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言面露嫌弃“谁要跟你说,我要跟我师姐说。”
“哦~这样啊,那你先说。”
又犹豫了片刻,他举着被扎上银针的胳膊,站起来看向秦鲤的方向。
“师姐!”
秦鲤以为他遇到了什么事,迅速飞身上去,拿剑抵在羽仲脖子上,“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手脚?”
“不是不是,师姐,是我想趁着这个机会,想告诉你一件事。”
“晚些时候再说也不迟。
“不行。”他格外倔强“我就要此刻说。不然,我怕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羽仲推了推眼前的剑,也是好言相劝“秦姑娘,你要不要听他说一说呢?万一是很重要的事情,是不是。”
“好,你说。”她这才收回剑。
“我,我。其实,我喜欢师姐。”
“你说什么?”
何言终于鼓足了勇气“我说,我喜欢师姐!从第一天入山门的时候,我就被师姐吸引。这些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都在一起,我早就想问师姐,你愿不愿意以后一直和我在一起?”
看热闹的众人听后顿时就笑了,没想到还有人在这种比试的场合表明心意。有好事的人还忍不住催促了一下“快些说完呀少侠,我们还等着看比试。”
“就是,你要是不敢说了,就下次再找机会。”
“闭嘴!”秦鲤发了脾气“再废话,就把你拉上来扎上几针,如何?”
转头语气又柔和了许多“你刚才说,想做什么?”
“我,我说想和师姐一直在一起。”
秦鲤似乎笑了一下“那怎么才能一直在一起?说清楚一些。”
“我娶,娶你。”
这句话说完,对面的人再没有作声了。她的沉默,让何言十分慌张,心想着,依照师姐的脾气,不知道会不会打自己一顿,又或者,以后跟自己再不往来。
胡思乱想一通之后,就开始后悔,早知道就不说了。
“好,我等着你。”
“什么?”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待反应过来之后,是欣喜若狂,顾不上自己手臂上还扎着银针,单手一把将秦鲤抱了起来。
在这种场合,能看到如此有爱的一幕,县衙众人都是会心一笑。
羽仲还蒙着眼睛,没看到这场热闹,却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
而一旁的扶冲许久没有出声,他没想到能亲眼看到“鬼门十三针。”心里感叹,到底是陶离,世上如他这般洒脱,富有天赋的医者,是太少了。
当初若不是他们所处的位置不同,定能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所以,当羽仲想扎完最后两针时,他终于开口了“羽公子,不必了,我扶冲认输。”
“扶前辈,这是为何?”
扶冲上前帮他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经过这一遭,他的态度也变了许多“我相信陶离的弟子做得到。这既然是你师傅的绝技,还是保留着,如此一来,你师父,就不会那么快被人遗忘。”
羽仲不解“可师父说,希望我能把这门绝技传承下去。”
“傻孩子,这等技艺 ,如何能真正传承下去。等着哪日你收了弟子,再交给他也不迟。今日你要是施完最后两针,只怕会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些话,我想你该明白。诸位,我扶冲认输了,告辞!”
他这一走,也就代表着这一轮比试,魏知然这边赢了。
黄珂有些惊讶,他本以为到第二轮就能分出胜负,没料到扶冲会自动认输。
崔大夫心中更是忐忑不安,因为比试前,黄绍就说过,要是输了就要了他的命。
此刻他忍不住问道“公子,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崔大夫,你可有把握赢那位秦姑娘?”
“这,我不好说。”
看他一脸犹犹豫豫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
“崔大夫,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医术也没有信心那这些年你在官家药局都做了什么?可有真的悬壶济世,帮百姓治好病?”
“黄公子,你这话从何说起,我在官家药局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会没有帮到百姓。那位秦姑娘,充其量不过是个半吊子,和她比,我还是绰绰有余。”
黄珂只是笑了笑,“好哇,那你们倒是比试比试。”
他的态度让崔大夫感到很奇怪,心想着这个黄公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胳膊肘似乎在朝外拐。但想到黄绍那副凶狠的样子,也没空想这些,只打算着要如何赢她。
第三场比试,是悬丝诊脉。比试双方需要帮病患诊断出病情,并开具出药方,用时最短的获胜。
比试开始之后,就见一顶轿子被抬过来,有人将一根金线缓缓从轿子里面拉出来,“你们二位,谁先来?”
崔大夫想着先发制人,便赶紧接过金线,搭线诊脉。
只见他微微蹙着眉,沉思片刻后,放下金线,走到桌子前快速写出了一副药方。做完这一切,他搁下笔,得意洋洋地看着秦鲤“姑娘,请吧。”
秦鲤快步走过去,拉起金线,手刚搭上去,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脉象,根本不像是人的。她以为是自己弄错了,又细细诊断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放下金线走到桌子前时,又没有下笔。
崔大夫以为她是开不出来药方,忍不住冷嘲热讽“怎么,半吊子医术露馅了。要我说,还是早些认输的好,免得当着这么多人的丢脸。”
“我不是不会看病,只是,我都是替人看病。”
魏知然他们听了不解,连忙询问道“秦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方才诊脉,发现这脉象,根本不是人所拥有的。所以好奇,轿中到底有没有人。也很奇怪,崔大夫这药方,是怎么来的。”
见她怀疑自己,崔大夫很是不悦“秦姑娘,医术不精承认了便是,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轿中坐的自然是人。”
“是吗?崔大夫为何如此肯定,难道你事先知道不成?”
“我,我怎么会知道。”
他的态度,让秦鲤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当即将笔放下“大人,因为轿子里坐的不是人,所以无法诊断,也无法开具药方。”
魏知然也感觉此事蹊跷,就让老陈他们去查看。
轿帘一掀开,竟发现里面端坐着一只狗。
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只觉得崔大夫荒唐的很,一只狗还能给它诊脉开药方。
崔大夫此时也是脸色煞白,半天没缓过气来,心里想着怎么可能,明明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怎么里面的人,突然就变成了狗。
“这不可能,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而他的状态让黄珂明白了一切,本来自己为了赢,动用关系找到御医就已经算是作弊,如今倒好,还出了这等洋相。顿时满肚子火,对这些龌龊技俩嫌弃的很。
“魏大人,此局比试你们赢了。我们黄家技不如人,愿赌服输,按照先前的约定,大人可自行处置。”
魏知然松了一口气,崔大夫在官家药局职位不低,他一走,羽仲就能顺理成章的进去。如此一来,也算是个了黄家重击。
于是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自己的决定“崔横在官家药局十几年,医术不精,心术不正,德不配位,本官会即刻向凤城府衙秉明一切,官家药局坐诊大夫,往后将由神医陶离的亲传弟子,羽仲羽公子接替。”
在场的百姓都知道官家药局以往是什么样子,如今县令大人安排了自己的人进去,那也就意味着他们看病抓药再也不是一件麻烦事了。
所以大家都很高兴,旁边的一位老妇人更是神情激动,颤颤巍巍跪在地上“县令大人英明呀,大人就是醴县的天啊。”
紧跟着,其他百姓夜纷纷跪下,“县令大人英明”的呼喊声此起彼。陆一文他们在一边看着,心潮彭拜。
“芊芊姑娘,这位大人,真的是很了不起了。”
魏知然也没想到会有如此情形,他知道,这条路,终于是走对了。
转身离开之时,就见丁焰他们急急忙忙跑来,见着他,赶紧说道“大人不好了,方才有一位姑娘传信来,说是云姑娘和夜公子在城外静心寺遇袭。”
“什么?现在人怎么样了,在哪里?”
“已经送去了医馆。”
魏知然有些慌神“走,去医馆。”
可还没离开几步,寇辰又着急忙慌跑来“不好了大人,太傅去了县衙。”
一面是云渺渺的安危,一面是太傅,让魏知然左右为难。
“陆师爷,你觉得此时应当如何?”
“大人去看望云姑娘吧,县衙那边,我来应付。”
可魏知然摇了摇头“不,还是我回去,陆师爷,你们一起去医馆看看渺渺,记着,一定要守在她身边。”
# (二)名剑仁心
第六十三章 变故
魏知然到县衙的时候,太傅早已经坐在县衙大厅里。
阿苏他们回来的快,此刻,正齐刷刷跪在一边。
见着他进来,董寿假装没理会,自顾自的喝着茶。
“太傅大人,请问他们几个犯了何事,需得在这里跪着。”
“魏知然,你说自己是朝廷册封的县令,只跪皇上,那他们不过是一介平民,见着太傅之后,跪下行礼,可有什么问题。”
阿苏他们担心给自家大人惹麻烦,赶紧先开了口“太傅大人说的是,我们几个都只是衙差,理应行跪礼。”
“你这个人性子倔,倒是找了几个好手下。行了,其他人都退下吧。魏大人,老夫想单独跟你聊一聊。”
“好。阿苏,陆师爷说身体有些不适,去了医馆,你们也跟去看看,方便照应。”
等着其他人都走了,董寿起身,走到魏知然身边,上下打量着他。
“样子倒是跟你爹爹很像,只是这脾气,可赶不上他。”
“太傅这是什么意思,你和我爹爹认识不成?”
董寿背着手,站到大厅正中间,微微仰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就在魏知然暗自猜测时,他开了口“我自然认识你爹爹,他也曾是我的学生。”
夜家医馆,众人焦急地等在外面。
逸王坐在正厅里,看着门外的云渺渺,脑海中想着夜阑说的话,眼中全是打量。到现在还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是自己和岳芊芊的孩子。原以为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清楚记得分别那天,京中漫天大雪。自己站在城门上,看着马车缓缓远去,心中隐隐生出了恨。
“岳芊芊,你既然离开了本王,那就记得,不要再回来。”
马车的帘子微微打开,有人丢了一样东西在地上。待马车走远,骆瑾赶过去,就看见地上有一块令牌。
那是他给岳芊芊的,可以自由出入王府。没想到,竟会以这种方式还回来。
“好,好你个岳芊芊,就是要把本王的真心踩在地上践踏,本王身边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还不缺你一个人。”
自那之后,逸王府夜夜笙歌,每到傍晚,他都会大摆筵席,饮酒作乐直到第二天凌晨。但这样逍遥的日子也没坚持多久。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骆瑾酒已经厌倦了身边的一切。就算是在热闹的宴席上,那种突如其来的孤独,就像滔天的洪水,瞬间将他淹没,让人无法呼吸。
他开始疯狂的想念岳芊芊,那个曾在王府桃花树上,光着脚喝酒的女子,那个曾在金銮殿上舌战群臣,处处护着自己的女子,那个和自己缠绵温存的女子,已经像是一株植物,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要想忘记她,那只能连自己的心都□□。
这一刻,骆瑾才终于明白,他爱她,深爱着她。
于是待新帝开始独自处理朝中政务时,骆瑾就便派人四处去打听。起先,他想着要将人带回来,留在王府里。
第一个五年过去,他的想法发生了变化,即便她不愿意回来,但只要能在京中,能经常见面也是好的。
第二个五年过去的时候,便只想着能偶尔看看她。
但随着一次次的失望,到如今,他已经彻底失望了,哪怕知道她的消息也是好的。
“本王猜想了许多离开的原因,却没想到,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
骆瑾又发了会儿呆,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云渺渺身边。
“云姑娘放心,夜公子不会有事的。本王有一些事,想问一问你。”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王爷想问什么,尽管问便是,渺渺知无不言。”
骆瑾点点头“云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到了偏厅,他思虑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不知道云姑娘是哪里人,又是如何与云掌柜有一段父女之缘的?你的娘亲,可还在人世?”
他这问题问的奇怪,云渺渺先是一愣,随后就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其实,我是爹爹捡回来的,那时候我还小,很多事情现在也记不清。至于娘亲,我只记得她的一个背影。”
“那你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没有。这些年,都只有我和爹爹一起。以前我也问过娘亲的事情,可爹爹说,他不知道。后来我就再没提过。王爷,您为何突然问这些?”
骆瑾叹口气,他还有不相信,毕竟单单凭着夜阑的话,还不足以证明云渺渺是自己的孩子。
“那当年,你爹娘可有给你留下什么信物,或者你有没有什么贴身的物件?”
“这个,确实有一件。”
“是什么?快给本王看看。”
云渺渺却摇摇头“是一块长命金锁,不过我已经送给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长命金锁?可是双面刻有祥云图案,下面用的是鎏金线络坠着金珠子?”
“正是,王爷如何知道的?”
骆瑾听到她的肯定回答,心中是又惊又喜,还有些慌张,是了,果真是了。那个金锁,是他亲手做了送给岳芊芊的,怎么会不记得。
若不是很重要的人,又怎么会轻易送给她。
“那,那你送给了谁,可否让本王看一看?”
“给了……”
话还没说完,就有人在前面大声喊道“云姑娘,公子醒了,他醒了。”
云渺渺面上一喜,甚至都顾不上王爷还在这里,匆忙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