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无罪,怀璧其罪——纪二一
时间:2022-06-23 07:14:48

  晏汀又是一笑:“那就好。”
  李婶儿盯着她的反应试探:“那就是成了的意思?”
  晏汀笑笑:“明天去了再说吧。”
  当然要先看看他为人如何了,否则再遇上个朱时叔可咋办。
  虽然这次她找男人只不过是为了给怀安找个爹。
  这一想法李婶儿也是猜出来了,所以也跟陈家那边通风报信了的。
  李婶儿:“所以,让小孩喜欢你,那晏丫头,就没得跑了。”
  陈二少爷这厢谢过,又差人送了好些东西去,一道给李婶儿,一道是给晏汀的。
  这还没见面就送礼?
  晏汀有些不敢收。
  李婶儿也先让她别收,只等先去看过人如何,自己心里做了决定后,再决定这些东西的去留。
  傍晚她去地方见人,去时也稍稍收拾了,将自己鲜少佩戴的珠玉,也插在了发髻中间,算得上是重视。
  她以为自己已经算去得早了,却不料对方比她来得更早,从她入茶馆,再到上二楼的过程,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终于在见到人时,陈二少爷再从着了迷。
  之前那次邂逅,晏汀还是一身村妇的打扮,头发用青布包裹,现在这幅模样,他实在找不出词来形容,若非店小二提醒,陈二少爷都忘记请她入座了。
  晏汀坐好,发现对方还在一副被人勾了魂的模样盯着自己,她羞赧的低下头,陈二少爷心跳猛的漏了一拍,早已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你……”
  晏汀掀眸瞧。
  喉结连翻滚动,他不知如何开口,许久后,才想起自我介绍:“不知李婶儿有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名字?我姓陈,单名一个轸字。”
  介绍完两手搓了搓大腿。
  晏汀颔首:“海清河晏,岸芷汀南。——晏汀。”
  陈轸听着她美伦美好的声音不禁陶醉起来:“我早就知道了。”
  店小二过来上了茶和点心,一楼唱戏的也开始唱了。
  陈轸继续看她:“我听说你……有个孩子?”
  晏汀正担心这个,听见对方主动问起,她自然也不会隐瞒。
  “嗯,他叫怀安,如果你介意,那我们……”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陈二少爷连忙叫住:“不不不,我很喜欢小孩,特别特别喜欢。”
  怀安可是她的命,她可以没有男人,却不能没有怀安,如果对方接受不了怀安,她也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如果怀安不喜欢对方,她也绝对不会与他有任何牵扯。
  陈二少爷似乎是怕她不信进而又补充道:“怀安那孩子我见过的,与我大哥的小孩读一个学堂呢,人生得白嫩机灵,搁我都养不出来,我爹娘也特别喜欢小孩。”
  “嗯。”
  陈二少爷早就晓得晏汀性子寡淡且安静了,却也没想到这么安静,只会你问一句她答一句的,搞得气氛甚是尴尬,陈二少爷也腼腆,又生怕自己哪里说错了,让对方误以为自己轻浮,俗话说得好,说多错多嘛,如此一来,二人只是尴尬的坐着。
  偶尔陈二少爷主动挑开话题,晏汀礼貌的不让他的话落地。
  整整半个时辰,干坐着喝茶看戏,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是晏汀看戏掩饰尴尬,他仿佛是在看戏,其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神总是偷偷的往晏汀脸上瞟。
  就这么一张脸,哪怕是不说话,娶回家赏心悦目也好呀。
  晏汀刚入巷,守在巷口的怀安与李婶儿赶紧冲上来迎她,兴奋的问着今日之事如何,晏汀本人对陈二少爷并没有什么感觉,她唯一在乎的,也只是怀安喜不喜欢。
  李婶儿与怀安一左一右的缠着她:“如何了?他那边怎么说?”
  晏汀挪眉看她。
  “没谈成?”
  李婶儿这人,爱把婚姻当生意,一口一句夫家就是东家,挑人首先得挑人品,其次是家境,最后是样貌的,不过正是如此,李婶儿的家庭生活,还是很幸福的,只可惜老伴走得早,家里两个孩子都参军去了,如今也没见回来,或许是死了,或许是升了官,一字未归。
  其实锣鼓巷这条街道上的女人大多数是寡妇。
  怀安也想知道:“娘亲……”
  晏汀低眉看了小孩一眼:“下次带怀安去看,怀安说成,娘亲就嫁。”
  怀安嬉笑:“娘亲是怕自己眼光不够好吗?放心吧,就包在怀安身上了,怀安绝对不让娘亲吃亏。”
  晏汀甜甜一笑:“怀安真好。”
  李婶儿也跟着笑了:“其实陈家那小子还真是不错的,不过我也是听人家说的,具体怎么样,还得自己多看看,你放心,你李婶儿见多识广,一定给你好好长眼,要姓陈的靠不住,咱也不能往那个火坑里跳。”
  说着三人的人影越来越长。
  忽然——
  巷口深处一具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晏汀瞬间瞳孔放大失去了颜色。
 
 
第82章 
  忽然——
  巷口深处一具高大的身形挡住了三人的去路。
  晏汀瞬间瞳孔放大失去了颜色。
  怀安呆愣愣的转头拽着晏汀的三根手指头摇了摇。
  用小奶音唤她:“娘亲~”
  来人虽背着光, 看不太清表情,可眉眼间泄露的诧异,完全掩盖不住, 他看了看身高已及晏汀腰身的小孩, 又看了看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晏汀也是没有料想到, 竟然有朝一日, 还能再见到他。
  往事随着这一缕残阳,又一点一滴的浮现在脑际,那时他以裘薇熙之名, 诓她去北街当他的外室。
  她失忆的那段时间还知道了对方的一个秘密——朱二夫人就是他杀的。
  不过那都是过去的往事了。
  毕竟也是旧人, 晏汀将人请进了清风堂, 又好生上了茶水。
  几年不见,他苍老了许多,也晒黑了,不过比以前壮了,脸被河西的风,刮得满是岁月的痕迹,因此人越发城府,那双漆黑的眸子, 似乎装满了算计和计谋,让人不敢靠近。
  晏汀哄着怀安去阁楼上完成先生交代的功课, 她并不想怀安掺和进她以前的那些事情中。
  裘逸轩看了那孩子一眼又看她,没想到她竟然一点变化都没有, 而且岁月给了她别一番风味的韵味, 比起几年前倒是更加勾着男人的心。
  他接过茶杯, 却没有喝茶,置下杯子后,正正盯着晏汀:“你……重新嫁人了?”
  虽然过去五年,可裘逸轩做的那些事,都还历历在目,她也知道他的心狠手辣,之所以愿意给他一口茶,也是完全看着旧相识的份上,她对裘逸轩的态度依旧冷漠寡淡。
  听见对方问话,她漫不经心的挑拣着草药,用簸箕抖了抖。
  她重新嫁没嫁过人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吧!
  见她不想回答自己,裘逸轩识趣没有问下去。
  屋内寂静,他又开口:“我听说晏神医过世两年多了,如今你一个人过得还好么。”
  晏汀冷了他一眼:“我不是一个人。”
  裘逸轩噎住:“你男人呢?”
  晏汀不想多与他纠缠,所以故意顺着话说:“死了。”
  裘逸轩惊:“怎么死的?”
  晏汀面无表情:“病死的。”
  裘逸轩:“……”
  晏汀抱着簸箕,掀开帘布去了后院,她坐在井边打水泡草药,裘逸轩也跟了进来,四处看了一眼后院,然后目光落在她身上。
  上前一步。
  他说:“你要不要跟着我走?我可以给你一个名分,至于那孩子……”
  晏汀头也不抬:“不需要。”
  裘逸轩看着她来回在晒干的草药中间穿梭,又用布袋子将晒好的草药收起来,看着很是熟练,似乎已经完成适应了独居的生活。
  “晏汀……”
  他一把握住晏汀娇嫩的手。
  晏汀当即抽回,往晾衣服的竹棍边走,将晒干的衣服用竹篓装好,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说完了就赶紧走,我怕人说闲话。”
  “晏汀……”
  帘布一掀又一落,荒凉的后院只他一人,好半天后,他出去,怀安已经从阁楼上下来了,洗好手准备吃晚饭,小孩先给晏汀盛了饭,又给她夹菜,母子二子的画面,异常美好和谐,倒是叫人不愿意去打破。
  怀安看见他:“叔叔要留下来一起吃吗?”
  晏汀没表情的往怀安碗里夹豆腐:“他不吃咱们这个。”
  怀安从小就机灵,光从对方的穿着上,就不能看出,他是个有钱有势的,听到娘亲这样说,他也不再去邀请了,否则只是自取其辱。
  而从来没有吃过糙米腌菜的裘逸轩当然也不会屈尊来吃这些。
  “晏汀,五年前你拒绝了我一次。”裘逸轩握紧拳头盯着怀安,“现在,我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晏汀面无波澜的帮怀安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
  “如今朝局动荡,只有我可以护着你,我不同你计较五年前的事,也不在意你又嫁过人,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裘逸轩耐着性子说,“只要你同意,我立马让人送你离开岭南。”
  晏汀一笑看他:“那怀安呢?”
  “怀安?”裘逸轩往小孩脸上看了一眼,也猜到是小孩的名字了,“他……不能跟我们走。”
  晏汀冷笑一声没说话。
  她早就猜到了裘逸轩不会接受这个孩子,她尚且还记得当初她从佛印寺回来时,被裘逸轩撕碎了衣服发现身上邵准留下的痕迹时,这个男人的表情是有多厌恶和愤怒。
  他会愿意接受这个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自己的女人曾经与别的男人有过鱼水之欢的证据吗?
  必然不会的。
  “娘亲……”
  怀安搂住晏汀的臂弯。
  他虽然没听懂事情的来龙去脉,却也凭借着本能性的洞悉力,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自在。
  裘逸轩进一步说:“我可以帮他找户好人家寄养,但是,我绝对不允许他出现在我眼前。”
  晏汀依旧面无表情。
  这时怀安不安的站了起来上手推对方:“你走!你走!你不许来我家找我娘!我娘已经有了人!她马上就要嫁人了!你走啊……疼疼疼……”
  “你干什么?”晏汀冲过去从裘逸轩手里夺过怀安,低头去查看怀安的手时,发现已经被人捏红了。
  裘逸轩瞪着眼睛:“你有人了?”
  怀安睁着铜铃大小的眼睛,眼泪珠子断了线似的往下掉:“我娘亲有陈叔叔,你别想打我娘亲的主意,也别想拆散我和我娘。”
  裘逸轩:“……”
  “娘亲……”怀安可怜兮兮的搂住晏汀的脖子求,“娘亲,你不能不要怀安,不能把怀安丢掉……”
  “不会不会,娘亲最爱怀安了,又怎么舍得丢掉你。”晏汀也是心疼不已的捧着怀安滚烫滚烫的小脸哄,这孩子确实可怜,打小死了娘,父亲又不在身边,于他而言,晏汀就是他唯一的依靠,也是他的安全感。
  他走到晏汀跟前:“我知道你舍不得他,但孩子嘛,我们以后也会有的,等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就会忘掉他的,这不是难事。”
  “是吗?”晏汀已经忍耐到极点了,她不喜欢陈二少爷,可人家至少愿意接受怀安,可面前的这个男人,口口声声的宣称爱自己,却连她的孩子也容忍不了,可笑至极。
  怀安软糯一声用脑袋顶着晏汀的后背撒娇:“娘亲……”
  晏汀温柔的伸手安抚他,而后明明白白的告诉对方:“你可以走了。”
  裘逸轩:“……”
  晏汀近乎冷漠的凝着。
  他站在门口盯了晏许久后最后默默转身离去。
  怀安都快要哭了:“他为什么要来跟我抢娘亲啊?娘亲是我的!”
  怀安的话倒是提醒晏汀了。
  对啊,他怎么来这儿了呢?她依稀记得,裘逸轩是被陛下派去了河西走廊啊,河西离这儿很远的,他怎么就突然来岭南了?
  好奇怪啊!
  怀安小用手死死圈住晏汀的小腰,像是怕急了让人抢走她,晏汀盯着桌上那杯裘逸轩动都没有动过的热茶沉思。
  像裘逸轩这样的人,爱自己远胜过爱别人,若真心是想要来找她,又何必等五年那么久,来到此地也不至于连个茶水都嫌弃。
  他必然不可能是为了她特意来岭南跑一趟的。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刚刚说朝局动荡,又说只有他可以护着她,是不是意味着会有什么变故?现在皇帝南下巡查,保不齐真的会发生什么大事。
  不过……
  纵使朝局动荡又如何,不管谁在位,他们这些身居社会底层的老百姓,吃饭都成问题,谁还关心这个,左右不过是能不能吃饱的问题,再加上岭南荒僻,离政治中心极远,消息更是闭塞不达,谁当皇帝没人在乎。
  晏汀也不在意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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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御驾亲临,岭南一派生气,负责接待皇帝的地方御史王士杰,一早就派人从乡下农户手里收集岭南的风味美食,地方乡绅为了讨好皇帝,也是绞尽脑汁的玩花样,从民间搜罗各种各样的美人娇养,甚至有人小道消息打听道,皇帝如今信长生之术,地方豪绅们一掷千金,把岭南有名望的郎中,全部请到一起,没日没夜的研究长生药方。
  一日晏汀去山间采药,与她同行的采药妇说起此事了:“比外边多好几倍的价格呢,要不你也把药倒卖给闻乡绅?他现在大把大把的收。”
  虽然岭南穷,前几年又闹过饥荒,可晏汀有房有钱,吃饱不成问题,继续清风堂的生意,一来是为了打发时间,二来也是自己喜欢,她没必要掺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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