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柱子心说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搞得人家人家那么伤心,那可是曾经打败他们的偶像啊。不过他还是老实转达道:“两天前走的。项姑娘说她不会伤人,更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然后就走了。”
顾之时愣了一会儿,说:“我也没说她对小麦下手啊,不是让她给孩子带衣服一起过来了吗?不信她怎么会带她来呢?”
“你是不是没说明白?”顾念问道。
顾之时啊了一声,心说不可能啊,却实在想不起来回来之后到底说没说让她进来等的话了。太子消失的消息太过震惊,除了加强军备早做安排以防不测,当时他也什么都顾不得。
方铭说:“她能去哪?回家吗?两天能走很远了。”他对项禾也算比较了解,想到京城事态和这五天四夜与四位将军共同商讨的对策,他问道:“要提前行动吗?”
军师说得对,她定然是担心她母亲的状况,只能往京城方向去。想到这里,顾之时坐下来说:“军师坐镇宁远大本营,顾念领帅旗前往包克图,配合四位将军镇守西北,我带人去找太子。此事机密,万不可泄露。柱子,拿我令牌调天鹰骑在点将台待命。”说完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吃完饭,方铭先行离开,他回家安置一番。顾之时离去直到再回来,他都不可能离开宁远大营半步。
顾之时还在皱着眉头回想,小麦慢悠悠的也快把饭吃完了,他对顾念说:“你跟老何说一声,让他跟柳薇薇说明白缘由,告诉她她家人已经给找到了,并且安顿在京城。除金银首饰以外,再送她五百两黄金。她愿意和家人团聚或者独自生活都可以。”
顾念点头领命,问他:“用不用等你回来再送她走,以免打草惊蛇?”
顾之时点点头同意,见小麦吃完,对她说:“宝贝闺女啊,爹带你去骑大马好不好?”
小麦鄙视的看他一眼,有些伤心的说:“不就是送我走打算不要我了吗?我都听懂了。以前姨娘不开心就总是这么对我说。”
顾之时非常心疼,抱起她温柔的说:“爹不会不要你,但是爹要去很远的地方。所以暂时把你送到祖母身边,你还可以见到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很想念你,从你一出生就盼着见到你。”
小麦这才开心起来,说:“没有骗我?”
顾之时抱起她走到东屋,说:“当然没有!等爹从远处回来,就去京城接你回来好不好?他们年纪很大了,你帮爹照顾他们一阵子,好不好?”
小麦一听可以帮到他,开心的说:“好!小麦最会照顾人了。”
顾之时点点她的小脑袋,说:“那你自己先收拾一下衣服,等爹一会儿回来咱们就出发。”小麦乖乖点头,他走到门前让卫兵看好小麦,径直走向演武场。
项禾等人走大路,比来时候舒坦太多。另外拿着胡掌柜的手信,在胡记常走的商路客栈随走随歇着,众人四天时间也走了一千多里。
傍晚在一个叫郏县的小县城休息。边陲小城,自然不会繁华,因此这里唯一的客栈也显得简陋许多。不过,对于项禾来说都无所谓,她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关注这些东西。
吃过晚饭,项禾无聊,街上漆黑没什么可看的,她便走到后院看看店家将马照顾的如何。没想到看到程泉也在那里,项禾走过去,问他:“你不休息在干嘛?”
程泉比划一个“嘘”的动作,小声说:“刚才我听到这两匹马叫唤,出来一看它俩跟隔着槽子的那些马表现很亲热的样子。”
见他一脸认真,项禾都逗乐了,她说:“难不成它们还认识咋滴?”
“没准儿,”程泉严肃的说:“这要是都是军马,再见到肯定能认出来,就像老朋友一样。”
项禾心里一动,脸上却满不在乎的揶揄道:“怎么?你的意思是宁远大营的人出来了?还是别人跟你一样‘借’了马?人家还‘借’的更多。”
程泉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笑了,他也是看着马表现的奇怪,但是他们出来的时候,军营士兵不都在戒备准备演习,怎么可能往东南京城方向来呢?
项禾也没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嘱咐他早点休息便回屋了。吹灭蜡烛躺在床上,寂静深夜里她心里仍然不舒服。白天骑马赶路,她理智计划行程,一心想着父母兄长情况。到了晚上,夜深人静,西北这段时间的桩桩件件事情,都会跃然出现在脑海。
转身离开的坚决,并没有随着距离越来越远而更潇洒,反而每次想到顾之时她都会越来越恼怒伤心,最不可原谅的是他居然不听她解释一句,这算什么?这就是她未来要面对的夫君吗?一个美色上头脑子让狗吃了的夫君?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看上这么一个光是脸好看的武夫?越想越气,几乎这两天晚上睡前她都气得肝疼,恨不得狠狠锤他一顿才解恨。
第二天项禾等人出发,程泉看到后院隔壁那些马果然不见了,他心里暗自思索,这个出行习惯,真有可能是顾家军的人,但是看师姐脸色不好,他也没有再提起,免得她生气。
顾之时以为项禾会像来时候一样,抄近路走,没想到走了两天沿途居然没有跑马的痕迹,他思索一下,莫非她走的是官道?经过郏县的时候,看着抱在怀里的小麦有些疲劳,他决定进程休息一晚。吃过晚饭,出去探路的士兵回来说前面他们常走的路上还是没有痕迹。
心里笃定她走的一定是官道,只不知道路线怎么样,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截住她。
天刚亮,他带着孩子骑马离开,沿着大路到下一个城市长平。晚霞隐隐,他们进到长平城内。长平是一个古城,四通八达人口稠密,是临近西北境内连接中原的一个重要城市。进到城内,找客栈的时候,他眼睛略过一个招牌——胡记彩衣坊。蓦然想起,因为那日柳薇薇说起项禾与胡记似乎有什么关系,出于担忧,出行前他跑到宁远胡记逼问胡掌柜得到的线索,项禾非常可能出现在有胡记的地方。询问城内几个客栈,终于找到胡记商队住宿的客栈。在小麦不解的询问中,他一脸自信的住进来。
果然,在大厅靠着窗户吃饭的时候,项禾等人踏着夕阳余晖走了进来,他抬头正对上她吃惊的脸庞。
项禾确实很惊讶。他迟迟不追上来,心里烦躁的她,催促骏马一路急行,没想到恨得牙痒痒的他居然出现在她前面,怀里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麦。
第56章 [VIP]解释
项禾缓过头的一瞬间,眼睛突然湿润,很想扭头就走。但是程泉和顾之时随行侍卫们没给她这个机会,她还在门口站着,只见一个熟悉的侍卫快速冲过来,那人走近,她一看是黄柱子。柱子按住程泉拖过去和那边的侍卫热热闹闹相互打起招呼。她只好招呼身后武田等人进到客栈,在另一侧桌子上坐下,点好饭菜准备吃饭。
程泉在另一侧和兄弟们聊的热火朝天,项禾在这边吃饭吃的如坐针毡,总是感觉背后有热辣的眼神盯着。匆匆吃完,她站起来正要快步上楼准备休息,刚走到楼梯位置,大腿就被小麦那个胖丫头给抱住了。她一脸惊喜的抱着项禾问道:“姐姐,有没有很想我?那天醒来你就不见了,我好伤心呀。”
项禾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心里怨恨顾之时,但是小麦依恋赤诚又不是装的,抬起头,见顾之时一脸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俩,见她抬头还故意眨眨眼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回去以后,还是心软的抱起小麦,问她:“你难受几天呀?后来有没有不舒服?”
“到爹爹那就好了,吐了好多脏东西哦。”小麦搂着她脖子,贴上她的脸软软说道:“姐姐,我好想你呀,我知道那天是你救了我。都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嘴馋了。”
项禾心头一暖,连个小孩子都知道谁是好人,可是大人就是精虫上脑只知道袒护他的美人儿,真是越想越生气。她刚要放下小麦,却被胖妞儿紧紧搂住。她哄着她问道:“你怎么不在宁远,要去哪儿呀?”
小麦自豪的说:“姐姐我要去京城帮爹爹照顾祖母哦。”说完眨巴眨巴大眼睛,小表情儿像是快点夸我似的。
项禾不禁乐了,她颠了颠小娃娃,说:“你好厉害呀,但是姐姐要去休息了,去找你爹好不好?”
小麦噘着嘴不乐意,委屈巴巴的说:“可是我想和姐姐睡,这几天爹爹抱着我睡在马上,胳膊也疼脖子也疼脑袋也疼哪哪都疼。”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
小麦说完项禾脑子里快速闪过许多念头,难道顾之时也要去京城?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无故离开西北?她余光瞄向低头喝酒的他,他像是有感觉似的,抬起头对她展颜一笑。
看着小麦简单的小辫都七扭八歪,小脸儿上也有皴裂的地方,她不免有些心疼。小麦躺在她臂弯里蹭了蹭,小声祈求的说:“姐姐,求你了,让我跟你一起睡吧,就一晚上好不好?”
项禾心里叹了一口气,想着等她睡着了就让程泉把她送回去。她轻声说一句好,抱紧怀里的女娃儿,抬脚上楼走到自己的房间。房间里干净整洁,小麦拖鞋直接跳到床上倒下就要睡觉,项禾抱起来哄着她洗漱干净,转眼功夫有些脏兮兮的小丫头又变得漂漂亮亮。
小麦窝在被子里,催促项禾快点休息,她不住的说:“姐姐,我攒了好多话要跟你说,你快点儿上来。”
项禾熄灭灯火,脸朝床里侧卧着,握住她的小手小脚搂她在怀,好笑的问她:“刚刚谁说困来着?又不要睡了?”
“就晚睡一点点儿,”小姑娘伸出小手比划小手指头的一个手指肚儿,然后搂着她脖子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说起到顾之时那之后的点点滴滴,说着说着自己就睡着了。
项禾伸手替她掩好被子,坐起来刚要下地,突然发现床脚不知道何时坐了一个人。她顿时心惊,飞快踢腿攻击过去,搂住小麦便要翻身,结果被严严实实的压住。
顷刻耳边传来腾腾热气,混合着淡淡酒味,顾之时低沉嗓音说道:“没说清楚是我不对,你也不能问都不问就跑了呀?都是未来的将军夫人了,往里闯还不会吗?”
一路上怨他恼他,想了无数再见面掉头离开不再理他,可是就这么一句话,听得她两腮发紧鼻子发酸,眼泪刷一下就流了出来。
黑暗里她没再反抗,这不像她从前一逗就爆炸的风格啊。顾之时等了一会儿,感觉她一直保持僵硬的动作不动,耳边细细微微的传来她不顺畅的呼吸声,一顿一顿的抽气,像是在哭。
他顿时十分心疼,叹息一口,把小麦和她往床里挪挪,侧躺在她身后,伸手抚上她脸颊,疼惜的说:“我相信你不会害小麦,你不是那样心肠的人。柳薇薇就是个蠢货,那个圈套从根本上就不对……”
一听到“柳薇薇”三个字,项禾顿时怒气上升,肩膀狠狠用力一震,顾之时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她噌的坐起来,居高临下的讽刺道:“嘁,我是什么样的人啊?既然一眼看穿了,当时怎么不说?舍不得你的心头肉受委屈?这几天安抚好了?哦,那么做很蠢,按你说该怎么设计才能一击中的,彻底打击我?”
顾之时没想到会被她冷不丁拱下来,更没想到她怒气冲冲的连串质问。从地上坐起来,他抱住项禾大腿试图让她消消气,谁知项禾见他不回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刚到近前,被她照着肩头一脚又给踹了出去,咣当一下子后脑勺磕在地上,显然磕得不轻。
被连续攻击的顾之时也来气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迅速气势汹汹逼近项禾,两只大手像钳子一样钳住她的胳膊,翻身侧倒双腿锁住她的双腿不动,恶狠狠的说:“能不能听人说句话?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什么心头肉?还我要设计你?”
“就是你!怎么当时没有让她出气,现在追过来要打我呀?”听他说相信她,她心里还是觉得很委屈,但是此刻项禾也捋不清到底要跟他质问什么了,顺嘴就开始胡说,心里就是一股酸涩不服气,怎么也纾解不了。
顾之时紧紧抱着她,见她胡搅蛮缠的耍脾气,他突然笑了,像哄孩子一样哄她说:“说的什么话?没一句能听的。别闹了,一会儿孩子醒了。”见她老实下来,开始一五一十的跟她说起小麦这件事。
原来当天他早上刚刚从演武场演练完毕,家里就来人说小麦中毒,路上回禀的侍卫说起发生在西院,他就起了疑心。后来赵医正诊断完回禀说是小麦中毒是因为吃了频婆果,又闻到素味香才导致的。中毒之人症状吓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但是对人伤害却不深。并且呕吐物里会有一股淡淡的香味,是频婆果遗落的果香。
他进到柳薇薇的屋里,窗户全部敞开,但是桌子上还落下两个果核,虽然柳薇薇忧心忡忡,但是只要他不在宁远,小麦都是养在方铭家,她的忧心难免太过了。他没有拆穿,因为柳薇薇和多福,还有另一重身份,免得他们当时狗急跳墙。他让她去收拾衣服,是要收拾小麦衣服,带她们离开,没想到她理解错了。后来出门,方铭来报紧急军务,回到大营小麦已经缓和。太子回程路上消失,这事情太过重大,他抱着孩子一边处理军务一边商讨部署计划,忙乎起来便忘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