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别刚松手,那人便嗖一下的跑了出去。
二人看向棺中的秀才,常溪从胸口处抽出了几根香,一人三根点燃后朝棺材拜了拜才转身上马离去。
回到寨中换了便服后,二人朝议事厅走去,只见误三春正站在门口晒着太阳指挥着几个小土匪往烈雪身后马车上搬东西。
常溪一脸心疼的看着马车上装的满满当当的箱笼和大小包裹,哀嚎着同误三春道:“大哥,你不能有了小家就不管我们这个大家的死活了吧。我们当土匪的挣钱容易吗?你可不能这么挥霍啊!”
误三春白了他一眼,看向燕别道:“结果如何?”
燕别沉声道:“同预想的一样是妃子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想来接下来的事,县令老爷会查清楚的。”
误三春想了想同常溪二人耳语道:“听闻太医令如今也告老还乡了,就在咱们这镇子上。你们派几个人把他……”
常溪思忱了半天道:“大哥,若是这案子发作起来。怕是连京城都要震动,当年安家一门不就是因为一句妃子笑落的满门抄斩的下场。如今,咱们旧事重提怕圣上他并不愿……”
误三春打断他道:“常溪慎言!”
常溪将还未开口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一脸担忧的看着误三春和燕别。
误三春朝他伸手道:“给钱!”
一听要钱常溪立马便了脸,鸡飞狗跳的模样道:“上次不是给了你一千两,你就算天天去青楼也够了啊!”
误三春一脚踹上去道:“老子看你像青楼,你们他娘的吃我娘子做的月饼,酿的酒不应该给钱吗?胆肥了,吃霸王餐还吃到老子头上了?”
常溪小□□逼的拿着钱袋子道:“那你说多少钱吗?”
误三春一把抢了过来数了数才二千两,复又伸手道:“不够,再拿!”
常溪不情愿的从右边的袖兜中又拿出一张银票恋恋不舍的递给误三春,要不是怕把银票扯碎,常溪都舍不得放手。
误三春将银票折好放入胸前的口袋中,看了看众人上了马车便出寨民子。
这时天空鱼际发白,太阳刚刚升出了个头,日月并明正高挂在空中。
临近中秋连着衙门来告状的人也少了,怀芷无事便同衙役们去上次举办荷花宴的园子里一起布置着院子。
因为定了荷藕的帮厨的班子连着花草都是一同订了老花匠的,荷藕等众娘子们忙着做月饼,村里闲的老少爷们便来帮忙。
怀芷今无事便没有去园子里帮忙,坐在县衙里后院里打着瞌睡,掰着手指头数着还有几天才能吃上荷藕的中秋夜宴。
这头前面却闹了起来,不知是那个不长眼的大中午敲起了县衙外的鸣冤鼔。
第43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县衙里统共也没剩下几个人, 就这么凑合着升了堂。
击鼓的人正是那醉鬼,进了大堂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将早上编好的理由向县令讲了一遍。
县令和怀芷这个假师爷还有堂上众人都一心想着为嫦娥过节, 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思在这个时候探案, 再说听醉鬼的说法他也不摸不准这是被雷击的还是被盗墓贼盗了。
县令指着堂下的醉鬼道:“许是被天雷击中了, 我一会儿派人同你一道去这秀才家告知一声便是。”
那醉鬼一听,心想这县令是根本没有要细查的意思。眼前不由的浮现出黑白无常的画面, 这要是不给秀才伸了冤,他的小命怕是也保不往了。
大喊道:“青天大老爷, 不论是被天雷击中还是被偷盗。都请老爷您派人细细探查, 咱们乡下有老话, 雷击棺木那必是有奇冤啊。若是遭了贼, 若不抓住这贼人咱们这十里八村的墓穴怕是都要遭了贼手,这下面的人不安宁咱们上面的人能安生吗?”
县令和怀芷原是不信这些的,但是想着现在流言已出,若是不查探清楚怕是百姓间风言风语会相传更甚, 人心惶惶百姓又如何安居呢。
便派了剩下的几个衙役同他一同前去, 因着这醉鬼叫着必有奇冤, 又带上了衙门的里的老仵作。
等到他们到时,棺材附近的道路上早已围满了人, 秀才家的人也到场了, 秀才的棺材也被人用黑布盖上了, 秀才的家人还在棺材上方临时搭起了个灵棚, 免得被太阳晒到。
灵棚前还跪着两个人, 走进一看这两人被五花大绑的捆着。
秀才家在所在的村里也算是出了名的耕读世家, 家中宗亲众多。今儿在此理事的是家族中算是德高望众的一个宗老, 见县令等人来了忙快步上前拱手道:“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事, 没想到还惊动了县令老爷。”
县令将那宗老扶起道:“听闻出了这样的事,我想着过来看看。”看向那两个被捆着的贼人道:“便是这二人做的好事?”
那宗老一听提这二人气不打一处来愤愤不平道:“可不就是这二人,丧尽天良,好手好脚的做什么不好,尽做这等挖坟掘墓损阴德的事。”说完还嘲那两人啐了一口。
那醉鬼见此又想开口高喊:“天雷劈棺,必有奇冤……”话还未开口,被县里瞪了一眼彻底没了声。
县令道:“这二人便交于我带回去好好审理,复又指向身旁的老仵作道:刚好仵作师傅也在,便让他帮你家秀才郎,收拾尸骨整理哀容,好早些入土为安。”
“大人想的周到。”秀才的家人拱手让出了身后的路,让仵作好上前。
县令朝老仵作使了个眼色,那仵作看了县令一眼便低头朝棺材走去。
衙役从灵棚前将那个被绑着的盗墓贼押了过来,秀才的家人想着这入土为安是大事,便着人请了十里八乡有名的神算子朱瞎子来,算个宜入土的日子再重新把秀才安葬了。
那醉鬼一见到朱瞎子疯了似的跑向他叱责道:“你这老瞎子天天装神弄鬼的胡说八道,还说什么我有八十的高寿。那怎地我昨日被鬼差盯上了。”说到最后竟然哭唧唧的哭了出来,你说你骗人也编个靠谱的谎话,我都快要死了……
此言一出周围更是一片哗然,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统一向后连退了好几步,自动给他和朱瞎子留下一片空地。
朱瞎子不慌不忙用手捋着胡子道:“莫不是你这娃娃吃醉了酒,把梦里的事当了真,满口胡诌吧。”
醉鬼激动的把昨晚的种种噼里啪啦的全都抖落了出来,一时间民声沸腾,七嘴八舌都认定了这必是秀才死的冤枉才拖了鬼差来找回公道。
那仵作似是发现了什么,小跑到县令身旁再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县令同他一起朝棺走去,棺中的人胸前已被人划开过又用线一针一针的缝好。
仵作小声道:“这是尸体应该是已经被人验过了,这种缝法再咱们仵作行里是常见的手法。大人这事如今看来不是什么天灾,是有人想借咱们的手才对。”
县令看向道路左侧被雷批焦了的树干,又看向秀才的墓地周围并没有任何被雷击过的痕迹,心下明了这醉鬼说什么被雷击都是谎话,最终目的不过是想让他来此处发现秀才的死有异。
他眯起眼睛看向四周,目光在那醉鬼身上停留了一会儿,差了身旁的衙役让他把那醉鬼一并带回县衙。
仵作又将一张纸条交于县令手中:“这纸条被压在秀才的衣襟内,这纸张崭新,折痕清晰。定不是这棺中之物,只是这上面的诗句实在普通,想来怕是谁家孩童下学随手扔了被风吹了进来。”
县令打开那纸条,上面苍劲有力的写着一行小字:“一骑红尘妃子笑”
他整个人一恍惚,向后退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
怀芷虽说平日里女扮男装,但是到底是个女孩子这样的事自然不会朝前凑来看热闹,便没同他一起进入墓园,只是站在道路。
见县令脸色突然,关切的看身示意要下来。
县令朝她摇摇头,连忙将手中的纸条收了起来紧紧箍在手中,两个手因为拳头攥的太紧,手上的青筋爆出。
秀才家出了这样的大事来了许多人,如今见状也想靠近棺木看个究竟却被衙役挡在了路口。
县令抬手试意了,两个衙役才只放了那个宗老进来。
县令同他低声道:“如今看来你家秀才朗并不是什么意外死亡,这详细的情况还要等我将两个盗墓贼还有那个醉鬼连同秀才朗的尸骨一同带回去审理了才知道。”
那族老扶着秀才的棺木,满是皱纹的脸上布满哀伤,叹了口气似是同县令说又似在同棺中人说:“你这孩子本是我们家族里最有出息的孩子,早早的开了蒙,小小的年纪便成了秀才。谁不说一句咱们家未来可期,这孩子未来不可丈量。可是却偏偏看上了老荷家那个灾星,如若不然如今也是好好的站在这儿,那里会是如今这样惟有这白骨一具的下场。”
县令刚想开口那个老人又道:“子不语怪力乱神,事已如此我们也不去怪她怨她。如今既然大人说事有蹊跷,你便且跟着大人,等大人查出个究竟来,叔父再去衙门里接你回家。说话间又朝县令一拜道:我们便指望着大人给我们家一个公道,给我这侄儿一个公道。”话到激动处,县令竟在他眼中看了泪花。
县令拱手道:“定不负老人家所托。”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这么来回的一段路程,镇内大街小巷秀才的棺材被雷劈了的消息传的神乎其神,便是回来的这一路上就听了好几个版本。
坊间的说书人更是紧跟实事,在茶馆里大胆的臆测着这事的结局。
不过怎么传不外乎就是雷击棺材,鬼差伸冤,醉鬼击鼓这类的。谁知不出半日这坊间流言的风向便将矛头转向了荷藕身上,也不知是那个好事将这事又一次引到荷藕身上。
荷藕这头忙着给贾老板供货,青山村就这么十来户人家,消息闭塞,自然是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近来几日许是市场饱和,贾老板要货也没有原来那么多了。荷藕算着也是差不多了,临近中秋各家各户肯定都采买好了,需求自然也就下降了。
前日一场秋雨下来,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大家纷纷换上了秋衣,山里早晚温差大,各家婶子早上来时还会带件薄款棉衣御寒。
见此荷藕才想还未给相公做过冬的棉衣,趁着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要早早准备起来了。
昨儿管家来取货时,便同荷藕说好了今儿最后一次供大货。今天过后就如同往常一样,隔几天送一次便可。
如今这天气冷了,贾掌柜还让人专门宵了间房作了冰室专门冰冻月饼。前几天日剩下的还有少许,再加上今天最后一批大货,算来卖到中秋节是足够了。
荷藕想着若不出意外相公这一两日便可归家了,这活计做今日停了刚刚好。
各家的婶子一听做完最后一批便可以结束,许是开心连手脚都快了许多。不到半日竟然平时一日的活计做完了,众人见此相视一笑。
管家午后赶着车便来,将最后一批货交给了管家,管家和荷藕对了这几日送货的数字对好了以后,按照之前说好的价格将这几日的点心钱付给了荷藕。
“小娘子,你点点这里是一千两。我们掌柜的说这几日月饼卖的实在好,多给你一成。”管家道。
荷藕抱着那个沉垫垫的钱袋子,乐不可支的道:“不用了,不用了。你们路上小心些。”送他们出了门,关好院门抱着怀里的钱袋子就朝屋内跑去。
进了屋将屋门叉上才放心,抱着钱袋子给婶子们逐个结了钱。各家婶子脸上也是乐开了花,胖婶子道:“妹子,你可真是咱们的福星哩。这才不出几日竟赚了五六十两银子,我长这么大还没赚过这么多呢?”
“那里是你,咱们谁也没有赚过这么多钱啊。”旁边的婶子接话道。
荷藕将钱袋子抱在怀里,看了看袋中的银子笑着说道:“我长这么大也没有一下子赚过这么多钱呢?”
屋内一阵哄堂大笑,完了工各家婶子帮荷藕收拾好厨房,便结伴朝家里走去。
荷藕送走了大家,又小跑回了屋叉上门,快步跑上二楼进了室内,将卧室门也叉上才放心。
坐在床上把钱袋子里剩下的银子全掉了出来,坐在床上一锭一锭的数着银子。
数的正起劲,却听见窗棱想,立马用被子将银子全盖住,小心翼翼的回头看去。
只见误三春正站在窗外迈着一只腿准备从二楼的窗户钻进来,见荷藕看过来抱怨道:“娘子,大白天的你把门都栓上作甚?”
第44章 晋江文学城首发
荷藕见是误三春, 又惊又喜高兴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儿放。
误三春看着他家对着他傻笑的娘子,迈着另一条腿进了屋,踩着竹椅下来一个跨步到荷藕面前。
把荷藕上上下下仔细的瞧了个尽, 才捏着荷藕的下巴柔声道:“娘子这几天清减了许多, 为夫不在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
荷藕才反应过来, 一把环住误三春的腰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开心的道:“相公, 你回来啦。”
误三春收手将她朝怀里紧了紧,荷藕仰着头端详着男人的面容有些心疼的说道:“相公, 你是不是急着赶路都没有好好睡觉?你看这黑眼圈大的?”
误三春低头用头蹭了蹭荷藕的头笑着说:“小机灵鬼, 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变成你反问我了?”
两个人就这么抱着腻歪着, 听到院外烈雪的嘶鸣声才想来, 烈雪还在院外关着没来呢?
荷藕推着误三春道:“相公,你快去把烈雪牵进来。一会儿让人家牵走了可怎么办?”
“那傻马精着呢,不用担心它。”说着又把怀里的人儿紧了紧。
荷藕用手拍着误三春的肩膀道:“相公快去,回来给你看好东西。”
“唔……”还未说完的话都被男人尽数吃进了肚子里, 最后荷藕被亲的腿软脚软站也站不住, 整个人靠着误三春支撑男人才满足的放开他, 单手将她抱起,三两步走到床边将她放在床上坐好, 才起身下了楼临走前在荷藕耳边轻声道:“娘子, 等为夫回来。”
荷藕被他亲的迷迷糊糊, 脸上爬上一层薄薄的红晕。一缕清风飘过, 荷藕羞涩的想这晴天白日的这是在做什么?
把用被子盖的银子拿了出来, 想着一会儿专心和相公说银子的事, 旁的事等天黑了再说。
荷藕坐在圆凳将钱袋子放在圆桌中央, 将里面的银子尽数倒了出来, 正一边数银子一边仔细着相公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