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无罪,怀璧其罪——纪二一
时间:2022-06-23 07:14:48

  可如果采取封城战略。
  以岭南现存的粮库必然是支撑不到洛阳的援军前来的。
  不少岭南的老百姓早早出城逃亡去了。
  夜里看守晏汀的侍卫给她送来米粥:“小姐请用。”
  她这里吃的都是粥,那岭南的老百姓必然更惨,看样子岭南是支撑不了几天了。
  她接过米粥问:“如今岭南的局势如何?”
  侍卫说:“很不好。”
  “太子殿下任用成孜呈领军,收回了晋王殿下的所有兵权,也不让他插手,并想借机除掉晋王殿下,而陛下却……乱贼气焰高涨,攻城之势日益凶猛,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晏汀不懂军事,可也听得出危机重重,成孜呈贪功好利,肯定不会听邵准的意见,而且还会趁机打压,皇帝一门心思扑在求仙问道上,哪里还管得了这个,行宫必然更乱。
  主帅不合,军心涣散,百姓逃亡,乱臣嚣张……种种看来,这次岭南的祸乱绝非一时之事啊。
  如果不来一场翻天覆地的改革恐怕大燕的江山就要没了。
  后来她又打听到——洛阳也乱了。
  前朝有裘丞相及其余党,后宫又有裘妃里应外合,再加上裘薇熙带着许王叛乱,洛阳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有人谎传皇帝已经驾崩,又把叛乱的罪名推给了太子殿下,说裘逸轩与黔中节度使是去岭南平乱的,裘丞相带着余党请求许王先登基稳定朝局,不过也幸亏有傅少奇与前朝的正直大臣死撑才不至被人篡权夺位。
  而行宫之中的皇帝沉迷于长生之术,每日都是浑浑噩噩的,行宫的调差遣将,都是由太子手下成孜呈负责的,他主张死耗,等洛阳的援军抵达,届时再将乱贼一举歼灭,却不知从岭南派往洛阳的轻骑,早在半道上就被人截杀了。
  太子殿下也是心急如焚:“洛阳那边可有收到消息?”
  成孜呈回:“岭南的动静这么大,洛阳不可能不知道,而且送信的人已经去了,太子殿下且等个三五日。”
  太子闻言稍稍安心些:“那就好那就好。”
  邵准站在一旁只是冷漠的扫了那两人一眼。
  太子注意到他:“晋王!”
  邵准上前去。
  太子拿着架子训斥他:“你可知,今日之事,都是谁挑起的?若非你当年与裘逸轩争什么女人,又何苦结下这个梁子,还有王士杰的事。今日的叛乱,你脱不了干系。来人啊,将晋王看入大牢,没有本宫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这……”
  太子呵斥道:“如今本宫掌权,你们胆敢违背。”
  邵准轻嗤一声自己往外边走:“就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李钰在得知此事后,悄咪咪的去见皇帝,可是太子的人拦着,不让他见,他思来想去后,转身找了王美人,王美人得知太子的做法后,当即得出太子是想趁机除掉邵准。
  王美人:“陛下呢?”
  李钰回:“太子叫人把守着,奴才根本见不到人,眼下陛下吃了清观道人开的丹药,人神志不清,恐怕奴才见着了,陛下也拿不了主意,更何况陛下如今对晋王……”
  自从皇帝重用清观道人来,父子二人连明面上的和谐都维持不了了,皇帝对邵准三翻四次忤逆自己的行为,已经是一忍再忍孰不可忍,并且在多次神志不清之时,与李钰透口风说要杀了邵准,扶持太子殿下登基。
  所以皇帝怕是靠不住。
  王美人踱步:“你,立马带着本宫的令牌去关押晋王的地方,现在宫里的人还不知陛下的情况,想来也不敢拦着你,你趁着现在太子的人还没有掌控整个行宫,将晋王放出去,我相信,他自有法子解岭南之危的。”
  “可……”李钰有些犹豫,这事万一让太子知道,他的小命可就不保了呀。
  越是到了这种时候,王美人的头脑越发清晰,她拉过李钰说:“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眼下岭南的情况,成孜呈怕是守不住的,到时城门被破,你我就只有一死,李公公,本宫与的荣华富贵,全押注在你身上了,不妨与本宫赌一次。”
  李钰:“……”
  王美人将令牌塞给李钰,眼神坚定的握住他的手。
  -
  夜深人静。
  一把匕首死死抵住李钰的脖颈。
  “是你!”邵准瞧清楚人,这才收起匕首往里走,“你来干什么?”
  李钰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两名黑衣人,知道这是太子殿下派来的,他赶紧将令牌往邵准手里塞。
  邵准面露疑色:“何意?”
  李钰跪地:“奴才只不过是为了给自己求一条生路。”
  邵准当即接过李钰双手呈上的令牌翻墙出了禁宫。
  在出岭南之前跑了一趟客栈。
  晏汀夜里听到外面的马蹄声,打开窗户往外看时,却只见一匹纵身在暴雨中的赤骓,和一身黑衣的男子,紧接着侍卫来敲门。
  晏汀:“他说什么了?”
  侍卫呈上一把镶着红宝石的匕首:“晋王殿下吩咐我们护送您安全出城,马车就在外面,恐怕要辛苦小姐连夜赶路了。”
  这不是她之前救薛礼部薛姨娘的孩子的那把吗?
  他竟然一直带在身上!
  邵准抄了王士杰的家,又杀了黔中节度使的女人,这个梁子早早就结下了。
  侍卫解释:“殿下怕那些叛军来找您的麻烦。”
  是啊,岭南守不住,届时城门大破,乱兵入城后,恐怕第一件事便是屠杀知情的老百姓封口,更何况,她与邵准有过一段,万一全元镇要为了自己的女儿,拿她开刀。
  晏汀冒雨上马车:“怀安呢?”
  侍卫放下车帘:“殿下说等叛乱平定,小姐去他那里要回去。”
  晏汀:“……”
  深夜暴雨如注,一马一车,一左一右,混在逃亡的百姓之中,出了城,一路向北。
  行宫之中的太子得知邵准人已出岭南时当夜大发雷霆。
  皇帝服完丹药后在殿内神志不清的唤他:“太子,太子……”
  太子挤着笑容前去伺候:“父皇有何吩咐?”
  皇帝睁着那双已经迷糊的双眼伸手去勾宫女的裙摆:“朕要吃奶,朕要吃奶……”
  侍卫:“可是宫里已经没有提供母乳的妇人了。”
  皇帝什么也听不见,只会神志不清的喊着:“朕要吃奶……”
  太子安抚皇帝后对着侍卫骂:“没有了就赶紧去找啊!我大燕妇女那么多人,难不成连一两个生了孩子的女人都找不着吗?要是找不到人!就提着你们的脑袋回来见本宫!”
  “可是属下怕临时找来的,她们身上会损害龙体。”
  “父皇现在想吃奶!你就去给他找奶!说那么多干嘛!啊!”太子对着侍卫一巴掌扇了过去,“父皇是真龙天子,难不成这点小小的要求当儿子的都不能满足他?信不信本宫现在就要了你的脑袋!马上去找!只要是刚刚生了孩子的女人,就给本宫抓过来!”
  “喝奶,喝奶……”
  太子笑着握住皇帝伸着的手:“父皇别着急,儿臣已经去办了,马上就给父皇送过来……”
  不到一个时辰,行宫里多了一批妇人,都是刚刚生产完,就被迫与孩子分离的,全部被送进了皇帝寝宫。
  李钰带着太医匆忙赶过来给那些妇人检查身体却还是晚了。
  “啊——————”
  是夜,殿内传来尖叫,太子破门而入时,皇帝七窍流血的倒在榻上,一旁伺候圣驾的妇人,咧着唇露出恐怖的笑容,然后仰天长笑,声音悲戚可怖,像阴间出来的鬼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子听得毛骨悚然。
  “快,快……”
  “把她给本宫抓起来——”
  妇人被人摁住后,太医一经检查,发现她身上抹了毒。
  另一边抢救皇帝的太医表示早已无力回天了。
  同一时间,妇人大骂一句“你们枉顾天理伦常,你们辱我岭南妇孺,邵氏的江山完了——”便撞柱而死。
  这时候才意识到大难临头的太子双脚发软的跌倒在地。
  “父皇——”
  王美人匆匆赶过来时勒令所有人秘不发丧:“天子驾崩的事,绝对不能传出去,否则洛阳就彻底乱了。”
  太子惊魂未定的看向她:“傅少奇为什么还不带人过来救我们?”
  王美人认真分析道:“兴许我们派去洛阳的轻骑压根就没有把信送到傅少奇手里。”
  “什么?”太子从地上爬起,他头发披散,如丧家之犬,没了皇帝,他就没了依靠,更加不知如何去做。
  成孜呈此时也反应过来了:“也许洛阳根本就不知道裘全二人谋反的事!”
  王美人沉思片刻后也慌了神。
  洛阳那边确实不知裘逸轩谋反一事,因为早就有人带偏了消息,傅少奇以为是太子谋反,意图谋权篡位,而裘逸轩是去救驾的,他要做的事,自然是稳定洛阳的朝局,好不要让有心之人趁乱篡位,所以他自然不会想到带人去平乱。
  傅少奇也是能力杰出,很快就稳定了洛阳的朝局。
  行宫这边的情况在皇帝死后更是不容乐观。
  皇帝的死,虽然没有对外宣扬,可是知道的人不少,这也导致军心混乱,不少士兵有了逃跑之心,又怎能对付裘全二人的铁骑。
  眼看见岭南就要被乱军攻破。
  成孜呈夜里收到了裘逸轩的来信。昔日裘逸轩为武举主考一职时曾与成孜呈有过交集,深知成孜呈此人的脾气秉性,所以在信中以大官许诺,又以言辞威逼,使得成孜呈最后与他里应外合,大开城门迎叛军入城。
  裘逸轩入城后首先发丧天下。
  “太子与晋王意图谋反,毒杀陛下于岭南行宫,是我们带兵来平乱的。”
  全元镇在听完裘逸轩的话后拍手称好:“好啊好啊,快,天下发丧。”
  裘逸轩笑着看向跪在大殿之下的太子与一众嫔妃们。
  太子当即毛骨悚然:“裘……裘逸轩,本宫可没害过你,求你放了我,饶了我这一条狗命,皇帝的位置都是你们的了,你们就饶我一命吧。”
  裘逸轩提刀在大理石上刮拉出刺耳的声音,他含笑一步步朝太子殿下走过去:“太子殿下可是乱军,你不死,何来我们二人的平乱?”
  话毕挥刀,血溅三尺。
  大殿之人人人战栗自危。
  裘逸轩扔下血刀,冷着满是血点的脸问:“晋王呢?”
  李钰发抖:“逃……逃了。”
  “——传令下去,乱臣邵准,提其首级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
  -
  “……什么?”
  岭南的事情已经传回了洛阳,许王从裘丞相口中听到此事后,颤颤巍巍的落回了轮椅中,满目满是震惊。
  “父皇不会死的,父皇怎么会死呢?他在安鋆那么个地狱都活着回来了,现在又怎么会死在几个区区乱贼手中,你们一定是骗我的……”
  裘薇熙对许王素来厌恶,更加是瞧不起,自从她对邵准的情愫被许王发现后,二人更是从此不再搭理,可是现在朝局大变,她只能听从裘丞相的吩咐,扶持许王登基。
  裘丞相早已联合了朝中有权有势的大臣,只待说通许王,明日一早便可以再提登基稳定朝局一事。见许王这幅模样,裘丞相劝道:“许王殿下,切莫轻重不分,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扶您登基稳定朝局啊。”
  “我?”许王瞳孔地震。
  他先天患有腿疾,再加上母妃出身不好,从未幻想过有朝一日,会与九五之尊之位离得这样近,更何况他的那些哥哥弟弟们,哪一个不是比他强比他聪明的,当皇帝哪里轮得着他,他不敢想,连忙拒绝。
  “不不不……”
  “我不行,我不行的,太子殿下不还在吗?晋王,晋王百姓爱戴,还有秦王,他是老大哥,戍守边疆多年,劳苦功高,再不济也有武王啊,他人尚在洛阳,他来当这个皇帝最合适不过了,对对对,我当不了的。”
  裘丞相恨铁不成钢的往裘薇熙脸上一看,裘薇熙当即铁青着脸色上去,一把揪住许王的领口:“你个废物!天下多少人想当皇帝你不当?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还想让给别人!你是天生的,下贱货么?!啊!”
  许王软弱,被裘薇熙一吓,哭着捂住耳朵求救。
  他原本就从未肖想过会有今日。
  更何况,陛下走得突然,岭南那边的情况尚未摸清,万一太子一伙人,带着军队打回来,那他不是死无葬身之地了,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像眼下这样,当个闲散郡王。
  裘丞相也是知道他的顾虑,所以温声哄骗道:“太子联通晋王谋反,陛下就是死在了他们手里,逸轩是过去平乱的,届时兴兵北上,定会拥戴许王殿下,他的——亲妹夫。”
  许王眸子微微触动,显然是被诱惑到了。
  裘丞相蹲下握住许王的手继续哄:“其实许王殿下是大燕最有能力当皇帝的人,太子殿下贪得无厌,晋王刚愎自用,秦王也是优柔寡断,武王长使一战早已失去民心,只有许王殿下您呐,宅心仁厚,必定能视民如子,使我大燕重现高祖辉煌。难不成许王殿下想一辈子都这样了?您难道当真要放着这么好的机会叫它白白流失掉?我们又不是让你谋权篡位,这……这是天意啊,陛下遇难,朝中无人,只能仰望许王殿下您掌控大局了呀,这可是垂名千古的大事情。”
  “我……”许王明显有被说动,再庸弱的人,在面对那把椅子时,多少都会有些欲望的,许王又何尝不是如此,只是早年他因病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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