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我掉马了——醉蟹钳
时间:2022-06-24 07:24:20

  徐叡却再度上前,一手支在贵妃榻上,另一只手把玩着闻予锦半干的头发,仿佛比丝缎还要顺滑……
  闻予锦双颊飞红,有些恼怒的看着他,把头发夺回来:“真没有什么东西,您快睡吧!”这个人怎么变了?越来越没有距离感了。
  有时候会让她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做戏。
  或者是戏做多了,没人的时候,也忘记了本该恪守的距离。
  徐叡却趁其不备,将露出一脚的话本子拽了出来,还读了出来:“啧,寡妇三嫁,一嫁还比一嫁高?”
  “你怎么还带声东击西的啊!”闻予锦站了起来,显然是急坏了:“我就随便看看……真的!”
  徐叡却翻开了一页,大有读下去的架势。
  闻予锦的脸这回是彻底红透了,一股子羞耻感涌上来,连脚指头都不能幸免。
  现在假装这话本不是自己的还来得及么?这本往后翻,隐约带着一点子不能宣之于口的东西……绝对不能让他看到!
  “嗐!还我话本!”
  到底是自己造的孽,闻予锦誓死也要抢夺回来。
  她越抢,徐叡越是不给。
  她上前来夺,他把话本举过头顶,闻予锦踮起脚尖,龇牙咧嘴:“还我!”
  徐叡把手放下来,双手背在身后:“没收了。”
  谁知闻予锦只盯着话本子,竟一下子把徐叡抱住了,还抱了个满怀。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也分不清是谁的心在砰砰乱跳……
  徐叡喉痛滚动一下。
  严格说起来,他们之前就搂过抱过,但两人全然清醒的状态下,还是第一次。
  他不动。
  她动。
  闻予锦连忙缩回了手,开始道歉:“我……不是有意唐突您的,我不看话本还不行了么?这本您先还给我吧……”
  说完她去柜子里翻出来一篓子话本:“这些我全上交,换您手里的那本,成么?”
  徐叡抬眸看了一眼努力表现出真诚的闻予锦,眉头微微的皱着作出祈求状,乌黑的眸子又大又圆,好似乌黑的幕布上镶嵌了繁星。
  这是一双会发光会说话的眼睛。
  他移开目光:“呵,倒是有诚意。”
  手松得也够快。
  徐叡冷哼一声,不但手里拿着的那本没有还给闻予锦,连刚拿出来的那一篓子也一并收走了。
  闻予锦敢怒不敢言,在他背后小声的骂他是个土匪。
  走了两步的徐叡忽然回头:“不,虎口夺食的时候,我还可以当个恶霸。”
  说完,渡着步子回了自己的外间。
  你说谁是老虎呢?知道我凶还抢我的宝贝!
  闻予锦在他背后龇牙咧嘴,作势要把他手撕了,徐叡一个猛回头,她又连忙收起张牙舞爪的动作,嘿嘿讪笑两下。
  到底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等将来她出去的,一定把市面上流行的话本子都买一份回来珍藏着!
  到时候看看,谁还敢抢。
  ……
  第二天闻予锦还没起,徐叡已经收拾好了。
  菘蓝和云珂早早的在门口候着,徐叡推门出来,看了一眼面生的云珂:“以后若再给夫人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受罚的便是你们。”
  云珂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早先听说这位世子面冷心硬,真见到了竟比传言中还要冷硬三分,竟连话本子这种消遣的东西都不能沾么?
  菘蓝却道:“金妈妈不必过虑,世子这是不舍得罚夫人,只好罚咱们了。”
  云珂点点头,这样想倒是好受了许多。
  ……
  第二天晚上,徐叡在李园设宴,为穆霆和姜聿为接风洗尘。
  穆霆早先已经见过了,是徐叡过命的伙伴,有着一起下田锄地下河洗澡一起长大的情谊,姜聿为则是徐叡学艺的师兄,自幼丧父,母亲后来改嫁,族里也不愿意养着他,直到遇上韩良栋才被收养。
  穆家的官做得不如徐家的大,但也不容小觑,这次回来是因为新建立的西成政.权不安于现状,导致边境冲突频发,官家有意让调遣穆家父子去西南坐镇,穆霆排行老大,但发妻仙逝五年后还未曾娶妻,这次回来官家也有意做媒。
  申时三刻,穆霆同徐叡一起从宫中回到国公府,徐叡捎上装扮好的闻予锦,便往李园去了。
  距离不算远,到了李园门前,徐叡将马交给惊蛰,又到马车跟前亲着扶着闻予锦下车。
  穆霆撇撇嘴,心道等我娶了媳妇,也天天在你面前恩爱恩爱,气死你。
  他转过头去,不去看徐叡二人,却没想到见到了熟人,便连忙堆笑迎了上去:“哎哟,姜师兄,韩师妹,咱们可是许多年没见了!”
  徐叡先与姜聿为和韩娇娘见礼,而后把闻予锦介绍给二人。
  闻予锦福了福,而后与韩娇娘的目光交汇到一起:“我总觉得韩姑娘有些面善。”难怪徐叡会带着自己过来,竟然有位女眷。
  韩娇娘落后一步与她并肩,闻言笑道:“有缘再见,三夫人。”说完又道:“您是这铺子的东家吧?不知可方便介绍一二?”
  “唉?”闻予锦眨眨眼睛:“原来是你!那两次见面都是女扮男装?”论起易容来,自己也算是个中行家了,没想到韩姑娘的变装连自己都骗过了。
  实在是高明!
  徐叡回头,见闻予锦一副想要和韩娇娘切磋技艺的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
  后头,韩娇娘点头承认:“加上这次,咱们是第三次见面了。”如果再加上她悄无声息的几次尾追观察,那就不知道多少次了。
  两人离得近,并排往前走着,但却没有身体上的接触。同为女人,闻予锦能清晰的感受到韩娇娘的排斥,她便也收了切磋的心思,不失礼的道:“那确实有缘。”
  韩娇娘微微颔首,没再接话,闻予锦也不再起话头,气氛有些微妙。
  好在很快便到了雅室。
  男女分两桌坐下,中间隔着一座梅兰竹菊四折屏风,能听见彼此的说话,也能看出些大致的轮廓。
  因为有女眷,店家体贴的安排了焌糟[1]来换汤斟酒,焌糟更是体贴,将上好的桂花酿端上来。
  韩娇娘却道:“给我换凤洲酒。”又问闻予锦:“三夫人你呢?”
  屏风那头,三个男人瞥了一眼,闻予锦含笑道:“我酒量不行,不能陪韩过娘饮烈酒了,桂花酿就很好。”
  徐叡听了转过头去,面上看不出来,但心里是有些满意的。
  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韩娇娘无所谓的点点头。
  很快,酒菜都端了上来。
  念及来时徐叡的交代,今天邀请的都是他的至亲之人,都是过命的交情,他们又是主人;又想着韩良栋赠的玉佩和长命锁,和对徐叡的殷切爱护,闻予锦脸上的笑容又真诚了几分:“韩姑娘尝尝这鹅鸭排蒸,是这里的拿手菜。”
  韩娇娘直接道:“这家的招牌菜不是松江鲙么?”
  她状似无意的道:“原来,我和师兄也是常来的,没想到三年没来,招牌菜都换了。”
  这么大的酒楼园子,招牌菜怎么可能只有一个?
  闻予锦不明白她莫名的敌意来自哪里,看了看屏风那头的徐叡还是没办法委屈自己,直截了当道:“那韩姑娘自便。”
  爱吃不吃。
  自便就自便,韩娇娘干脆拿起酒壶,也不吃菜,一味地灌酒。
  只眼神时不时的瞥向屏风那边。
  闻予锦当然也听着,几个男人先是叙旧,光小时候不穿裤子的事都讲了好几个来回,一直到酒博士[2]来倒酒,众人连忙收起嬉笑之色,换了别的话题。
  酒博士退下之后,徐叡问穆霆:“西南和西北可不一样,你做好准备了?”
  穆霆脸色一正,呼出口浊气来:“忽然授命,哪里有什么准备?不过律法如此,官家让去哪里便去哪里罢了。”按照大周律,无论是边关还是京畿各处统帅,三年一调度;像他们有侯爵公爵在身的,能蓄养的私兵也不得过百人。
  以文制武,三衙有统兵之权,却无调兵之权,加上枢密院和官家,发兵之权和握兵之权已然分离。
  怕得就是他们这些人拥兵自重割据一方罢了,然而弊端也显而易见。
  不过,这些显然不适合在这里讨论。
  徐叡点点头,问起姜聿为这些年的近况来。
  作者有话要说:
  注:
  [1]《东京梦华录·饮食果子》:“夏有街坊妇人,腰繫青花布手巾,綰危髻,为酒客换汤斟酒,俗谓之‘焌糟’。”
  [2] 南宋吴自牧《梦粱录》说:“凡分茶酒肆,卖下酒食品厨子,谓之量酒博士。”
 
 
第53章 
  姜聿为继承了韩良栋的衣钵,成了个走南闯北的镖头。
  他话不多,讲起沿途风物来语速缓和、抑扬顿挫,连闻予锦都听得竖起了耳朵。若是爹爹身体好一点,她也没嫁人,肯定已经跟着爹爹游历过不少名山大川了。
  韩娇娘见她一脸的向往之色,眸中闪过一丝讽刺。
  笼中的金丝雀罢了,真让她出了笼子,怕是都活不下去,现在听得向往,结局最多叶公好龙一般。
  “来,三夫人,咱们喝酒!”她已经有些醉了,也不管闻予锦愿意不愿意,在给自己斟满酒之后又顺道给闻予锦的酒杯也添满了,豪气的道:“三夫人,怎么不问问我这些年的消遣?”
  闻予锦小抿了一口酒,眉头跟着一皱,而后才道:“韩姑娘这些年也游历去了么?都去了哪些地方啊?”
  韩娇娘便道:“出了趟海,见了些别国的风光。”
  出海?
  这下闻予锦是惊到了,有些明白为什么她放着亲爹不管,许多年才回来。海上的风浪可不是闹着玩的,除了饮食、疾病,还有迷路的风险,一去好几年,能活着回来可太了不起了。
  闻予锦有些暗怪自己小家子气,也许人家韩姑娘只是说话直接而已,她竟然小肚鸡肠的跟人家生起气来。
  于是,当韩娇娘再给她倒酒的时候,便没有推辞。
  屏风两边都说得激烈,韩娇娘的海上历险记显然更吸引人,闻予锦边听边喝,不知不觉间,竟也醉了。
  那边徐叡道:“时辰差不多了,散吧。”
  众人起身,唯独闻予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云珂和林檎上前,要搀扶起闻予锦,谁知徐叡更快一步,直接将人抗到了肩上,闻予锦哼唧了两声,徐叡还给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等把人送进马车,徐叡也跟着跳了进去,而后掀开帘子同姜聿为道:“师兄,咱们改日再续。”又示意穆霆自己骑马。
  穆霆揶揄的眨了眨眼睛,与姜聿为和韩娇娘告别后,自去上马。
  姜聿为拱拱手,目送他们离开。
  长长的街巷看不到尾,沿途的商铺酒楼门楼子上挂着各色灯笼,明明是繁华的京城,韩娇娘心里却生出几分寂寥。
  一直到徐家的马车转弯,完全看不到之后,她才回转视线。
  姜聿为叹气:“师妹,该放下的都放下吧。”
  韩娇娘抿着唇不说话,半晌才道:“我不甘心。他不是说过挚爱已死,无心装旁人的么?”有道是人心易变,但她从小和徐叡一起长大,一起习武,她从来不相信徐叡会变。
  还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就算瞧不上自己,也该瞧上个差不多的吧?这个闻氏,除了一张脸之外,哪里比得过自己呢?
  两个人慢慢的往小甜水巷走着,姜聿为愈发的沉默,韩娇娘愈加的不平:“他要是看上别人也就罢了,但是这个闻氏不行!”
  姜聿为劝道:“师妹,你这又是何必?人家是夫妻,刚才师弟的态度你也瞧见了,他若是对你有意,早在数年之前师父有意撮合你俩的时候,他就应承了,何至于拖到如今?”
  韩娇娘辩驳道:“那是因为他家里给他定了亲,他心里也还记挂着别人。”那时候她也心高气高,一听到徐叡拒绝,自己先不理他了,但他后来是给自己赔罪了。
  假如当初她脾气再好一些,不是那么任性,哪里还会有闻氏的事情。
  姜聿为摇头:“过往种种再如何也只是过去了,师妹,做人要往前看,师父还等着我们照顾,你若还是这个样子,他老人家怎么能放心?再退一万步,师弟现在已经成亲,人家夫妻感情还不错,你现在横插一脚,就算师弟肯了,你难道就要去当他的妾室么?”
  那师父怕是直接得气死。
  韩娇娘吸了吸鼻子,原来是哭了,没来由的说了句:“小时候多好,天天在一处,不用想这么多,每一天都有奔头儿。”
  他们已经进了小甜水巷,浓重的脂粉味道扑面而来,姜聿为皱紧了眉头:“师弟早给咱们置办了新宅子,这些年我也攒下不少钱,足够咱们后半生无忧了。明后天咱们收拾收拾,搬出这巷子吧。”
  师父坚持住在这里,是怕师妹有一天回家找不到路,现在好了,人都回来了,也不用担心了,还是换个院子更适合养病。
  师妹一回来,师父的陈年旧疾也好了许多,精神头更是不同往日,再加上师弟请来的李太医妙手医治,不敢说全好,但多活几年还是有希望的。
  韩良栋既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义父,这些年走南闯北该做的该积攒的都差不多了,余下的便是守在师父身边给他养老了。
  他满心盘算着今后的日子,谁知眼看就要进家门口了,韩娇娘擦了把眼泪:“我出去转转。”
  “你去哪里?大半夜的一个女孩子家家,还喝了酒!”
  “你管我去哪?在外头这么些年,你们可曾管过我?现在又做起好人来了,我一身武艺,哪里去不得!”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巷子。
  姜聿为嗟叹一声,无奈的回了小院,好在师父已经睡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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