我这把人带走不成?”
“此事与大人无关,是我们自己想来救阿成的。你们小筑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就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我还真不信。”董寿觉得此事越来越有意思,一个小县令,即便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敢让人闯进来。
“醴县几任县令都没做出什么成绩来,如今倒是出了个不怕死的。这个人,辱骂当朝太傅,可是死罪,你们两个提着剑进来,想对我不利,那就只好一并抓了交由这位魏大人,看看他会如何处理。”
何言听他这样说,担心牵连自家大人,就想着赶快救了人就走,没想到这时候,从门外进来几个着装奇怪的人,将他们团团围在中间。
满身的杀气,功夫不在自己之下。“师姐,一会儿我挡着他们,你带着阿成哥先走。”
“不行,一起来的就一起走,打不赢也要打。”
院子里,不断闪现着几人打斗的身影,不知道打了几个回合,何言只觉得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可对方连粗气都没喘一口,似乎不觉得累。
“师姐,你快些带着阿成哥走。”
秦鲤没回答,快速应付着面前的攻击“阿成,你先走。告诉大人,千万不要管我们。太傅身边的这四个人,都是高手,你们打不过的。”
见阿成还在犹豫,猛地一脚将他揣了出去,自己则拦在最前面。
他回头看了看,咬着牙爬起来,拼命门外跑去。外面的家丁都被何言打倒了,他也得以顺利跑到了街上。
身体到处都在痛,他拖着脱臼的手臂跌跌撞撞往县衙走。路上行人很多,大家看到他这副样子,议论纷纷。
最后,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倒下去之前,他随手抓住一个人,用尽力气说道“帮我,帮我找魏大人。”
县衙内,老陈他们个个是愁容惨淡,阿成带回来的消息,让人措手不及。
“没想到太傅竟然真的在董家,要是他铁了心要对付我们,一口咬定何言是来刺杀他的,只怕会很麻烦。”
魏知然担心的还不仅仅是这件事,太傅和逸王向来不和,若是他借由此事来对付逸王,那何言他们就是凶多吉少。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何言他们呢?大人,要不我们找一找孙大人。“”
“没用的,他也只是凤城知府,如何能对付得了当朝太傅。眼下怕是只有一人可以帮忙?”
陆一文心一沉,“逸王。但他不一定会帮我们。”
“我还是想试一试,迟则有变,我担心太傅这两天就会有行动,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大人,这件事不如就交给我去办吧。逸王此次离京,想必皇上也会介怀,您若是亲自去见他,被别有用心的人传出去,恐有不妥。”
魏知然知道他向来考虑周到,此事交给他也放心。不过自己也不能干等着,要找些别的办法才是。
夜深了,送完云渺渺去医馆后,他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刚修好的房子发呆。
阿成的手艺,在晋元朝都是数一数二,那这身本领,到底是谁教的呢?
一片树叶飘飘悠悠落下来,他漫不经心地捡起来,随意转了转,脑海中自然地想起来一件事。《为官录》自己全部都看完了,大都是些为官治理的道理,虽然实用,却总觉得意有所指。
“书中似乎提到了一些东西,地名,官名,还有,人名,对是人名。”
他连忙起身跑回屋里,将《为官录》翻了出来,从三页之后里面就陆陆续续出现了一些人名,如果不是看到有陆一文三个字,他无论如何想像不到的。
“逸王第一谋士,他竟是逸王的人!”难怪要主动去找他,原来他们早就认识。
因为很多人的名字他是不知道的,所以即便翻到了也认不出来。不过在倒数第二页上,记载了一些能工巧匠的事。有一个名字吸引了他的注意。
“全三七,京中第一工匠,雕梁画栋,栩栩如生,是先皇指定的御用匠人,皇家陵墓也是由他主持修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