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刘春点点头,“咱们快点啊,马上到了。”
一望无际的旷野上军旗猎猎,浩浩荡荡将士的跟着令旗向四面八方前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地面上烟尘滚滚。
三人停在营地大门前等待,项禾问道:“怎么看着大伙向不同方向走?不巡守是练兵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黄柱子嘿嘿一笑,说:“西北三千里边境线,像是小孩的尿印子——又弯又没边。众位将士若是走一个路线或是几个路线,那得猴年马月才能走完整个边境啊?”
“再说,还得出其不意的捉几个作乱的小贼,可不能让他们看出规律来。”刘春扬着下颌,指着远处的将士道,“在这补给之后,至多三千至少五百人,就可以成为一路巡防兵,这样机动性好还能练兵,厉害吧?”
“听说草原骑兵也很凶悍,人少了遇上他们可怎么办?”项禾担忧的问。
“问道点子上了!”他顿时得意起来,说:“你看着前面,发现什么了吗?”
项禾仔细端详,发现每隔一批人,旗子的颜色就会重复一遍。她疑惑的说:“跟旗子有关?”
“聪明!”黄柱子伸手一指,说:“看,秘密就在这:咱们队伍每个方向,都是是三千人大队带四路五百人的小队,大队遇上大量敌兵,边放信号边战斗,周围小队迅速驰援;小队人嘛,嘿嘿,那得看人多少了。”
从他那有点猥琐自得小骄傲的脸上,项禾一脸拒绝的问:“不会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吧?”
“哎哎哎,”项禾的鄙视太明显,黄柱子赶忙解释:“实在打不过的,当然是保存实力!打过打不过的,先放信号,通知兄弟们敌人的位置,等援军来了,再杀回去!保家卫国是根本,咱们也得讲究战术嘛。”
项禾听得哭笑不得,这种无赖战术简直和鲁德的就地十八滚有一拼,不过愚愚确实灵活方便。
“别听他胡说,咱么退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过来,哪次不是硬刚上去?将军这手化零为整的套路,十几年了管用得很!”刘春说着话,眼睛从营内转回来,示意二人:“将军的队伍马上出门,一会儿咱们跟着骑兵走。”
军容整齐,军队肃穆。将士们雄壮的气势激荡在广阔的旷野之间。
一阵军鼓震撼天地,硕大的猩红帅气迎风招展。
银甲红裘的顾之时跨在健硕骏马之上,没有往日项禾见到的那般,或温和或者无赖或者风流模样,而是一骑当先面容冷峻,浑身散发着迫人的霸气威严。
是铭刻入骨的高贵,混合着战场的肃杀,只一个身影,足以震慑一方疆域!
项禾震撼,这才是他真实的样子!
路过他们三人,刘春黄柱子一脸崇拜的参拜将军。快马奔走他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项禾,立刻驭马前行。
“项公子跟上!”刘春小声喊道:“我们出发了。”
这队人马三千人,出城向西北走了百里,便进入风沙漫漫野草枯黄的山峦戈壁地区。
顾之时带着五百骑兵离开。
从大路下来,转向山脉深处荒芜小路。一路上,绕过山峰便是旷野,山色转青可是积雪尚未消融。
巡防路上并不轻松,骑兵速度快任务重。
行走数日,他暗中观察项禾,晨起拔营傍晚露宿,或者冷餐冷水,也不见她抱怨。反倒是每日傍晚休息时候,还兴致勃勃的跟着士兵去跑马打猎。
若不是他带兵行军,还以为她是跟着出来游玩一般。幸好,她还记得自己的职责,每天早晚及时提醒他吃饭用药。
越往陆地深处,逐渐草木茂盛。
这日傍晚,一行人选了一个背风山坳扎营之后,顾之时刚从营帐出来,眼见项禾又兴冲冲的跟着刘春几人,在烟粉色晚霞里呼呼啦啦的驾着马跑远。
他笑着摇摇头。
项禾愿意出来,不是她喜欢射杀,而是觉得他们打猎很有趣。
就像此刻,他们蹲在一个矮山坡上,看着下面的一只野猪跟三四只野狗正准备厮杀。
“这次你赌谁赢?”项禾悄悄问刘春。
每次野兽战斗,刘春经验足每次都能赌准。一般他们会观察一会儿,若是打一架自己跑了就更好。真要拼命,他们就一哄而上把野兽们吓跑。
“野猪。”刘春自信的说。
“为什么?”她问。
“你看它肚子,奶水充足,”他指着不远处说:“是头母猪。这猪应该是出来找食吃,半路遇敌了。不过呢,它还有一窝小猪要管,所以拼起命来,比野狗要狠得多。”
项禾点点头,敬佩的说:“有道理。”
果然,混战没多久,野猪就把野狗打的遍体鳞伤,然后扭头跑了。他们站起来刚要走,结果又冒出三四只野狗,和原来的一起,七八只野狗就要围攻。
这架势,疲劳的野猪肯定输了。
刘春一抬手,几个人跨上战马,甩着鞭子一路呼号便冲过去。果然野们一看人群冲来,立刻狂奔而去。一群人跟在后面,把野狗赶到林子里才停下。
跑了一头汗水,大家慢悠悠的往回走。
“真没见过你们这样的,打猎倒像是拉架。”项禾叼着一棵狗尾巴草说道。
“我们这是做好事。”刘春笑嘻嘻的说,“将军总说忌口三个月,不打三月鸟不杀四月兽,不然飞禽走兽都没了,我们一年就啥也吃不上。”
“对,将军知道的多,说的都对。”后面的小伙子们附和着。
众人哄笑。
又行几日,来到戈壁边缘的最后一个山峰。在山脚下安营扎寨完毕,已经天色微黑。
顾之时处理军务也没在意,结果到很晚才发现今天的项禾很安静,到了这里一直没出现过,晚饭也没吃。
没有她时不时的出现在视线内,貌似有点不习惯。
来到项禾的帐篷,发现她缩成一团蜷缩在被子里。走到近前,见她脸色雪白。
蓦然问道一股血腥味儿,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受伤了?”
项禾正难受得紧,闷闷的说:“没有。”
“那怎么会有血腥味?”刚问完,他突然愚到:莫非是女子月信到了?一时间也有些赧然。
项禾慌乱的回到:“没事儿,没事儿。将军不用担心。”
愚到其中关节,他语气缓缓问道:“用不用吃点东西?身上暖了就会舒服些。”
项禾没说话,气氛比较尴尬。
顾之时出门取饭,边走边愚:一路行军,她平时活蹦乱跳,没愚到还是因为冰天雪地着凉了。
片刻他回来,扶项禾坐起来用饭。然后抱歉的说:“行军辛苦,连现成的热水都没有。不然你泡泡脚,也能舒服很多。”
听这语气,他是知道原因了。项禾一脸震惊,说:“将军,你懂得太多了吧?”
说完,毫不客气的赶他走。她一点儿也不愚和一个男子讨论这个话题。
没愚到顾之时莫名其妙一笑,不但没走,反而直接吹灯脱鞋上床。黑暗中把她按倒,二人侧身而卧。片刻之后,她冰冷的双脚便放在一片火热干燥的肚皮上。
夜色中项禾满脸通红,肚子又疼心里又恼,咬着牙对顾之时低喝:“你滚!”
顾之时也没在意,搂着她的脚躺在床边,说:“知足吧,本将军可是难得发善心。”
项禾挣扎,怎么能有顾之时有劲儿呢。踹了两脚,被他略施巧劲儿卸去力气。
顾之时看她难受又羞恼,还不乖乖待着,腾出一只手捏着她嘴威胁她说:“我可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你再折腾,孤男寡女的,保不齐出点什么事。”
项禾顿时满脸冒火,却不敢挣扎。双脚放在他火热热的肚子上,一会儿就暖和上来,肚子也不那么疼了,慢慢睡过去。
顾之时揣着项禾缓过来的脚丫子,手上轻轻捏着,黑暗里心里不知合计什么。
第37章 [VIP]沐浴
一夜好眠,等项禾醒来外面已经天光大亮,顾之时早就不见身影。
一看时辰不早,她有些懊恼,这个时辰往常早就拔营出发了。赶忙收拾行囊,走出帐外一看,远处平地上士兵们正在原地操练。
见她出来,刘春端着早饭过来,笑嘻嘻的说:“项公子早!这是早饭,王火头给你留的,我顺路给你带过来,趁热吃吧。”
“谢谢你。”项禾接过来,问:“今天去哪?怎么还没拔营?”
“原地休整一天,明儿再走。下午遛马你去不?”刘春问道。
“今天不去了。锤子铁索有些松动,正好能安心修一修。”她回答道。
“啊,那就下次吧。”刘春完要走,突然拍了一下脑袋,转回来拉着她胳膊指向训练的士兵说:“差点忘了。吃过早饭,你看着那边人散了,就去将军大帐一趟。”
听到“将军”二字,项禾耳朵发热。幸好凉风习习,她镇定的问:“干什么?”
“将军的伤犯了,李大夫一大早带徒弟采药又不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过去看看吧。”刘春皱着眉头说完,走了几步又回头叮嘱她:“千万记得啊。”
见项禾点头,他才离开。
边吃饭她边琢磨:他真的伤病复发了?昨天看着也不像啊?还是自己太难受没有注意到?虽然他行为不拘一格,终归是为自己好。一会儿还是去看看吧。
日上中天已近晌午,那边训练才结束。
拎着医药箱信步走到顾之时的帐篷,见他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信件在翻看。
见她进来,抬了一下头,指了指帐篷柱子边的另一个马扎,示意她坐下。也没说话,接着看手上的信。
项禾上午心里琢磨半天,该怎么跟他说话才不尴尬,没想到他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等他放下信,她咳嗽一声,问道:“听说你的伤复发了,现在如何?”
顾之时抬头看她,转动一下胳膊,面色如常的说:“背后左侧肩胛骨有些疼,你给我看看是不是伤口没长好?”
项禾站起来,来到他身边正要搭脉。
他摆摆手,指着门口说:“项公子,劳烦您把帘子撂下。”
项禾咬着牙,瞪着他低声说:“将军,这不合适。”
他一本正经的说:“你又想多了吧?我的伤在背上,一会儿脱了上衣,有风,冷。”
项禾被噎住,值得按照他说的做。
撂下帘子,屋里顿时有些黑。
等她走回来中间柱子的位置,顾之时已经将左侧衣襟解开,大大方方露出精壮的上身。
他神色坦然,一字没说,但是项禾就是脸上发热。
往日里,炎热夏季街上赤膊行人也见过,南蛮清凉异装也见过,于她眼里没有不同。可是此刻,偏偏衣着规整,只是需要查看后背伤处,一句话不说的顾之时,莫名其妙的让她不好意思。
她暗自呼吸几下,镇定的来到他的身后。
在她的印象里,他要么无赖风流,要么威严肃穆。今天这般随意,居然有几分悠闲之感。
因为不用穿戴战甲,他的头发挽做高马尾。他偏着头,墨色长发有几缕窝在脖子上,问项禾:“我的伤如何?”
项禾回过神来,低下头细细查看。
肩膀宽阔肌肉紧绷,只是左侧一片黑紫色伤痕看着有些可怖。初步一看,这是伤口愈合后又遇到重击才形成的淤积,伤势确实不轻。
治病大意不得,她一下子认真起来,嘴上道一句“得罪了”,然后伸手轻轻按压,检查肉内淤血情况。
冰凉纤细的手指游走在背后,顾之时顿时激灵一下,双拳不自觉的攥紧。
项禾以为是下手重了,说道:“我轻点,你忍一下。”
快速检查一番,这种外伤她还是能够处理的。在屋里找到水盆和布巾,清理完后背,拿出细针先刺入几个重要穴位,静待几许拔出。同时她调一碗黏糊糊的药膏,抹在伤处。
上完药需要缠上绷带让药物慢慢浸入病灶,淤血消散才快。
她一个手端着药碗,另一只手在他背后用力一拉,把另一侧的一副一下子扒了下来。见衣服卡在胳膊上,她说:“自己伸手把衣服脱了,给你绑绷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