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手还是暖的。”握住了,就没有松开的理,“你怎么不说话,嗯?元元。”
“啊?”顾若卿这才醒神反应过来,声音软糯糯的,带着些许鼻音:“进来吧,外边冷。”
“嗯,不冷,我一会儿就走,不进去了。”担心自己呆太久,打扰顾若卿休息,周廷玉没打算进去。
他从怀中摸出一个玛瑙红手串,套在顾若卿手腕上。
“桂叔在库房瞧见的,颜色衬你。”说着,又捏了两下顾若卿小手,“喜欢吗?”
光线不是很亮,顾若卿看不清楚,但王府出来的东西,哪有不好的?
“喜欢。”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嗯,”周廷玉露出得逞的笑意,继续诱导,道:“那元元不给我回礼吗?”
???
顾若卿懵了,这渊王殿下送人小礼物,怎么还自己要回礼?
这半夜三更,夜深人静,她要去哪里准备回礼?
首饰她倒是挺多的,也珍贵,可不适合渊王殿下啊!
这不是难为人吗?
“明……明天我准备好,让人送去王府。”顾若卿柔声回答。
不过,很显然,周廷玉不太满意这个回答。
他突然凑近,搂住顾若卿的纤腰,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顾若卿不禁错愕,茫然无措地对上周廷玉视线。
“亲一下。”
“亲一下就好。”
周廷玉目光灼灼,眼神中满是期待,本想亲小嘴的,可看到顾若卿一脸茫然,他不禁叹了一口气。
退而求其次,将自己的脸颊凑过去,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
“亲这里,做回礼,好不好?”
顾若卿没说话,鬼使神差的,脑子一片空白,竟然真的亲了过去。
人有点高,她够不到,伸手捧着周廷玉的脸,一边往下拉,一边踮起脚尖。
“吧唧”一口,可能是晚上四周安静,也有可能是因为经验不足,没有掌握好力度,这声音着实让两人都惊了一下。
最后,周廷玉轻笑出声,原先暧.昧萦绕的氛围,瞬间破防。
而顾若卿怎么也没想到,这点小事,如此浪漫美好,她竟然也能犯蠢。
老天爷啊!
“你……时间不早了,您,您回……回去吧!”周廷玉抓着她的手,像走也走不了,顾若卿只好口头赶人。
因心绪不稳,说话颠三倒四,磕磕巴巴的,她只觉得自己要完了。
顾若卿越慌乱,周廷玉则越淡然,“嗯,好,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周廷玉松开顾若卿的手,猛地俯身下来,迅速在顾若卿红唇上印下一吻。
温软香甜,一触即离,转身,运行轻功,瞬间消失在黑夜中。
留下顾若卿自己,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你的……”衣服。
人早已不知到了哪里,顾若卿默默地闭上嘴巴,关门,睡觉。
翌日一早,周廷玉还未醒,刑部尚书沈大人便带着助手来到渊王府。
周廷玉得了正德帝所恩准的假期,时间还未到,刑部众人本不该来打扰他。
只是昨日正德帝召集几名重臣商议关于涿州官员贪污一案。
在周廷玉回来揭露之后,此案便交由刑部继续审查。案子原有的证据,只能证明镇国公知晓,可无法判定到底参与多深。
涿州知府对自己的罪责供认不讳,却矢口否认镇国公参与的结论。
咬定自己一手设计,与镇国公和太子无关。镇国公那边,也寻不到任何证据。
越是这样,众人就越怀疑,正德帝知道的事比大臣们要多些,心下遗憾,可又无可奈何。
最终以镇国公御下不严,酿成大祸为由,加上镇国公府其他细小罪责,削了镇国公府的爵位。
判决圣旨拟定,已经交由刑部手中。
沈大人参与商议,知道圣旨上内容,怕结果公布后,有人不服气,从中作梗。
这才多跑一趟,请周廷玉去坐镇。
周廷玉在处理公事方面,向来不讲情面,且他的身份摆在那里,压根不用担心得罪权贵,他自己本身就是别人口中的权贵。
因还赶着回衙门,故而沈大人未曾久呆,交代桂公公帮忙通传,便告辞离去。
没多久,长风从外面打探回来,判决圣旨已下,镇国公被削成镇国候,罚俸三年充入国库。
侯爵爵位不再是世代承袭,后代子孙若要承袭爵位,也将是降爵承位。
至于涉案的其他官员,通通抄家,斩首的择日问斩,流放的安排好了,就可动身。
桂公公忙亲自跑了趟主院,将周廷玉请起来,说清事情。
周廷玉思索一番,早膳都没吃,便命人备马出门。
桂公公年纪大了,追不上,忙对自己的干儿子道:“还愣着做什么,去厨房,把殿下早膳送去刑部。”
“哎。”干儿子应了声,赶忙跟过去。
“现在的年轻人,也真是,不提点一句就不知道动脑。”
人已走远,桂公公还在念念叨叨,“日子好过了,也没杂家年轻时机灵。”
判决书在刑部公开发布,一刻钟时间不到,消息便传到宫中。
太子心里也觉得判得大快人心,可这么一来,他手中的势力也将缩水一大块。
镇国公府是他的后盾,如今也算是塌了。
这事他没有参与,先前也不知道,本该明哲保身,不加理会。
可皇后不这么想,她觉得镇国公并没有真正参与其中,不该罚如此重。
为了扶太子上位,保住自己将来皇太后的尊容,皇后将太子和五皇子安王召到栖凤宫。
明里暗里要求五皇子出头,用苦肉计,跪到御书房门口去帮镇国公府求情。
皇后乃后宫之主,又是个野心大的,又怎会不知道此刻求情意味什么。
她自然不可能让太子出头,不过是想找个承担罪责与怀疑风险的人罢了。
宣王低着头,紧紧抿着唇,不说话。
他母妃位分低,生下他后,靠着帮皇后办事,得以在后宫生存,将他抚养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宣王
第39章 错棋
他长大后,也在自家母妃耳提面命之下,加入太子的阵型,成为正儿八经的太子党。
好在太子对他还不错,平时很少让他参与那些事,兄弟两的关系虽比不上周廷玉与祈王,可在其他兄弟中,也算是好的。
宣王低着头不出声,在皇后看来,就是拒绝,不情愿为太子冒险。
皇后心下冷哼,“怎么?齐嫔近来可还好?”
“前日她还来给栖凤宫请安,本宫瞧着,面色红润,过得甚好。”
此话一出,宣王错愕地抬起头,对上皇后讥讽微凉的眼神,不由心头一紧。
他张了张嘴,又缓缓闭上,艰难地将苦涩咽下。
“母后,儿臣认为此举不妥。”就在宣王即将点头的紧要时刻,太子出声。
皇后循声望去,满脸不赞同,看向太子的眼神,也满是不耐。
太子却是装作没看见,继续道:“父皇如今在气头上,若公然去御书房门口跪着求情,有逼迫父皇的嫌疑,于舅舅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此举不仅不能帮到舅舅,反而让父皇更厌恶镇国公府,五弟也会因此被父皇厌弃。”
宣王心中自然也清楚,太子说得都是对的,那也是他心中的担忧。
可是,皇后身处高位多年,喜欢掌控一切,故而宣王不敢反驳,不敢提出自己的看法,怕皇后心中不悦,在宫中拿自家母妃出气。
现下,他想说的那些话,都从太子口中说出,他心头一暖,向太子投去感激的目光。
即便皇后不听劝,仍要坚持,他也愿意承太子的情。
太子分析了当前形势的话,其实皇后心中都清楚,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这才有了让老五代替太子去求情的想法。
如此一来,圣上即便有怒,也没有理由往太子身上发,只要太子没错处,这储君之位,谁也别想动。
可偏偏太子越发不听她话,竟还当着外人的面反驳她,落她面子。
这让她如何能忍?
“太子言重了。”皇后面色不渝,淡淡地瞥了宣王一眼,继续道:“你父皇对孩子们都是一视同仁,最是疼爱。”
“既然如此,那儿臣亲自去,岂不是效果更好?”太子不想再听那虚伪的说辞,开口打断皇后的话。
毕竟前不久,母后还在他面前抱怨父皇偏心。
“不一样!”皇后厉声呵斥,太子一而再,再而三挑战她的底线,着实让她气恼,“你是镇国公的亲外甥,而老五不是。”
“老五是外人,是旁观者,他去求情,那是站在公道立场之上,谁也不能说他勾结徇私。”
太子还想反驳,话还未出口,就被皇后堵回去。
“珩儿!”皇后盯着他,不想再听到太子忤逆的言论。
太子对上那视线,不由神情一滞。
宣王这下是彻底明白了,皇后不愿让步,太子也无能为力。
他不由苦笑,在太子与皇后即将翻脸之际,挣扎着应下。
“母后、皇兄,老五愿意去。”他跪到地上,缓缓俯身,给皇后磕头。
太子咬着牙,将他扶起,无视皇后的怒火,拖着他连告退也没说,直接离开栖凤宫。
到了外面,太子才将宣王松开,对他道:“莫要理会这事,以后再说,先出宫回府。”
宣王没动,他有自己的顾虑,主要还是担心宫中的母妃。
“皇兄,我……我先去母妃宫中一趟。”
即便他知晓母亲定然会让他听皇后的,可他依旧想走这么一趟。
太子没再继续劝他,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自己都无法摆脱,又有什么立场去劝说旁人?
“你自己看着办吧!”
能帮的,他都帮了,其他的单看对方如何考虑。
是以,当日午后,宣王领头,一群人乌压压跪在御书房门口,请求圣上收回成命。
这消息,飞一般的速度,一个时辰不到,就传遍盛京权贵府邸,人们私下议论纷纷。
顾宇在外,听友人提及,心里也觉得这个宣王脑子有坑,这个节骨眼上替镇国公求情,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他与那镇国公是一伙的?
虽说宣王与镇国公都是支持太子的,可明眼人都是知道他们关系平平,私下并无什么联系。
如今整这一出,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宫里再度传出消息,宣王等人的请求被圣上无情驳回,并罚俸一年,禁足半年,闭门悔过。
连带着后面赶到为他求情的太子,也被正德帝迁怒,禁足东宫,并明言:“太子此举,有负储君之位。”
这话的份量着实不轻,这太子一出事,最急的就是皇后。
她立即命人备下糕点,急急赶赶去寻正德帝,可在御书房门口被王公公拦下。
“奴才拜见娘娘,圣上累了,如今在歇息,不见任何人,娘娘请回吧!”
王公公不卑不吭,言辞恭敬又坚决到不容置疑。
皇后愤愤地盯着他,无奈之下甩袖离开。
继而,她又亲自出手,派人往刑部跑,只是周廷玉坐镇在刑部,她最终没能得手。
气得在宫中乱砸一通。
“太子妃呢?太子禁足难道她也没了自由不成?让她给本宫过过来。”
皇后狠狠盯着一地碎瓷片,眼神中满是戾气。
太子禁足,是他自己有意为之,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外面的消息也依旧源源不断到他手中。
哪个大臣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都知道。
正如他所料,人性是最禁不起考验的。以往那些最捧他,也最支持他的大臣,如今跑得最快,言论变化也是最快的。
太子冷笑,盯着手中密信,自嘲道:“一群墙头草,孤算是彻底明白了,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呵呵……”
正感慨时,突然听到门被敲响,允公公在门外,有些急切地禀告:“启禀殿下,太子妃被皇后娘娘召去栖凤宫了。”
允公公是太子心腹,太子的想法以及要做的事,他都清楚。
皇后什么性子,他也清楚。太子故意插一脚,如愿被圣上禁足,得以暂避风险。
稳妥起见,被禁足反而是好事,可皇后未必会这么想。
太子妃什么也不知道,撞上气头上的皇后,如何能全身而退?
“什么?太子妃可出东宫了?”太子小跑着出来开门,焦急地看向允公公。
“方才收到消息时,已经往外走了,现下赶过去,速度快的话,没准还能在出东宫前,拦下。”
事不宜迟,太子没多想,跨出大步,就跑起来,允公公没办法,只好也跟着追出去。
绕了小路,跑得气喘吁吁,终于看到了王清如的背影。
太子扶着檐柱大口喘息,生怕王清如出了门口,忙大喊:“阿如……阿如……”
边喊,边跑,发髻都歪到一旁,有些凌乱,毫无形象可言。
王清如听到这急切中透着无力的呼喊,茫然的转身,看到这样的太子,不禁愣住,震惊万分。
太子见她停下,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小跑着,整个人冲过去,没站稳,将王清如扑了满怀。
宫人们纷纷低下头,避开视线。
“发生什么事了?”王清如被撞得不轻,险些摔倒。好在太子地盘稳,这才没有倒下。
她头一回看到太子如此失态,情不自禁地有些担心。
知晓太子是为宣王求情被禁足的,可具体的事她还没来得及打听,皇后就召见了她。
“是有事。”太子目光扫过一众宫人,在皇后派来的宫女身上停顿一瞬,突然凑到王清如耳边,低声道:“想法子推了母后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