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飞握着剑柄,头微微朝地上偏了偏,示意身旁的人,然后再抬眼看向他。
陆无迹的目光从剑身移到剑柄,在剑柄上的一颗猫眼石上停了一瞬,再看向握剑的人。
她的眼睛极美,如黑曜石一般漆黑明亮,他只轻点了一瞬,便收回了目光。
眼神没有看地上,他轻轻摇了摇头,语言简洁,“地上没有。”
凤栖飞看他摇头,直接收回了剑,带着火光的木头落在地上翻滚了两圈便不动了。
火还在燃烧着,但是足有一尺长的木头竟然已经快烧完了,木头最先烧起来的地方已经变得焦黑,和漆黑的地面融为一体。
这些木头一定是被人偷偷换了,如果换柱和偷粮的人是同一伙人,那么他们是想偷粮不成便烧掉?
不是专为了粮食而来,而就只是想让胡州无粮?
这些粮食是今年征上来的税粮,不久后就要送到昌平府去,在这个时候偷粮,时机选得很是恰当,可是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眼前突然暗淡了下来,原来是地上的木头已经烧完了。
她几乎置身于黑暗之中,陆无迹不知何时已经走远了,她看向远处暗淡的光线和似在寻找的身影,将剑入鞘,朝前走去。
“地窖入口在左侧第三排架子旁边。”这里空旷而安静,每一点响声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凤栖飞走向地窖的入口处,她知道门栓在哪,可是她没有火看不见,而陆无迹还在远处摸索着什么。
她轻轻踢了踢墙面,转身向光源走去。
“你在找什么?”话一出口,她才发现她的语气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意味,这让她有些惊诧。
她对不熟的人一向很讲礼貌,她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没吃午饭的缘故,所以心情略微不佳。
前方微弱的火光突然闪了一下,可这里面没有一丝风,她进来时随手关上了大门。
她疾步走了过去,陆无迹站在砖墙前半弯着腰,手里举着火折,向下观察着什么。
火苗没有再大幅度的闪动,但却在轻轻抖动着,这种抖动与火光因本身散发出的热量而颤动时不同。
她站在他身后,低头看向火光照着的地方,那是一处半沉在地下的通道,有极细微的风从那头吹过来。
根据火光有规律的抖动,可知风一直在稳定的延续,看来这下面的通风做得很好。
因为他将通道挡了大半,她着急低头看时没怎么注意,导致他们俩现在离得很近。
陆无迹正想起身时就感觉到她靠了过来,她的头发垂下来,搭在了他的肩头。
他身体有些僵硬,但还是保持着姿势不变,待她看清楚离开之后,才慢慢起身。
凤栖飞看着他极缓慢的动作,觉得他真不愧是宫里来的人,非常能稳得住。
要换作是她,早就走进去了,不会在这里慢吞吞的观察一会儿,又慢吞吞的站起身。
她再往地道看了一眼,觉得这些人可真是下了本钱的,通道入口竟还是贴了砖的。
她看向入口旁边,想看出到底是什么机关,身旁的人却跳下了通道,四周一下暗了很多。
她收回目光,看向那人的背影,他没有往前走,但她眼前也剩了一丝浅浅的光线,借着仅剩的一点余光下去之后,那人才往前走去。
起初是一处缓坡,大概走了十几步才踩到平地。
平地往前便再也没有了砖块,四周都是被铁锹等物挖掘过后的痕迹,地上凹凸不平,黄土和一些不规则的岩石都裸露在外。
身前的人走得很稳,好像对这里没有一点探究的想法,连更有可能连通外界的地窖都不去看一眼,他一定早就知道粮仓中另有密道。
难道这就是粮册上的玄机?
这条密道不宽,只能容一人行走。
每隔一段距离,火光便会猛地跳动一瞬,那里便是设置好的通风口。
走到现在,每个风口都是畅通的,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可并不容易做到,看来挖掘通道的人定是经验丰富,能力不俗。
前面的人突然停了下来。
凤栖飞侧身去看,前方出现了一处密室。它与裸露的地面用一节台阶相连,从台阶往上,都十分平整,入眼处都用青灰的砖块砌成。
他们现在相当于站在门外,视角只有门框大小,根本无法看清密室的全貌。
陆无迹走上台阶,火苗被猛地吹斜了,上方正好有一个通风口,风力不小,火苗一直往下斜飘着。
他站在那里不动了。
凤栖飞看着他绷紧的背影,没有催促,压折的火苗晃荡着,她伸出手,从他手里将火折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