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世经年——情殇断垣
时间:2022-06-23 07:10:52

  我云淡风轻摇了摇头“无论是不是真的,我对他早就没了感情,也许从他对另外的女人动情时就再也没有了”
  “说来好笑,虽然嫁入皇室我却从来都想着我的夫君只能有我一个妻子,即便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知道誓言易变,也知道在誓言变的那一刻我该如何放下。就像话本子里的,爱便爱,不爱便不爱了的放下了,原本以为做不到,可或许是我天生佛性,或许我根本就没真正爱过他,竟也很快就放下了”
  “你知道吗,当年太子娶了侧妃后,我只是伤心难过了一小会儿,好像真的只有一会儿”
  “再者之后的事……”我苦笑“没有后来的事,我也不会回头的”
  陆奚却笑了起来,我总觉得他一直很平静,遇到什么事都波澜不惊从未流露出慌张高兴愤怒伤心等等,甚至都没有太大的表情,站在那边不说话就会令人忘了存在,淡淡的如水一般丝毫没存在感。我从未见过这种存在感极低的人,似乎想把自己深深藏起刻意的不愿受人关注,又似乎只拘泥于自己的安全角落。
  而如今我是第一次见他笑得温暖笑得开心。
  他再一次抱住了我“这就够了,我不在乎能光明正大站在你的身边,也不在乎一辈子只能活在黑暗里做个影子,你不用顾忌,因为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或许你不明白,十年前我就知道,除了你我大概不会再爱上其他人”
  “十年前?”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容子羽刚跟我成亲的那两年晋王气焰极盛,他便不断建军功处理政要,我虽不大出门,但也知道府内还是府外有人一直跟着我。
  原来一直都是他。
  “情不知所起,我以为也就仅仅于此了,若是他珍惜你爱护你,我便长埋心中了此一生,再没想过其他的。”
  “直到后来的境遇让我有了期待,然而我学不会如何取悦一个人,我只能满怀侥幸地等,甚至等他一点点的放弃你,我才有胆量慢慢出现在你眼前”
 
 
第三十章 
  我靠在他的怀里“可是我……”
  “好了”陆奚打断我的话想是阻止我说下去的转移话题。
  “我已经安排你的奶娘进京,大约三五日便到,宫里不方便见面,到时我带你出宫”
  上次赵榆安写给我的信,无论内容是真是假我都必须知道真相。晋王的出现还有我父亲的一些动静,总是令我有些不安。
  “你可知晋王他?”
  陆奚明白我意有所指,随即松开我“长公主已经验明了他的身份,简皇后的亲信,当今国丈徐老将军,前镇北侯萧远鹤,另外还有你的父亲都知晓此事,现在只差一个南山军了”
  南山军军主上官越两年前就意外过世了,而南山军表面所属的是朝廷,只不过其余部下基本都听令行事,朝廷便让副军主骆业顶上,但此人不学无术贪财好色,难堪大任,陆奚当年许了些好处便只摆个空架子。再者,上官越几年前与陆奚往来深厚,也引荐有实权的四大山主,这四大山主也是面和心不和,不过两年,他使了点手段让几人互相残杀,最后竟捡了便宜,全安插上了人。
  所以此时南山军的真正主人,是他。
  “那位长公主没打探消息会作罢吗”
  “自然不会,然而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查,所以她将筹码放在其他的地方”
  我想了下“你是指西域的小国?”
  “胡兰部的公主此时进京,他们的目光也会放在她的身上,比起南山军,周边小国更有把握”
  “可是和亲公主皇上恐怕不会轻易拱手相让吧”依照容子羽的戒心很难。
  陆奚看向我“我倒觉得有把握,如果浮卿公主早就跟阿九相识,那就有几分可能了”
  我诧异“他们以前就认识?”
  “是,只不过彼此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哦?”我来了兴趣“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陆奚笑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几年前我接触来往各国的密报偶然见过那位公主罢了”
  我了然,又问“那在这场皇室纷争中,你希望谁最后能安稳地坐在皇位上?”
  他闻言注视着我“无论是谁我都希望天下能尽快恢复平静,二人都不是平庸之辈,你熟悉容子羽,我熟悉阿九,他们很像甚至势均力敌,如果没有纷争不管谁做皇帝对百姓而言都不是坏事,我无法干涉他们的纷争,停止战火的唯一办法就是他们一方胜出”
  我听此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是啊,我们根本没办法干涉任何事。
  “别想了”陆奚牵起我的手安慰“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
  夜深后我躺在床上,陆奚已经偷溜出宫了,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他今日跟我说的话,仿佛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多年想必是真习惯了他的存在了,疏远而又熟悉,可是爱情吗,我不确定是否还能爱上一个人。
  他离开前跟我说他不要我的承诺,只要答应让他永远陪伴,不需要任何负担,他已经陪了我十年,可以陪我下个十年,下下个,直到过完今生。
  然而,这怎么能没有负担?
  …
  几日后的夜晚,我在宫外郊区的一处院落看到了我的乳母安嬷嬷。
  当年京城突遭变故,叛军打入太子府时,混乱中我的陪嫁丫鬟还有几个嬷嬷都逃走了,其中就有安嬷嬷。
  安嬷嬷并非是陪嫁到太子府的,因为是乳母她在京城也置办了田地跟宅院,想来她很早就受了我父母给的好处。
  只是时而会进府照料我,敦促我如何夺宠,一板一眼恭敬有余情份半无。
  她正在里屋,见有人前来掌灯而出。
  我摘下斗篷,陆奚随即出去守在门口留我二人在房中。
  “安嬷嬷,许久未见”
  她眨眨眼,将油灯凑近了些仔细看着我,忽然开始慌乱“小姐,怎么是你?不是老爷夫人让我来这里的吗”
  我明白过来这大概是陆奚骗她才来这儿的。
  “我既然到了这里,你也该清楚我想知道什么吧”事已至此,我一定要了解真相。
  “我不知道”安嬷嬷连连摇头。
  我便用袖中抽出匕首架在她的脖子上“是您将我养大的这点我不敢忘,但我一定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若是不小心伤了您,我会好好补偿给你的儿子孙子,我是从深宫大院出来的人,您该知道手段”
  “小姐”安嬷嬷哆哆嗦嗦抖着身子“真没什么说的”
  “我是吃斋念佛了几年,但杀人的事我也见过”我将匕首贴进她的脖子“乱动不小心就死了,死是件很容易的事,只需这么再深入一点点,划破了皮再进去一点就是了”
  安嬷嬷吓得带着哭腔“我说,我说,小姐是丞相的女儿,只不过你的亲生母亲不是夫人,而是一乡野女子,丞相当年做沧州巡按时有一日迷路误入隐世山林,跟一女子情投意合,后来又回到沧州,那女子生下孩子后被村里人以私通罪处死,过了一年丞相得知这个孩子存在就寻找,发现女子被害死便下令屠了全村,这个孩子就是你”
  我听此疑惑“我的母亲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我了吗”
  “夫人不会生育,为了稳固地位她也不得不接受”
  对此我更好奇的是他们不是肯受人威胁之人,怎么会任由安嬷嬷以此威胁敲诈。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世,那么你这些年绫罗绸缎,锦衣玉食,还有你儿子吃喝玩乐坐吃山空的钱,都是他们为堵住你的嘴给你的吗”
  安嬷嬷似有顾虑,我见此逼问“是我父亲给你的对吗”
  “是,是”她连连点头。
  “父亲留着你还有用处,是比我身世更重要的事对吗?”
  “是什么?”我再次逼问。
  安嬷嬷瘫倒跪下来“是晋王!现在的晋王根本就是假的”
  “假的?”我冷笑“胡说八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安嬷嬷忙抬头“我说的都是真的,当年跟小姐被带回府的还有一个七岁大的孩子,大人的意思是要跟小姐一起抚养的,可是夫人要养外室的女儿已然不快,便让我照看这孩子,那孩子不会说话,丞相却对他极好,赏了他许多东西,有一日我注意到那孩子往床上藏了什么,我以为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一时动了贪念,我便偷偷去找,结果找到一封信跟一枚玉佩,我以前是富商小姐跟爹四处做生意,后来家道中落落魄了,那信中的字我是识得的,不是中原文字而是东临国的,再看内容才发现皇后,也就是现在太后买通乳母掉包了晋王,而真正的晋王又被简皇后的侍女带走躲到了山里,那就是你的母亲”
  “后来那个孩子呢”我接着问。
  “一年后,府中对外宣称添了位千金,你的名字上了族谱,只是因为年龄对不上便称病养在戒备森严的后院,欲过几年再见人,那日府中摆席,前院人员复杂,那个孩子便带着两岁的你逃跑,等发现时为了不让宾客起疑,对外称是亲戚的孩子走丢,最后找了圈只在一个胡同里找到了你,而那个孩子再不知所踪”
  我听完笑道“你就是用这种胡编乱造的话诓骗我父亲不杀你的,我父亲既然肯收养那个男孩,难道没仔细查他的身世?”
  安嬷嬷有些急了“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有证据,那信件跟玉佩就是证据”
  我想了会儿掏出几张银票塞进她的袖口“今日我找你的事若是说出去半字,以后钱就只有你那三岁的孙子可以花了”
  她闻言直点头又把钱往里头塞了塞。
  已经快到天明了我们抓紧回宫,我父亲之所以留着安嬷嬷,或许是要给晋王光明正大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机会。
  陆奚一路上未说话,回到灵栖宫才开口“如果丞相一早就知道晋王是假的,他留着安嬷嬷无非是给晋王起事留一个契机”
  “我很了解我的父亲,他与简皇后并没有直接交集,这么费心不过是想得到他想要的,这倒是个很好的谈判筹码”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另外一人,他一直没露面,而和柔公主的死,甚至贺兰山泽的死都跟他有关”
  我回想了下,倒是将他给忘了,那个冒充晋王多年的后来一直是活死人状态又莫名其妙失踪了的“如果阿九进了晋王府,那原来的容临豫去了哪儿?”
  “我一直都在找他的下落,可是此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再无任何踪迹可循”
  我推测“当年他中了蛊毒,我听闻蛊毒极难解,他即使没死,可是能从王府出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人能做到吗”
  “你说的有理,所以隐藏他行踪的必定还有另外的人”
  “没想到此事如此错综复杂”我暗叹。
  “青柠,我明日会借口去西南,届时继续查探那人的下落,我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放心,一旦出了什么事我立即会回来”
  我恍惚,他似乎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总有些不真实。
  “怎么了”陆奚低头问。
  我回过神“那你也多加小心,趁天还没亮快出宫吧,不过……”我想起一事。“不过你假扮宫女,皇上万一要见你?”
  “荷蕊确有其人,只不过被下了禁术,她不是暗卫而是死士,是几年前皇上命术士专门培养的,她没有自己的意识只能用药物控制,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为何要……”他们有什么权利将一个有血有肉的变成傀儡。
  “死士大多都是濒死之人依靠禁术活下来,他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行尸走肉,没有禁术他们就会死,而成了死士他们也会死”陆奚解释,又叹息“即便如此,他们的生死也不该为他人掌控”
  我点点头,顿觉心中疲惫,上床休息了会儿,待到天亮陆奚已经离开了。
  二月二,皇上皇后还有些得势的妃子都去了京郊皇家寺庙龙华寺上香。
  这日我正晒着太阳煮着茶,一不速之客踏进灵栖宫。
  我虽不是打入冷宫,但灵栖宫在皇宫就是个禁忌般的存在,平日更没有什么妃子会踏进这里,除了皇后,那些得宠的不得宠的都自动绕路。
  “青柠”待我抬头时,一身穿黄衫小袄,白色斗篷的清丽女子站在日光下,格外温和端庄。
  “乔贵人?”我诧异。
  乔雨澜笑着坐下自顾斟茶“多少年不见,确是生疏了,只是我还是想叫叫你的名字”
  “雨澜”我轻言,有些陌生又疏远,我们都快十年没见了,自然疏远。
  她喝了口茶“宫里有条不成文的禁令,宫妃都不可入灵栖宫,所以我一直都未前来,今日才得机会”
  我听此忍不住问道“你为何要入宫?以前的你可是一再劝诫我不可与皇室有半分纠葛,当年为了这事你还说了狠话,这辈子都不再见我,天大地大为何要入宫呢?”
  乔雨澜苦笑“那个人耽误了我一生,在家父母嫌我,而我这个年纪也确是令他们蒙羞,青年才俊娶我是因为我父亲是户部尚书,而嫁给达官贵人做续弦做二房我也不愿,那时太皇太后还在,我年少时进宫做了公主伴读,随和柔公主时常去太皇太后宫里,太皇太后倒挺喜欢我,于是便向我说起进宫的事”
  “我那时又羞又气,就答应了”
  “只不过是个贵人,皇上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我便进宫了”
  我思索了会儿“你就甘心在这宫里一辈子吗”
  她听闻看向我“你甘心吗”
  甘心吗?自然是不甘心的。可我未回答。
  乔雨澜也不再追问继续道“韩冶令我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比起不甘心待在宫里,我更不甘心他跟安仪公主和美在一起”
  “当年的事我有所耳闻,韩将军若是不自请到边关恐怕如今已是肱骨大臣,他娶安仪公主也很仓促,在这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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