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帝思索片刻,大手一挥,直接拍板:“此事就按英勇候所言,各部门安排下去吧!”
见有大臣还想继续说话,正德帝凌厉的眼神立即扫过去,沉声继续道:“朕不想再听那等抱怨推责的话,若何事都指望朕,朕还要你们作甚?”
训完人,正德帝拂袖而去,王公公宣布退朝!
随后趁人还在,赶紧跑过去,“英勇候请留步。”
顾广琛回头,满脸疑惑,望着王公公笑吟吟地走向他,这才想起自己还有私事要与圣上说。
“劳烦侯爷随老奴走一趟。”王公公一个请的手势,顾广琛便随着他往御书房去。
两人谈了半个时辰,顾广琛才从御书房出来,又忙着去官署安排事务。
六月初十,王公公手执明黄圣旨,带了一堆赏赐浩浩荡荡直奔英勇候府。
一路上盯着的人不再少数,都想知道发生何事。
侯府是提前得了通知的,顾若卿在顾夫人的催促下,焚香沐浴,换了隆重得体的衫裙。
待门房通禀,顾夫人立即下令开正门摆香台,自己则带着顾若卿前往正厅候着。
王公公依旧是那副笑脸,闲庭信步,见到顾家人,先恭敬行礼。
不知为何,顾若卿竟然在他的笑容里,品出了一丝慈爱。
随后圣旨出,顾家上下纷纷下跪,行大礼。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闻英勇候顾广琛之女顾氏若卿,柔明毓德,贤良温淑……年十五待字闺中,朕之皇六子,渊王廷玉……”
顾若卿低着头,听着一连串夸赞自己的话,脑子晕乎乎的,有些飘飘然,后面王公公念了些什么,她也不清楚了。
最后只听到一句:“顾姑娘,接旨吧!”
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谢恩领旨。顾夫人与王公公说着客套话,一个眼神,秀姑就将提前准备好的钱袋子恭敬递过去。
“劳烦王公公走这一趟,辛苦诸位,拿去喝杯茶水,这大热天的。”顾夫人一边寒暄着,一边将人往外送。
“夫人止步,咱家先回宫复命了,婚期具体定在哪日,还需等钦天监与礼部的章程,顾姑娘安心待嫁便是。”
“有劳公公。”
王公公等人离开,顾若卿还在发愣,盯着圣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好了,回神了。”顾夫人不由觉得好笑,牵过女儿的手,一同回后院。
一直回到自己的小院,顾若卿都还有种不真实之感。
“就这样婚事就定下了?”
“嗯,圣上恩典,咱们家元元有大福气。”顾夫人轻抚女儿鬓发。
“过些天,宫里的嬷嬷估计就要过来教规矩了,虽然都学过,可将来做王妃,需要注意的更多,盯着你的眼睛也会越发多,还是多学些比较妥帖。”
“是,女儿明白。”顾若卿乖巧地应答。
“今明两日便算了,后日开始,你每日来梧院两个时辰,与母亲学管家之事。”
顾夫人交代完事情,便回梧院,唤来管家,一同商议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唐大人:您这么夸我,我就是不想接这个活也不行了。
英勇候:嗯!
第33章 浑水
圣上为渊王与英勇候之女赐婚的消息,当日就传遍整个盛京城。
不少人家因此感到唏嘘,圣上最疼爱纵容的儿子,与圣上最信任、最得力的臣子之女定亲了,还是圣上保媒。
一时间,不少人家蠢蠢欲动,朝局之事有了不小变动。
正德帝看在眼里,明面上不为所动,好像完全不知情,私底下则时常与英勇候顾广琛、丞相董必轩商议。
朝局变动及赐婚之事以密信的方式送到周廷玉手中,他收到信时,已是十日后。
看着他一会儿乐呵呵,一会儿又神情凝重,顾钧不禁好奇。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信件乃私密物,顾钧不好直接凑过去看,只能斟酌着询问。
“好事。”周廷玉言简意赅,薄唇上勾,反手将信件递给顾钧,“你自己看吧!”
顾钧心下疑惑,接过信件,迅速扫了一遍,中途还不太友好地瞥了周廷玉一眼。
信件合上,他心中五味杂陈,看着这个即将成为自己妹夫的人。
那张嘚瑟的脸,怎么看都觉得非常欠揍。
“真没想到啊!妹夫?”顾钧几乎是咬牙切齿唤出这个称呼,“你真是能耐。”
“二舅哥过誉了。”周廷玉丝毫没有讨好舅哥的意识,竟然还厚着脸皮应下了。
“这镇国公府异动你怎么看?”
信中还提及镇国公府频繁在黑市典卖东西,且偷偷与清河县的官员私下频繁往来,很有可能,镇国公就是幕后主使。
“这还只是猜测,未曾寻到有力证据,也只能干看着。”周廷玉轻轻拨着茶碗中漂浮的茶叶,漫不经心地回答,“一切还要等明舒那边的消息,再做进一步打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分析着如今情况,而他们口中的方明舒,则在拼命厮杀。
也怪他倒霉,以富商纨绔蠢儿子的身份混进县令府,原本一切顺利,偏偏在最后关头出了岔子。
清河县的县令姓庞,在清河县任职正好第三个年头,是个疑心重,又很警惕的中年男子。
平日里见着,总是面带笑容,看上去像个好人,很有亲和力。
可方明舒在盛京长大,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他心如明镜,像这种笑意不达眼底的,多半奸诈狡猾。
果不其然,他一面装成钱多人傻的冤大头富少,一面用钱财引诱那庞县令。
几番试探下来,费了他不少银子,那庞县令果真上钩了。
他也因此成为庞县令的座上宾,能够自由出入县令府邸。
今日县令不在,他寻了个时间,避开耳目,安排暗卫跟着护卫清场,得以顺利地溜进县令书房,盗出密信。
东西到手,他想趁人没发现时,离开县令府,却在外门意外遇到县令千金。
嗐,一个虎背熊腰,满脸麻子的姑娘,着实不是方明舒的菜。
啊呸,都怪这张脸,太招蜂引蝶,早知如此,他便直接翻越墙壁离开,那还有这麻烦?
那姑娘将他拦在门口,含情脉脉地望着他,诉说情义,还说什么对他一见钟情,愣是黏上了他。
他寻了诸多理由,好说歹说都没用,若不是看她是姑娘家,他都要动手了。
两人争执不下,又无法摆脱之际,庞县令恰巧办完事回来,看到这一幕。那人多疑,警觉性也高,觉察出不对劲。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原本想偷溜的方明舒,不得不与人正面对上。
庞县令也不知哪里得的高手,十来个人突然出现,刀刀凌厉,方明舒奋力抵挡,身边有圣上安排的暗卫,不然恐怕早已成为刀下亡魂。
方明舒的武艺,在一众世家子弟中,属于佼佼者,可跟专业杀手对上,还是讨不到好处。
“他娘的,这狗县令是想要老子的命啊!”他一边防守,一边在暗卫保护下逃跑。
狼狈不堪,长这么大,头一回如此憋屈,便忍不住大骂起来。
最终,在暗卫的保护下,捡回一条小命,杀手被清理了,可他这边也损失了两名暗卫。
这让他心痛不已,虽然他是头一回接触暗卫,可也知晓培养暗卫有多不容易,简直是亏大发了。
方明舒一路跌跌撞撞,到底在晚上平安回到他们暂住的宅子。
身上沾有不少血迹,一路上提心吊胆,此时早已累得虚脱。
“表哥!表哥!快来帮忙!”他一进门,就立即有护卫上前帮忙。
同行的暗卫伤得很重,几乎整个身体都挂在方明舒身上。
其余的暗卫勉强还撑得住,可也自顾不暇,也就方明舒好点,虽然也有伤,可并不算严重。
天井处一片喧闹,周廷玉、顾钧闻声而出,看到场面乱糟糟的,立即道:“抬到里面去,去请范大夫速速来。”
范大夫是他们的随行大夫,医痴一名,若没人去喊他,他几乎不会离开房间,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切安置妥当,方明舒才得脱身忙活自己的事。
“表哥……”
“到屋里说,让长风给你擦身上药。”
方明舒点点头,他确实也有些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一路回来,自己的,他人的血,那血腥味简直让人想吐。
进屋,他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到桌上,五封信件与一本账册。
“还好没弄赃。”方明舒有些庆幸,“你们先看着,我去擦洗一下。”
待他出来,周廷玉与顾钧早将东西过了一遍,此刻都神情凝重。
账册记录的是庞县令所能接触到的人物参与情况,按照账册的记录,清河县的上一级别琢州知府也参与其中。
清河县在涿州管辖范围之内,朝廷若是拨款下来,确实需要先经过涿州。
据周廷玉所知,涿州知府陆明确实是太子的人。
“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太子是否知情?”顾钧望向周廷玉。
“既然算是他的人,那无论他知否知情,都该归为他的责任。”周廷玉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带任何情绪地道。
仿佛他们此刻讨论的是无关紧要之人。
“那不是……嘶……疼……你轻点……”方明舒刚要搭腔,不曾想那药粉撒在伤口上这般疼,使得他忍不住痛呼出声。
“好,”长风摸了摸鼻子,接着道:“这药粉放上去,都会痛的,公子您且忍忍,劲头过去便好了。”
“嗯。”知晓疼痛不可避免,方明舒神情蔫蔫的,可也没再矫情。
先前如此凶险,他都没有皱眉头,如今不过是因为亲近之人都在旁边,难免“娇弱”些。
“缓缓就好了,先忍会儿。”
顾钧先前在西南,也随英勇候在军中历练过,受伤的滋味他懂。
而方明舒从小到大吃过最大的苦估计就是习武这件事了,受伤也有,不过先前那些伤都算不得什么,不像这回真刀真枪拼命。
便没忍住,安慰一句,说完,顾钧又继续与周廷玉讨论正事。
“话虽如此,可太子一倒,难免会让旁人认为是祈王殿下的手笔,朝局平衡也会被打破。”
“今年以来,这英王的势头不小。”
“太子出事,与祈王表兄有什么关系?”方明舒反应要慢些,“总不能因为大表兄最优秀,便什么锅都让他背吧?”
“哎,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方明舒越念叨越激动,不自觉想站起来,又被长风摁下去。
周廷玉神色淡淡,闻言瞥了方明舒一眼,“皇兄与我是亲兄弟,此案一结,你我和阿钧自然算头功,旁人会那般想是正常之事。”
“我等问心无愧,皇兄也未曾害过哪个兄弟,如此便好,管旁人做何感想?”
“唐大人领头的朝廷赈灾队伍还有两日便到清河,到时咱们从庞县令入手。”
“长风。”
长风刚给方明舒上完药,正在将药与绷带收好,突然听到周廷玉点名,立即放下手中东西,手掌相合,“属下在。”
“你立即带人守在庞县令身边,把人盯紧了,若有闪失,为你是问。”
“属下遵命。”
领了任务,长风速速离开。
方明舒也凑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表哥,你是怕事情败露,那个狗县令会被人灭口?”
原本他还对表哥派人保护狗县令而有些不满,可转念一想,便也就想明白了。
这个县令不过是个底层小喽啰,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把庞县令上头的人一个个挖出来,清理掉。
“那是不是也要派人去盯着涿州知府?”
“不必,”没等周廷玉开口,顾钧便率先替方明舒解惑。
“上面的人不会要涿州知府的命,事情败露,那知府就是最合适的替罪羊,保命符,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走这一步。”
“哦,也是。”
没多久,便谈完事情了,顾钧便催着方明舒去休息,两人一同离开书房。
书房中就只剩下周廷玉一人,没有公事打扰,他便静静望着窗外,放空自己。
这座宅子是临时买下的,院子不大,书房位于宅子西南角。
他得空时,喜欢在窗边静静呆着。窗子正对着一面爬满藤蔓的墙,目光所及,皆是一片葱绿,充满勃勃生机。
周廷玉望得出神,心思逐渐飘远。
待了一会儿,他才重新回到书桌边,拿出关于赐婚消息的那封密信,反复看了两遍。
“也不知道元元接完圣旨是何反应?现下她又在做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周:也不知道媳妇有没有想我,身边有没有男狐狸精(忧愁脸)
第34章 拿捏
顾若卿能有什么反应,即便有什么反应,这十来天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婚期在圣旨下发的第六日便定下,定在来年六月初六。
“原本我还以为要等殿下回来再定婚期的,没想到钦天监与礼部的大人们办事效率如此高。”
“这里要这样穿过去。”顾若卿手中编络子的动作不停,一边回答苏婧的问话,还分心神观察苏婧做的情况,适时指点她。
“哎哟,元元,你教的这个好难。”苏婧没什么耐心,在这屋内编了大半日,早已有些受不了了。
“那你到底还要不要学了?”顾若卿没好气地道:“可是你让我教你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二哥哥生辰快到了,你就是想送给二哥哥的吧!”
“没,我没有。”苏婧当即否认,只是那急切的语速,以及微红的耳垂出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