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宾咬牙道:“去!我这条命都是你的!高焕,我周宾一辈子舍命陪你!”
高焕笑了笑,转头对黑胡儿说:“上马”
日夜兼程,两日后他们三人终于到了西凉。
周宾已经有些疲惫,见高焕下马就要直奔西凉王的宫门去,一把扯住了高焕的胳膊,道:“你现在就去?你想好了要怎么同西凉王说了吗?那西凉王何等残暴!当年他十五岁的时候可是一声令下屠了邺城!”
高焕拍了拍周宾的胳膊,顺便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拿了下去,道:“我自然有备而来,事不宜迟,宛城那边等不得了。”说罢便解掉了佩剑随奴婢进去。
西凉王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长须高鼻,可以看的出来他年轻时样貌不凡,只是他的眼里杀意逼人。
西凉王身前的案几上摆着半只烤羊,带着血丝,他用刀割下一块扔进嘴里嚼,慢慢地道:“刘琮让你来借兵。”
“是”高焕冷静地道。
西凉王一笑,身子往前倾了倾,盯着高焕道:“孤为什么要借?”说着把一块肥的流油的肉扔进了嘴里,道:“说说啊,孤借给你们兵有什么好处?把你们这群匈奴人养肥了又有什么好处?哪怕是晋国最鼎盛之时,孤也不曾向他们称臣,如今又为何要助你们?”
高焕只是看着他,蓦的道:“大王想知道那年邺城的真相吗?”
“邺城?”西凉王反问,然后笑道:“孤早记不得邺城了,邺城怎么了?又闹饥荒了?”
高焕说:“既然大王不想知道当年但是是谁奸杀了大王的妹妹,那臣也不必再久留了。”他说完便转身离开。
西凉王没有挽留他,直到他一只脚跨出了门外。
“那个人是谁?”
高焕停下了脚步,回头告诉他:“林业深”
“孤为什么要信你?”
高焕看着西凉王,沉默了一会儿,道:“因为我曾在林家。”
“就因为这个?”
高焕微垂眼帘,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那里是纵横的伤疤,是鞭子抽过后留下的,他异常冷静地说:“这是我十二岁那年,因为反抗林业深而被他抽打的。”
西凉王发觉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哑了几分。
高焕说:“还有一个女孩,以六岁起就被林业深当做禁脔养在身侧,他喜欢十二岁左右的孩子,无论男女。那年的邺城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奸污了大王的妹妹,西凉的公主,大王这些年来难道心里还一点都不清楚?”
西凉王说:“但是你没有证据,孤凭什么信你?还要出兵助你?”
高焕说:“快了”
就在此时,周宾跑了进来,道:“大王,我们将军传了书信过来!”
西凉王瞥了高焕一眼,放周宾进来,周宾满头是汗,把信给高焕,道:“刚来的信,将军的!”
高焕打开的一刹那,脸色一白。
英婆死了。
西凉王笑说:“来使的脸色可不大好啊。”
高焕将书信攥在的手掌里,狠狠地攥成了一团。
西凉王说:“不过孤还是打算借兵给你”
高焕皱了一下眉头。
西凉王笑着反问:“来使觉得奇怪?是发觉了什么?”
高焕眉头稍缓,冷静地说:“大王有借匈奴染指中原之心。”
西凉王笑而不语,又割下一块肉放进了嘴里。而就在高焕转身离开之时,西凉王笑道:“来使错了,孤是宁可错杀一万,不可当过一人呐。”
……
此刻的崔家非常的祸乱,崔家是世家大族,整整上百口人,不可能一次全部南迁到南边的广陵去,东西又太多了,即便是把不需要的都丢下,也还是难以一次运完。
此刻崔家门外已经停好了五辆马车,车里载了一些不能丢下的重要书函,这样的车队日后陆陆续续的还要发出三四队之多。
崔钰抱着怀里的虎头娃娃站在大院子里张皇无措的看着搬进搬出崔家奴仆。
天是阴的,连绵的雨不断的落在崔钰的脸上,身上。
屋内,崔陵正在嘱托林姷,他已经接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过了,眼下是微微的乌青,他一边把几卷重要的书简放到大木箧子里,一边说:“父亲已经到了广陵,你带着阿钰先去。”他抬头向她笑了笑,又立刻低头去翻看竹简,道:“正好你早到一步,看看广陵那边有没有什么缺的,有的话也好早一步置办。”又道:“父亲的性格你也知道,他年纪大了,脾气也不好,子女不在身边,难免会焦躁,你到了那里替我多担待他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