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姷有些奇怪,她和申生的爱妾素无往来,怎么还会突然前来拜访。
林姷起身上前迎接,远远的只见一个婀娜的身影款款走近,女人的身上是一套水红色的衣裙。
杨缚还没有走到她面前,先是低头行了一个礼,露出白皙的后脖颈和一小片白皙细腻的玉背。
杨缚说:“近来入秋,天气转凉,特意命人裁制了几套厚实的衣裳送来给姑娘。”她的声音十分柔媚。
林姷说:“有劳了”她伸出手去搀扶杨缚。
杨缚抬起了头,露出了那张美艳绝伦的脸,而也就是在这刹那间,林姷伸出的搀扶她手僵硬在了半空中,面如死灰。
杨缚微笑的看着她,说:“林姑娘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华雁,林姷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一个寒战。
申生的这个爱妾竟然是华雁。
她不是已经死了?
华雁不是已经死了吗?
林姷忍不住一遍遍质问自己。
她记得非常清楚,华雁就死在她眼前,倒在血泊里,身体还因为失血而痉挛抽搐。
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刹那间,林姷甚至以为是厉鬼向她寻仇来。
林姷的脸色实在是比死人还要青。
杨缚看起来却并无异常,只微微皱着眉头,看起来有些担忧,道:“姑娘是不舒服吗?”
林姷比方才镇定一些,但仍是惊魂未定,道:“没事,不过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杨缚将衣裳放在案几上,又点上熏香。而林姷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那时华雁才十二,她也才十二,如今已经过去了九年有余,但是她仍记得华雁的那张脸。
而且她还记得非常清楚。
因为华雁是她杀的第一个人,在华雁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张脸一直是她的噩梦。
杨缚将香炉的盖子盖上,回头对林姷微笑道:“姑娘是北边来的,住不惯也是很正常的,我一会儿命人晚上送来一些安神的香料给姑娘。”
“不必了!”林姷几乎没有迟疑的立刻拒绝了她。
杨缚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温和的微微笑了笑,然而刚一离开林姷的房间,杨缚脸上的笑意就消失了,她的眼睛也变得冷冰冰的,一种充满了暴戾的杀意在她黑漆漆的瞳仁中若隐若现。
高焕是晚上才回来的,他吃饭的时候,林姷就坐在他对面,她的手紧紧捏着筷子,脸色发青,目光呆滞,从始至终都没有动一筷子。
他洗漱的时候她也还是这幅样子,看起来有些魂不守舍,还有些忧心忡忡。
最后高焕终于忍不住了,他把擦过手的白巾扔进铜盆里,道:“白日里有事情发生?”
林姷的精神不太好,看起来有些恍惚,听见高焕同她说话,她方才回过心神,淡淡地道:“没什么事”说罢跪坐在案几旁收拾碗筷。
她的手腕被高焕攥了住,她挣了挣,没有挣开,她微微垂下头,什么也不说。
高焕道:“你撒谎的手段可是越来越拙劣了。”
林姷仍是垂着眼帘。
高焕微皱眉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林姷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开口,她道:“高焕,我想走。”
“走?”高焕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冷声说:“去哪里?”
“北边”林姷抬起头来,高焕这才发现她的眼睛里满是恐惧和忧虑,林姷反手抓住高焕的手,她的手心都是又凉又黏的冷汗:“高焕,我们会北边吧,你的事情还差多少,还要多久?我们快点离开都尉府,离开襄阳吧。” 她有些语无伦次。
高焕哑然的看着她,蓦的,他说:“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林姷犹豫再三,然后松开了高焕,她说:“我看见华雁了。”
高焕也怔住了。
林姷垂着眼帘,她的声音归于了平静,死寂般的平静,她说:“申生的那个爱妾是华雁。”
高焕目光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