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时一甩袖子,整个后背袒露出来。
只见他肩宽腰窄,只是白璧微瑕。
确实是白壁微瑕,顾之时身上白如碧玉,只是除了上药的地方吓人外,他的后背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各种伤痕纠结在一起。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不可能想到这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尊贵之人,背后是伤痕累累,这上面又曾经有过怎样的故事呢?
项禾轻轻叹了一口气,手指不禁想要碰触。刚刚放上,顿时清醒。她在想什么呢?
“把胳膊抬起来。”她低声说道。
顾之时听到身后轻微叹息,嘴角微微上扬,想要等她的询问,可是她没问。
项禾弯着上身给他系绷带,左手按住一头,另一只手从他的腋窝和脖子处不住更换绷带方向,她细细的呼吸热气不断喷到顾之时的脖颈上,顾之时只觉得那不是呼吸,而是一串串爬在心里的虫子,让他的心痒痒的。
好不容易弄完,项禾忙的满头大汗。
她转头看顾之时也满头大汗,说:“这药初期有些疼,你忍忍就好了。一会儿再喝一碗汤药,淤血散开好得快。”
听这帐外陆陆续续的有人走动,她说:“衣服穿好,我去煎药。”
顾之时点点头看她收拾药箱,又见她走出去,始终没说话。打开帘子,外面光线照进来,他眯着眼睛看她走远。
傍晚时候,项禾又给他换了一次药。
亥时初,除了巡逻的士兵走路声音,外面已经安静下来。
项禾躺在床上,来回翻滚,肚子依旧不舒服。她白天查看药材,没有对症药物,只得用针灸刺穴暂缓。
夜越深,冷气越重,她也越发难过,不由得又蜷缩成小小一团。
迷迷糊糊间,被拥入一个火热的怀抱,是顾之时!
这不合礼数,也不能让他这样放肆,想要挣脱出来,可是却被他圈住胳膊,冰冷的双脚放在滚烫的肚子上,不一会儿她浑身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乖一点儿,别闹了!”他贴着她耳边轻轻的哄着,“算是我还你白天治伤的人情。你看我都成了暖床将军,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我给你保密,没人知道,好不好?”
也许是他的语气太温柔,也许是太冷,她慢慢的靠向温暖的怀里,慢慢的睡去。
第二日天色乌黑,顾之时叫醒项禾,感觉她睁开眼睛,虽然夜里不见五指,他还是对她一笑起身离开。
一炷香之后,外面热闹起来,天色大亮众人拔营。
之后数日,顾之时白天巡城,晚上不顾项禾的反对,每天都给她捂脚。
七八日后项禾身体好了,恢复以往的神色,甚至早上起来去还跑去火头军那里帮忙。
顾之时看着放心下来。
连行数日,他们已经来到草原深处。这里的草原,不仅有漫无边际的草场,还有高耸入云的雪山。他们此时的驻地就在雪山的脚下。
正午时候,难得顾之时这么早就回来。
二人相见,虽然夜夜相对,她确实有些贪恋他的温暖。可是也是这样的变化,让项禾白天越发不敢面对他。见他回来,她嗖的躲回帐篷里。
顾之时跟着进来,拉住她往外走,项禾边挣脱边问道:“干嘛?拉着我去哪?”
顾之时笑着把她放到马背上,自己也骑上来,说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项禾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从驻地后面溜出来,一路疾驰许久,来到一个冰雪苍茫的雪岭。雪岭一片寂静,纯白的冰雪在阳光下装饰山岭,居然有些淡淡的蔚蓝色。
沿着冰雪覆盖的小路前行一炷香的时间,就听见潺潺流水的声音。顺着河流往上走,满满有烟雾飘出。仔细看过去,居然有个山洞,河流是从山洞里流出来的。
顾之时扶着项禾走到山洞里面,雪山里竟然藏着一眼温泉,池水不深,干净清澈。项禾惊讶不已,蹲在池边摸了摸池水,温温热热。
顾之时看着项禾,说道:“去沐浴吧。”
项禾非常开心,走到池边,回头看向他,迟疑的问:“你不回避一下吗?”
顾之时挑挑眉,故意说道:“就一个泉眼,我也得洗漱。”
项禾脸上窘迫,退后几步,说:“那你先洗,我去洞口等着。”
顾之时大笑,拦住她,说道:“逗你的。你安心沐浴,再饥渴我也有品位的好吗?”
项禾羞恼抬头瞪他。
他抓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接着说道:“你闻闻,都臭死了。”说完,还嫌弃的在鼻子下摆摆手。
使劲儿拍掉他的手,项禾疑惑的拿起头发闻闻,果然味道不佳。
顾之时看她又被忽悠住,开心大笑向门口走去,边走边说:“真成臭丫头啦!哈哈哈……”
项禾气得朝他的方向踢起一脚碎石,却被他快跑躲了,顾之时真是可恶。
这个人虽然行为讨厌,但说话还算数。
看着顾之时出去,她快速走到泉眼边上,找个合适的位置,准备沐浴。还发现了刚刚顾之时站的地方,留下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一套干净的男装。
回头看看洞口,顾之时脸朝外坐着,微微抬头,像是在晒太阳。
他背对洞口,眯着眼睛,听到里面水花响动的声音,嘴角浮起微笑。
这里是他逃命的时候发现的,曾经躲在水下才侥幸逃脱。想想这三千里西域,好像总有他狼狈的身影。不过现在,带一个人过来,这里就有了新的用处,这样想着好像从前的事情也不那么狼狈不堪了。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他回头,水汽缭绕的山洞里,一位长发及腰的纤瘦少女走了出来。虽然着男装,依旧掩饰不了她面如桃花的好颜色,尤其是温泉浸泡蒸腾之后的样子,粉桃吐蕊艳丽娇嫩。
看着她自在无拘的样子,顾之时心里不禁暗笑:这个傻姑娘,怕不是还对自己女扮男装自信的很吧?腰肢纤细前凸后翘的,如果不在自己身边,怎么可能掩饰太久?
项禾沐浴结束,以为顾之时也会洗漱一番。结果他不但没有去,反而笑着帮她擦干头发,狠狠的挽成包头髻,然后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托上马,随后他翻身上马,在身后用大氅把她包裹得一丝不透,快马加鞭赶回营地。
到营地也未曾多说话,让她直接回帐篷休息。
夜晚,他习惯性的往项禾帐篷去,到门口徘徊两番又折回自己的帐篷。
第38章 [VIP]婚礼
傍晚给顾之时换过一遍药,项禾便一直待在帐篷里。
温泉沐浴过后,身上一阵清爽。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把头发晾干,头发里边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回来掩好帘子,她做到床上解开长发,把潮湿的头发梳理一遍。
手里的桃木梳子缓缓穿过长发,脑海里不禁想起顾之时。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真如传说中那般风流浪荡,依靠皇权世家出身才能脚踏权贵的纨绔子弟吗?
为什么她见到的顾之时,不是那样?至少他背后的一道道伤疤,都是战场拼杀过的证明。
他有时说话确实无赖,但是他掌军有方尽忠职守,军中威望极高,也深受百姓爱戴。
对待女儿温柔宠爱,对程泉和她照顾有加,尤其对她,想到近日顾之时的行为,她不禁心头一热。但是,想到他对妾室——那么美艳的风韵美人,她顿时便清醒过来。
啪啪拍了自己脑门子几下,项禾心说:你想什么呢?他怎么样,与你何干?此行,不过是一个过场,别说自己高攀不起,一旦让他知道自己是涡阳侯府的人,别说现在的照顾,肯定立马翻脸。还是顺利走完一程,尽早回江南自己的安乐窝才好。
接下来的几天,二人都仿佛前几日不存在。项禾随军奔走,规规矩矩的给他换药熬药,顾之时则领着队伍查看界石敌情,勘测河流山地的新情况。
走出连绵山脉,队伍逐渐走到草原深处。此时冰河减退草地青黄。
这日行军在奈曼河流支流区域,队伍来到牧民游牧区。傍晚,就驻扎在一处四五户牧民聚集生活的草场附近。
一行人刚刚扎帐安营,项禾趁着天还未暗,赶紧给顾之时换药。
刚出帐篷,她见到一架马车远远跑了过来,不一会儿听见隔壁帐篷禀报奥格老汉来访。
没多久,前面传来欢呼声。刘春和黄柱子领着四五兴高采烈的小伙子,一个人搬一个大坛子走过来。
原来今日恰好赶上老汉家娶亲,见将士们到此,他赶着马车送来马奶酒,并想邀请将军到家里喝喜酒去。
搬完酒坛子的刘春来到项禾帐篷前,说:“项公子快些出来,将军带咱们去喝喜酒啦。”
来到营区外,只见一位老人站在马车边等着,他身着宽襟厚袍头戴毡帽,身材魁梧高大。
她刚住脚,感觉后脖领子被揪起,侧头一看是顾之时。
抬起胳膊扭住他的手想要挣脱开,顾之时却大步快走,三步五步的把她带到马车跟前,一把把她推上马车,他跟着跳到马车前边,跟老人说到:“奥格大叔,咱们走吧。”
老人上车,甩起鞭子马儿嘚嘚跑动。
项禾倒着坐车,背对二人。马车后面跟着刘春等七八个笑嘻嘻跟着跑的大小伙子。
眨眼间到了奥格老人的敖包。
敖包边上拴着许多马匹。敖包后面是栅栏围成的羊圈。
敖包外空地上红红的火堆已经燃起,火堆上架着一整个肥厚的烤羊,烤的喷香。周围的来宾正载歌载舞,见顾之时等人到来,好几个年轻人呼啦一下围上来,拉着手便将他们到人群中去。
项禾跟着顾之时下马车,来到敖包里面。
敖包里面烛火通明,奥格老汉进来,赶忙让新郎新娘,也就是自己的儿子儿媳给将军敬酒。
新娘子身着喜庆的火红吉服,头戴成串珠宝装饰的高顶围帽,坐在厚厚的毡子上,大大眼睛明亮灵动,漂亮极了。新郎身强体壮浓眉大眼,二人非常般配。
顾之时喝过新人喜酒,回赠一把宝刀,祝福新人一番,便和奥格来到外面。
草原上的婚礼同中原不同,这里婚礼的主场是篝火、马奶酒和众人的载歌载舞。
来到外面,顾之时和奥格坐在主位上喝酒闲话。没多久,一位少女来到这边,顾之时放下酒杯,少女对他行礼过后,面容羞涩的伸手邀请项禾,一起去篝火边上跟大家一起舞蹈。
项禾看着女郎的邀请,开心的答应。
深暗的夜空下,这里歌声缭绕舞蹈奔放,眼前的欢乐景象对她都是新奇,看着中间欢笑的人群甚是有趣。刚刚她还想怎么去融入,正好这位美丽的姑娘邀请,她顺势跟着舞蹈圈子跳起来。
顾之时端着酒杯慢慢压下一口,看着跟大家跳舞的项禾,红彤彤的脸上笑容灿烂,不知怎么的心里也跟着开心。想着一路从京城到奈曼,看着深远无边的草原,目光又回到鲜活灿烂的笑脸,心说:你看,有这么一个人多好!
篝火上的新鲜羊肉,一片片切下来,配着热乎的马奶酒,吃起来鲜嫩可口。少女一直陪在她身边,她面容羞涩的看着项禾,项禾一看这姑娘还挺有趣儿,二人边吃边喝,居然喝下许多酒。
夜渐深,篝火不灭。奥格安排众人休息。
少女扶着项禾,想要带她去自己的毡房,顾之时拦住她,用方言说到:“她是我的,你不能带走。”
少女一脸惊讶的看着项禾,顾之时笑着看她不语。
姑娘失望离开,顾之时抱起醉醺醺的项禾,来到奥格收拾好的毡房。
后半夜项禾迷迷糊糊醒来,听见隔壁毡房里传来暧昧的声音,她开始没明白是什么声音,还想仔细听听,一翻身发现顾之时躺在身侧,而且没睡,俩人脸对脸瞪着。
顾之时捂住她耳朵,侧身在她一只耳边悄悄问道:“好听吗?”
项禾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伸手想要推开他。
顾之时见她醒悟,噗嗤乐了。
他趴在她耳边,热热的气息喷到侧脸和耳朵上,项禾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脸一下子滚烫。顾之时轻轻笑了一阵儿,一只手捂紧她耳朵,一只手把她搂进怀里。
项禾不知是醉酒没彻底清醒,还是习惯了顾之时温暖的怀抱,软软的缩在怀里没躲开。她的心咚咚跳的厉害,抵在顾之时胸前的手心里,掌心里是他心脏咚咚乱跳的韵律。
黑夜中,二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顾之时额头慢慢抵上她的,抽回搂在她腰上的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项禾眼前一黑,心跳的更厉害了,简直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然后,她感觉自己的唇上有个一热热的东西,触碰一下,又离开。
她脑子嘭的一下炸开一朵烟花,刚刚是顾之时在亲她!
应该躲开吧?可为什么唇边有些甜呢?
愣愣的,一瞬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顾之时温柔的笑了,轻轻的说:“小傻子,呼吸呀。”
她便听话的长长呼了一口气出去。
顾之时用脸蹭了蹭她的脸颊,手还在她的眼睛上,掌心里是她睫毛忽闪的痒,跟他心里一样痒。
他轻轻吻上她软软的唇,用手扶住她的小脑袋,一点点加深这个吻。待她反应过来想要挣扎,一个青涩少女怎敌过他这样的情场高手。他翻身压住她,趁机撬开她牙关,在她的嘴里肆无忌惮的攻城略地。
深情一吻,项禾顿时失了方寸,等顾之时的唇略过她的颈项时,她才反应过来,这厮是要耍流氓!然后她使劲儿推开顾之时,此刻顾之时哪能容她躲闪,双臂紧紧拥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