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生他一命,他还了一命。国家养他一场,他为国征战十年。他十九岁从京都去往南疆,那样光风霁月,温润如玉一个人,如今却连尸骨都回不来。
眼帘闭上,里面血红一片,到最后,姜玉堂目光放在了最右侧那人身上。
刘满,沈少卿前锋。
他坐在马背之上,紧靠沈琼身侧位置。生人高马大,一脸络腮胡子。手背上一道长疤,瞧着十分吓人。
这人无情无义,蛇蝎心肠,漠北军攻上之时,是他关闭城门,带兵撤离。若不是他,今日,沈少卿也不会连尸骨都回不来。
捏着缰绳手松开,姜玉堂驾着马上前。
对比他人,沈琼还是有些本事。何况,这是在城中百姓面前,礼部也只有相迎份。
“陛下在宫中设了宴,请各位将军过去。”
姜玉堂坐在马蹄之上,面上带着笑,挑不出任何破绽。沈琼目光落在他身上,片刻之后又挪开。
礼部人停了擂鼓声,在前方相迎众人入宫。
城门口,忽然响起一道马蹄响。四周都是百姓,侍卫们之前就清过街,不准马车骑马等人上前,马蹄一响周遭百姓慌乱不安,开始出现躁动。
姜玉堂握着缰绳手放开,他停下来,眼神不着痕迹往刘满那儿看了一眼。
“前面怎么回事?”
听见声响,礼部尚书立即出身。四周人山人海都是百姓,侍卫们抽出刀剑,一脸警戒。
“谁人敢在此处闹事!”
话音刚落下,那马蹄声非但不停,反倒是不管不顾闯了过来。将拦挡侍卫踩在马蹄下,引起了巨大恐慌。
“放……放肆!”齐大人吓了一跳,赶紧往后退:“快快来人,将人给拦住!”
“爹!”马背上人像是喝醉了,穿着一身红衣,面色绯红,衣裳凌乱。
骑在马背之上,嘴里一个劲儿喊着:“爹!”刘横这几日被那寡妇勾了魂魄,又被赤药姑娘缠着,日夜不分,居然忘了今日是他爹回来日子。
他今日可是要来城门口亲自迎接他爹!
他爹从南疆争了军功回来,刘府可就他一个血脉,从此以后他在京都可就是横着走了,看谁还敢拦他!
永昌侯府世子爷又如何,日后还不是得被他踩在脚下!
他离得远,密密麻麻找不到人,侍卫们骑着马挥刀上前制止,他却像半点不怕:“滚开,敢挡我!”
他一脸阴沉,眼神涣散,拎着马蹄就要往前冲:“我爹……我爹可是刘满!”
侍卫们哪里听见他疯言疯语,怕他出来冲撞了贵人,挥刀下去对着他马蹄砍。
马一吃痛,立即抬脚乱跑,刘横没拉住缰绳,硬生生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从高处往下,沉闷一声巨响,骨头几乎都摔碎了,他倒在地上立即吐出一口鲜血。
四周马却是受了惊,马蹄乱动,刘横倒在地上,被马蹄来来往往踩踏。
身上,脸上,胯下,一身好肉都快被马蹄踩烂了。
“住手,住手!”
就在他快要死在马蹄之下时,才有人认出他:“这是刘府公子!”
“住手!住手!”
“摔下来是刘公子刘横!”
听见这声响,刘满瞳孔放大,立即冲了过去。
姜玉堂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热热闹闹一团,面如冠玉人面色清冷,悠闲甩了甩马鞭。
第17章 明月楼
朱雀街那事,在京都沸沸扬扬传了一个多月才停。
镇守南疆刘将军可是为国有功,但他儿子刘横却是在长街纵马。不仅伤了好几名侍卫,吓到了周遭百姓,连自个儿也差点儿没了命。
那日场景,百姓们至今说起来还是津津乐道。
刘横被人从马蹄下救出来时候,浑身鲜血淋漓,差点儿气都喘不上。陛下特意派了宫中御医过去医治,命倒是抢了回来,但据说,他被马蹄踩坏了命根子,从此以后再也不举。
这男人不举,那还算什么男人?
刘府可就他这么么唯一一个血脉,这么些年,他仗着父亲在外有功。欺男霸女坏事做尽,如今这个后果不知多少人拍手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