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这个位置想给你,怕是过不了大恒那班酸腐文人的嘴。”
郭淮为何敢暗讽霍家和赵清毓,王进沧为何敢当廷指责甚至是直面进言赵清毓的不是,郭淮为何敢在景元帝的养心殿大闹,说到底便是前两代君主对文臣过于抬举,养大了这些酸腐文人的心,让他们说话无顾及,连皇室宗室都敢指责谩骂。
景元帝上位晚,多年构建的文人体制不是他随意就能推倒的,皇权至上的观念他正一点点重塑,如今虽比他刚登基那会要好得多,可是糟粕尚未肃清干净,文人势大,景元帝不希望这成为赵清毓以后的负担。
“爹在乎他们的看法?”赵清毓问道。
景元帝冷哼,“他们与我何干,我岂会在意他们。”
“只是那时你会很难,这位置虽是大权在握,但是中间多少苦累只有自己知道了,爹只想你这辈子做自己喜欢的事。”
景元帝又道,“若是毓儿要这位置,爹也定能如你所愿!”
他还有时间,只要毓儿想,他便在薨逝前为毓儿扫平一切障碍,哪怕背负骂名,遗臭万年!
“爹,即便我身为女郎,可是若我能生至百年,大恒周边,异族诸灭!”赵清毓继续道,“至于皇权富贵,就留给宫中其他皇子皇女吧。”
赵清毓意气风发的模样熠熠生辉,就如同她娘当年一般。
景元帝笑得慈祥,“我的毓儿定能百岁无忧!”
“爹,我也能护你寿比南山!”
“嗯,爹信你!”
御膳之后,赵清毓便将霍破虏海外采买铁、煤一事告知了景元帝,景元帝没想到自己那个京都一霸的小舅子居然能做成这件大事,当即要赐封霍破虏。
霍英离世前最不放心的便是霍家这个幺弟,如今这个幺弟如此作为,景元帝想要借此告知天下,告慰霍英在天之灵。
可景元帝的想法被赵清毓亲手掐灭了,大恒四面环敌,如今要做的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偷摸着壮大自己的实力,到时候才能出其不意,一击即中。
这些年大恒被北漠和大忽安盯得紧,在积累足够实力前,还是得低调。
之前霍破虏建议军器监随行,赵清毓是担忧的。
虽说有军器监的人在,一来可以护卫海船安全,二来军器监同行,更有利于发现军队所需品。只是军器监虽然连官职都够不上,但是盯着大恒的人数不胜数,一举一动皆在各方窥探中,如此,大恒的煤、铁能瞒得住吗?
大恒如今要广积矿,缓征战。所以赵清毓需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将人送出去,再将矿运回来。
只是眼下还是小忽安交好的事最为紧要,矿的事还可以缓缓再说。
……
“宣小忽安使臣觐见!”
第19章
赫吉安带着两名随从,手捧国书,自宫殿外青玉砖台阶拾阶而上。
青玉为底,白玉为栏,红墙金瓦,大恒便是积弱百年,仍远比小忽安、大忽安,乃至北漠富有。
这两年,大忽安气势愈盛,又有北漠撑腰,小忽安若不及时寻求同盟,怕是撑不了多久。
如今南北之势,能够交好的只有大恒,小忽安可汗不得已才递交国书。
虽主动交好,可小忽安却没有俯小做低的意思。
赫吉安一个月前便到了京都,但迟迟未觐见景元帝,便是想看看这次交好,小忽安如何才能利益最大化。
“吉安见过大恒陛下。”
赫吉安双手交于胸前,行了一个忽安礼。
“使者免礼。昨日贵部的国书朕已阅。”景元帝瞥了眼殿中朝臣,眼光落在礼部尚书何平涛身上,“使者跋山涉水,舟车劳顿。何爱卿,你可以好好安排,勿损了大恒的待客之道。”
何平涛出列,应道:“臣领旨。”
景元帝不急不慢的说道:“使者便在大恒多留几日,也好感受感受大恒的风土人情。”
赫吉安一眼扫过列位于武臣之首的赵清毓,笑着接过话,“吉安生长在草原之上,自小便向往江南风光。只是……吉安初来乍到,还不熟悉贵国的礼仪,为避免引起误会,还望陛下能同意贵国帝姬陪同。”
赫吉安不待景元帝回应,继续说道:“早先便听闻明颐帝姬英勇过人,吉安心中甚是钦慕,所以还望陛下应允。”
赫吉安虽同小忽安其他人一般,脸上蓄养着胡子,可是从其样貌、身姿便知道是个年轻人。
少年慕艾,本是人之常情。可小小部落,居然敢肖想帝姬,这本就对帝姬的亵渎,对大恒的藐视。
殿中群臣心有不忿,便是与赵清毓有间隙的郭淮心中亦有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