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姷感觉到有人在推她,在叫她,那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但却又隐隐的带着几分着急和关切。
朦朦胧胧间林姷睁开了眼睛,竟看见了林业深的影子,她的脸瞬间没有了血色,眼睛睁大,瞳孔收缩,那是一种极度恐惧的表情。
高焕也被吓愣了,放下手里的安神汤,把黏在她脸上湿濡的发都扫开,她像是吓得丢了魂,没骨头一样,整个人都是软踏踏的,直往他身上栽。
高焕一边抱着她一边着急地问:“你怎么了?喂,你醒醒!”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额头,烫的吓人。他立刻将她搀扶到了床上,转身去让李风叫大夫。
大夫看过后,说她是心内邪火太盛,又受了惊吓导致高烧。
李风体谅地说:“这事换谁身上都会生病。”
高焕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林姷苍白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肖儿死了,李风遂将奴婢莘儿调来照顾她。安排妥当后先行离开了。
李风出了屋子,刚急匆匆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回头一看是高焕。
李风想了起来,说:“哦,亏了你叫人及时,等姑娘病好你去领赏吧。”
高焕听到领赏并没有什么表情,反倒是问起李风话来:“赵漾抓到了吗?”
李风看着高焕那一副不符年龄的成熟的样子,和那双冷冰冰的眼睛,心里面犯嘀咕,嘴上说:“没有呢?怎么?你有线索?”
高焕反过来问李风:“如果他不认罪呢?”
李风见他一脸郑重,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你就不懂了,赵漾那种人,能轻易认罪才叫怪事。”又说:“不过没关系,去一趟大牢,脱掉一层皮,我就不信他还能嘴硬。”
高焕仍沉着一张脸,李风挎着他的肩膀与他唠起了家常,道:“你小子还真不错,我原本以为你活不了多久,没想你不光骨头硬,身体还挺壮的,瞧你的样子可不像汉人,是鲜卑……”
“我能作证”高焕打断了他,脸色一如既往的冰冷。
李风怔了一下子,笑容凝在脸上,然后收回了笑,凌厉地道:“你说什么?”李风的气势瞬间判若两人。
高焕淡漠地看着他,平静地说:“我看见了,赵漾离开前的那晚,我看见他在后山埋东西。”
李风非常惊讶,眉头紧拧:“你怎么不早说!”
高焕说:“我也没有想过埋的是死人,况且祸从口出,我怕给自己惹来麻烦。”
李风显然相信了他的话,一手拍着他的肩膀,一手抹着自己的下巴,说:“好,好,太好了,等抓到了他,我看他还敢嘴硬!”
高焕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想去看看林……小姐”
李风上下打量了一遍高焕还没长成的小身板,说:“行,你去吧,姑娘现在重病,多一个人帮衬也好。”
……
莘儿忙着去取药,高焕回到屋子的时候,只有林姷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
高焕走过去,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掀开了帐子,她躺在床上,即便是在昏睡,眉头仍然紧锁,手紧紧的攥着被脚。
高焕就只是这么看着她,一动也不动,过会儿莘儿端着药丸从屋外进来,高焕方才侧身给她让路。
高焕想了许多。
莘儿一边给昏睡的林姷喂药,一边说:“你就是前些日子小姐执意留下的吧?”
高焕愣了愣,反应过来是在同他说话,道:“嗯”
莘儿说:“我都听说了,你对小姐也是真忠心,不枉小姐对你这么好。”
高焕皱了皱眉头,他讨厌忠心两个字,他不是谁的奴才,对林姷更谈不上忠心二字。
莘儿说:“我听说了,小姐留下你是喜欢你,觉得你长得漂亮,小姐本身就是个美人,我还在想你得有多漂亮,才能让我们小姐喜欢。”
高焕冷笑了一声,道:“那现在呢?你现在看见我了?”
莘儿说:“看见了才恍然,难怪呢,难怪小姐不仅把你留下还待你这么好。”
高焕道:“你的意思是你们小姐非常在意别人脸,是个肤浅的人?”
莘儿立刻说:“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可不用我说。”
高焕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林姷,淡淡地道:“你这样说她,她能高兴吗?”
莘儿得意洋洋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小姐她虽然身份尊贵,但性格特别温和,待人宽厚,我来林家三年了,从未见她发脾气,更从不责罚下人,简直是这天底下最善良的主子了。”
“善良”高焕垂着眼帘轻轻重复了一遍,然后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