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时看向项禾,欲言又止。
柳薇薇见状,嘤嘤哭泣道:“将军,小麦自小跟我亲近,今天这飞来横祸妾情愿替她受了。”
顾之时听完脸色漆黑,看向小麦,怀里的小麦脸色逐渐正常。他看向项禾,说:“回院子收拾一下衣服。”
项禾瞳孔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没想到会是这样!他不信她。
简单调查一下都没有,立即查看这里,以柳薇薇准备好这个圈套来看,一定不会有明显的证据,但是未见得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他连检查都没检查,就相信多福的话。
气急攻心,怒极反笑,他根本就是不信她,亏她还以为他是个明智的人,还对他有诸多期盼,连柳薇薇一再往她眼前摔现实,她都在心里替他辩解,还悄悄期待他能解释反驳,证明他在乎她。现在看来,事实也不过如此,真是她痴心妄想!
心中又怒又失望,眼泪奔涌而出,她赤红双眼快步离开。
多喜见项禾悲伤,看了一眼顾之时,顾不得对将军行礼,起身跟着跑出去。
柳薇薇心花怒放,她了解小麦对顾之时的重要,也担心顾之时对项禾倾心相顾,但是没想到项禾如此不堪一击,更没想到顾之时对她也不全然相信。见顾之时望着项禾离开,一丝窃喜闪过眼角,但是此时她还不敢放肆。
小麦在怀中已经睡去,顾之时抱着她慢慢的走到柳薇薇身边,定睛看着她,突然笑了,说道:“清楚自己为什么能留在我身边这么久吧?”
柳薇薇红着眼睛点头,深情唤道:“将军……”
顾之时眉头紧皱,颇为反感,显然不想听她说下去。抱着小麦想要离开,他侧头说:“近日老实待在这里,哪也不许去。无论你俩谁下的手,结果都是小麦受伤。你要知道,这孩子是在你的屋里伤到的,别以为能脱了干系。”
柳薇薇见他离去,心有不甘。经此一事,或许他二人会有嫌隙,但是她自己在将军这也没能落得怜惜,这一点有些让她失望。转身回头,她扶起跪在地上的多福,拍拍手赞她辛苦了。
多福谄媚道不敢,她又提醒道:“姨娘可是将果盘中剩下的频婆果都处理了?没有被他们看到吧?”
柳薇薇坐在凳子上,心满意足的说:“你一出去我就吃掉了,变成屎才安全,反正单吃它也不会有问题。”
多福奉承道:“姨娘想的周到。”
柳薇薇看着外面的太阳,捂着额头说道:“演了半天的戏,也怪累的,不让我出去我就乖乖的在院里歇着,呵……”
多福赶忙服侍她休息,忙完之后她退到屋外,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
项禾忍受心中委屈回到主院,跑到东屋开始收拾自己行囊,反正也要离开,如今知道他和她的面目也好,省得日后情根深种再看清,岂不是伤心欲绝?看来母亲说的对,保持本心自由,日后再图打算不迟。
多喜在一旁看她一边无声流泪一边收拾衣裳,也不知道怎么安慰。等项禾收拾完,拎着包裹来到廊下,正好遇到赵医正也等在门口。
赵医正见她出来,想了想刚才西院情形,这位姑娘出手合适也多亏清毒丸这味好药。这是程泉的拿手好药,她怎么会有?相比这个,他更疑惑这个姑娘的医术是否精要。于是他上前行礼问道:“姑娘打扰了,请问姑娘知道频婆果吗?”
项禾认得赵医正,看样子他是没认出她来。项禾还是老实的说:“什么是频婆果?”
见她表情不似作伪,赵医正笑着说道:“没什么,那姑娘……”还没等他继续问,顾之时抱着孩子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项禾见他向她走来,侧过身子不看他。
顾之时满眼无奈,他问道:“包裹整理好了吗?”
项禾不说话。
顾之时不愿她这样委屈,也知道她可能误会了,他刚要上前安慰,见方铭慌慌张张的骑马过来。方铭一直跑到近前马都没下,勒住马贴着他耳朵小声低语几句,顾之时顿时脸色大变。他刚要将小麦递给项禾,一动弹孩子就委屈的吭叽,他看看项禾,又看看方铭,只好叹息一口,对赵医正说:“带她回军营。”然后抱着小麦翻身上马,急匆匆离去。
项禾见他又是问都没问,就要带回军营,气得她浑身颤抖大声喊道:“姓顾的,你什么意思?你要压着我去审问吗?”喊完不见他停留,眼泪再也止不住哗哗流下。
她心里非常恼怒,既恼他不听自己解释不相信自己,又怒自己不争气。自从发觉自己心动,她就变得越来越患得患失,越来越不像从前洒脱的自己。
赵医正也不好再问,他也听说顾将军求娶涡阳侯府六小姐的事情,想必眼前就是那位未来将军夫人了。还没成婚,就闹这么一出,都是风流债惹的祸,真为将军担心啊。请项禾上何管家准备好的马车,他跳到前面驾车离去。
项禾坐在车里,摇摇晃晃来到军营,掀开窗帘再看熟悉的地方,物是人非。
到顾之时住的那个简陋将军府前,赵医正停下马车让项禾下来,虽然将军没说让她去哪,可是未来将军夫人不在将军府在哪呢?他自己则架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项禾拎着包裹站在门口,想要进去,却被侍卫挡住,说将军正在议事。此时身着女装不便四处行走,她只好等在门外,站得时间久了左腿有些酸疼,找了一棵小杨树,在树根底下靠着树坐着。
脑子里不断回想今天柳薇薇的圈套,想着哪些线索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她在心里捋出疑点,心想等顾之时一出来,她就立刻将疑点质问上去,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她根本没有伤害小麦的心思。从艳阳高照信心百倍怒气冲冲,到最后夕阳西下眼巴眼望,顾之时一直没有出来,她一直在等。
直到黄昏将近,侍卫换岗用餐,项禾才想起自己饿了一天。她站起来要见顾之时,依旧被拦在门外。此时,她心里已经不抱希望,或许他不愿意见她吧,不然怎么可能隔着一道门,一面都见不到呢?
黄昏渐去,她孤零零的站在门外,一身萧索。
这就是黄柱子拎着食盒过来,见到门口那个背影的第一感觉:她一身悲伤,一个人等待。
他走进一看,心里一阵卧槽,发现居然是项禾。他张着大嘴走到跟前,惊诧的问:“哎哎哎,你怎么跑这来了?”
项禾眼睛红肿,嗓音干涩的说:“我在等顾之时。”
黄柱子看看门口的侍卫,除了他们去胡曼的二十个人,别人都不知道她就是“他”。见她这副模样,他说:“你等着,我进去替你说啊。”
项禾点点头。
不一会儿,黄柱子出来了,见她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他不好意思的说:“将军还在忙。”
项禾眼睛灰暗下去。
他看她这样等也不是办法,挠了挠脑袋,说:“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去找程泉,让他来接你。”
项禾点点头。
不一会儿程泉跑过来,见她失落的样子,说道:“师姐你怎么了?二师兄成亲你也没这样啊?”
项禾默默不语,一身悲伤。
天色漆黑,等下去也不是办法。程泉劝说项禾:“师姐,不如你先去我那,明早咱们再过来。这里半夜很冷,你会冻坏的。”
项禾看了一眼关闭的大门,被程泉拉走。到程泉住的营房,二人简单吃些饭食,程泉问她发生什么事情,她才简单说了经过。程泉气得摔门而出,跑到门外他想了想,顾之时大门不开,那赵医正应该知道点儿,先去问问他,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
第二天天气阴沉,似乎要下雨。项禾换上程泉的男装,程泉最近个子长得很快,已经比跟项禾差不多高了。她早早来到将军府,守卫依然说他在忙。项禾等了一会儿,对侍卫说:“烦请二位大哥,等将军忙完,转告他一句话:我没有伤人,更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说完她转身离开。
等她走出军营,身后传来哒哒马蹄声,她以为是顾之时追上来,脸上高兴不已,转过头却发现是程泉。
程泉骑一匹拉一匹,到项禾跟前,他说:“师姐,你要走,我也走。”
项禾仰头看着他说:“你留在军营里作为更大,走了多可惜。”
程泉摇摇头,认真的说:“师姐送我来这里,任务早就完成了,现在离开也合情合理。”
项禾着这两匹骏马,问道:“这马?”
程泉呸了一口,不屑的说:“跟他们‘借’的,再也不还了。”说完哈哈大笑。
看着他爽朗的样子,自己从前也是这般洒脱啊。项禾也跟着他笑起来,翻身上马,二人奔驰而去。
第55章 [VIP]赶上
项禾和程泉回到宁远,找到春风客栈的武田等人,沿着大路快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
两天以后,顾之时终于完成西北得军事部署。众将士离去后,他摊坐在椅子上,问身边的顾念:“有太子的消息吗?”
顾念面色沉重的摇摇头。
方铭捏着几缕长长的胡子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秦王真是疯了,居然在太子回程的时候出手,还怕不被天下人知道他在搞鬼吗?”
“呵……”顾之时不屑的说:“登上大位就没有人敢笑他了。京城有没有新消息?”他又问。
“暂时没有,但是公主飞鸽传书说三媒六聘除了迎亲都安置妥当,还提到最近圣上多发头痛。”顾念回禀。
“该站队的早就站完了,没站队的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方铭皱着眉头。
“不,”顾之时站起来,转动脖子说:“太子没找到之前,至少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暴雨前的平静,秦王这犊子肯定憋大招儿呢,真孙子!”方铭在地图前来回走,说:“好几天没回去了,我也得回家看看。小麦还是我带走吗?”
“不用,现在有人有能力能照顾好她。”他疲劳的脸上笑得心满意足,“而且,我也打算把她送回京城,在我娘和王家跟前,总比接下来在我这里兵荒马乱的安全。”
“我不要离开爹。”小麦骑着小木马说道。当天她中毒看似严重,其实解毒得当很快就恢复健康。不过顾之时不放心,另外他一直紧张部署军备,毕竟太子不见了,谁也不能掉以轻心,因此小麦一直跟在他身边,乖巧的自己吃饭睡觉看爹爹忙。
方铭看他眼里的得意,不禁揶揄道:“有人捡的野狗果然不一样,啧啧。”眼珠子转了转,又八卦道:“那个‘宠妾’怎么办?她当初到你身边的时候,你也不是没怀疑过。”
顾之时揉了揉眉头,叹息道:“本来打算让她和那个侍女日后安养在一边,可是这回对小麦下手,就容不得她们了。先派人看住,等事情结束就送走。”
“嘁,白嫩的软肉儿你也享受得很,多亏了顾大将军以身饲虎,高风亮节啊!”方铭有些鄙视的说,“她真是我见过最蠢的钉子了。”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这些年还算控制得当,一个女人总比一个专业暗探省心。”他抱起小麦,说:“走,吃饭去。”
四个人坐下,黄柱子从外面进来,摆好饭菜他们便吃了起来,连着昼夜忙碌,经常饥肠辘辘。边吃饭方铭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项禾下毒?”
“她?像个男人似的,没有那个弯弯绕的心,哈哈哈……再说她是谁啊?也没有必要那么做。”顾念大笑着说。
顾之时冲他一乐,表示赞同,补充道:“那天老赵怀疑小麦吃了频婆果,问她见过没有,她肯定没见过。那玩意儿是西域供果,但是柳薇薇桌子上落下两颗小果核儿。前后一想,就知道是那个女人下的圈套嘛。”他突然回过神来,问道:“咱们回来几天了?”
“四天,怎么了?”顾念问。
“项禾呢?”顾之时放下筷子,问道:“我交代过让她进来等,对吗?”
顾念和方铭面面相觑,摇摇头。他喊黄柱子进来,又问一遍,见他也摇头。顿时一种不祥预感,他问:“她人呢?”
见他认真盘问仿佛不知道一样,黄柱子一脸不可说的表情嘀咕道:“走了。”
顾之时啪一声放下筷子,说道:“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