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额头抵住陆含玉额心,桃花眸子含笑,带着几分不容错视的认真,“我知道,玉娘你下嫁与我并非是一见钟情,你不说我就不问。我虽然不争气,可我不会让你觉得自己嫁错人的。”
陆含玉心跳乱了节奏,她樱唇轻启,杏眸却迷茫得像失去方向的孩子,不知该如何回应。
她甚至不敢看季弘远的眼神,那一点认真烫得她心尖疼。
季弘远眼神闪了闪,不等陆含玉回答,又亲了上去,既然她不出声,想必小嘴儿这会就不是用来说话的。
到底是年轻,两个人在屋里耳鬓厮磨,等陆含玉恍惚反应过来,他们已经躺在了绣床上。
她外面穿的鹅黄色断袖褙子早开了襟,露出白皙锁骨来。
她不自觉运气内力用巧劲将季弘远掀开,脚步踉跄站起身避开他。
“三郎,你别……你收拾下,咱们还得回季家村呢。”
他们没在季家村住满一个月,既然回来了就得回季家村过夜。
季弘远低吟出声,“呜呜……玉娘,你这是要把我的命收了去!”
他识得肉滋味儿才多久啊,见不着憋得难受,见着了吃不着更难受。
陆含玉脸颊烫得几乎能煎鸡蛋。
她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三郎你不在的时候,有人来找陆家酒肆的麻烦,幸亏那时报喜讯的官差来,才将找麻烦的打发走。”
她避开季弘远要吃人似的炙热眼神,还算是条理清晰与他说了那日发生的事儿。
说完她眼神温柔看着季弘远,“我从没想过能这么轻易解决麻烦,你比别人说的还要有天赋,娶了我以后怕是会……”
“说啥呢,别人不知你还不知,我能中秀才那是厚积薄发,跟天赋没啥关系。”季弘远真理好衣裳做到陆含玉身边,他很拎得清。
“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底蕴,没可能往上走,娶你是我之幸,不管啥时候都是。”
陆含玉忍不住露出甜甜笑意,情意不是她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她推推季弘远,软声央求,“那你帮咱想想法子,这几日总有人问后续,酒肆的名声还是受了影响。”
季弘远摸着下巴沉吟,“我记得你说,陆家的酒都掺了能养脾胃的药材,若与油脂一起加热会变色?”
陆含玉迟疑了下点头。
怕人过度饮酒上身,殷氏祖传酒方内都会掺黄芪和金银花等药材。
其实这并不能让酒水变色,真正能让酒变色的是特意煮进去的寒松水。
“若将此事宣扬出去,到各家酒肆去找,会让人说咱仗秀才的势欺人。”陆含玉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同行倾轧,寻常人家谁有那么多坛酒?还是坏掉的。
若季弘远没中秀才还好说,他中了秀才此事反倒不那么好办,明面上的弱者总是更有理些。
他见陆含玉眨巴着水润杏眸满脸依赖的娇柔模样,忍不住拉过她柔软的手指把玩,心里受用得很,这算啥事儿?
他笑得特别欠揍,“干啥要亲自动手?陆家酒肆的东床在臭号都能考中禀膳生,这是多大的福运,咱该酬谢一下光顾陆家酒肆的主顾,把福运分他们点嘛。”
从告状一事便看得出,他季三郎可是个独乐不如众乐的大善人。
他亲手写上些吉祥的对联感谢主顾,只有一条,这对联沾上陆家酒肆的酒才能显出字来,显出字才能证明沾到了福分。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别人不得买其他家的酒来试试?
这暗中找麻烦的总不至于把花钱买来的陆家酒给扔了吧?
嘿嘿……那倒时谁沾福气谁倒霉就不好说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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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显色的原理大概是立不住的,阿柒是百度查了古代墨块的成分,发现里面有松枝和油脂的成分还要加胶质才能成墨,所以瞎写的,不要当真。
季三郎: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真善良。
陆六娘:……对!
青衫:完了,六娘瞎了!
陆家无个郎君:我呸!
即将倒霉的孙老板:你大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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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让陆含玉自己处理,她可能会请某位老主顾私下将酒中的药材说出去,拿来与县城其他家酿的酒比。
又或者请常医公找几位乡绅办个品酒宴,将有可能找麻烦的酒肆里的酒都买些过来,‘不经意’发现别家的酒竟然掺杂了陆家的酒。
事儿好解决,却会留下让人说嘴的地方,前者会有人想陆家酒中的药材会不会伤人,后者会被人怀疑拿银钱砸名声。
哪个法子都没有季弘远这法子来的皆大欢喜,除了找麻烦的。
说干就干,后宅不缺油脂,季弘远先留下一沓写好的福字给陆父,对联等回季家村,写好再送回来。
在马车上,陆含玉毫不吝啬对夫君的赞扬,“过去我只以为三郎聪慧,没想到你还如此胸怀宽广,愿意将自己的福运分给别人。”
季弘远毫不羞涩接受这一记马屁,还深谙商业互捧之道。
他拉着陆含玉的小手,马屁让他拍的特别甜,“我上辈子积德行善才娶到玉娘,这辈子当然也得做个善人,好积德行善成就与娘子下辈子的姻缘。”
陆含玉笑出来,是既觉得好笑又被他逗得心底甜蜜,要是能与季三郎有下辈子……也挺好。
她曾听向伯提起,她亲生爷娘就是这般能说能笑能闹的夫妻,日子天天都过得鸡飞狗跳,满京城写话本子的,说书的,都指着殷宅那些事儿过活。
过去她不懂两口子哪儿来那么多事可闹腾,陆家一直都是阿娘一言九鼎,阿爷和阿兄们乖乖听话,可现在她明白了。
与子携手的欢欣,即便无以言表,也要笑着闹着让彼此知道心底的喜乐。
马车里没别人,她难得起了童心,白皙素手轻巧追着季弘远的大手把玩。
季弘远蓦地一顿,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亮得惊人。
俩人谁也没说话,可比刚才笑闹间还要让人心生欢喜,陆含玉脸颊一直红扑扑的,衬得鹅蛋脸动人至极。
青衫和陆含宁内力都不浅,二人在后头马车上都没忍住搓了搓胳膊,这两口子不肉麻死别人心里难受是吗?
陆含玉过去说过,嫁人只是为了报仇,现在他们觉得,小娘子的嘴也没比鬼好哪儿去。
季弘远是夜里乘船往回返,一大早就到了县城。
酒肉和县城酒楼的师傅都早定好的,这几日随时准备着,他们到季家村头也不过刚过了晌。
拿着锄头准备下地的村民看见好几辆马车进了村,都小跑着上来打招呼。
“秀才公回来啦?”
“这么快,秀才公不是要参加那啥宴,拜见益州府的大官吗?”
有知道的人解释,“啥呀,人家可不是益州府的官儿,那是学政,是京城派下来监考的。”
季弘远听见动静,从马车里跳下来。
“七伯,十五叔,杨叔,小子回来啦!”
正是歇过晌儿都下地的时候,村民们很快都围了过来。
“秀才公……”
季弘远脸上挂着跟过去别无二致的散漫笑容,“可别,七伯您还是叫我三郎吧,让秀才阿爷听见该以为我飘了,秀才他娘也会拿大棒子揍人的。”
“你这臭小子!”村民们都笑起来。
本来大家多少有些不自在,总被大家拿来说嘴的混球成了秀才公,好些人怕季弘远记账找他们麻烦,有心沾点喜气的也怕热脸贴了冷屁股。
可季弘远还是那惫懒样儿,说话也仍旧叫人想笑着想给他几巴掌,大家心底的喜气更真切了些。
“三郎中了秀才,咱们脸上都有光!这是准备做流水席?我叫我家婆娘去帮忙!”
“对对,你爷娘也高兴的很,我也叫我阿娘去你家帮忙。”
“三郎你领着银子了没?跟咱说说益州府啥样啊,有啥好玩的没有?”
……
陆含玉从马车里下来,看季弘远游刃有余的回答众人的问题,一点不见烦躁,甚至村民们还是不是爆发出一阵笑声,她冲青衫和陆含宁笑了笑。
她没选错人,季三郎小毛病不少,可大是大非他心里有杆秤,不会得意忘形。
越来越多人被季弘远吸引过来,季家人也听说他回来了,都赶紧跑过来。
村民们给季家爷娘让地儿,陆含玉跟季家人打过招呼,上前扶住孙氏。
“三郎啊!你——阿娘就知道你早晚能出息!”孙氏摸着季弘远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顿了顿才红着眼眶道。
她本来想喊我儿瘦了,可季弘远怎么看都胖了不少,是比以前更好看,这心疼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季父也难得夸他,“还行,没给咱季家村丢人,成了秀才以后你可得更懂事些。”
季弘远嘿嘿笑着任阿娘打量,听见季父这话不干了。
“看阿爷您这话说的,谁不知道,我季三郎十里八村都是最孝顺最懂事的玉面小郎君,您给别家儿郎留条活路成不成?”
季父:“……”
村民:“……”
陆含宁脸都开始发烧了,真想掉头就走,这季三郎就不嫌丢人?
陆含玉不觉得丢人,只被他逗得想笑,她招呼孙氏,“阿家,让大家去家里坐着说话吧?咱也先回去张罗起来。”
孙氏也是怎么瞧儿子怎么好,闻言直喊好,“都别站太阳底下干说话了,去我家喝点糖水润润嗓子,三郎媳妇给备了酒菜,晚上咱家大鱼大肉伺候着,大家再好好聊个够。”
是这么个道理。
地里有活儿的赶紧下地,干完活好早点去吃席。
至于不用下地的妇人,不管老少都往季家去,哪怕有酒楼的师傅,村里人太多,得有人帮把手才能张罗起来。
小孩子们爱凑热闹,早忘了这几天被家里人揪着耳朵逼着识字的事儿,跑到季家玩。
季明勇的心疼这几天还没太缓过来,但陆含玉给他的糖撒子,还有其他小孩的追捧很快让他打起精神。
大壮和阿实年纪大点不好跟小孩子们一起闹,他就成了孩子王,拉着梅娘一起,跟其他孩子们吹起他三叔的牛皮来。
当然,最能吹牛皮的当然还是季三郎。
陆含宁将县城别人送来的贺礼给季家送过来,很快就回去了。
青衫跟阮氏和乔氏在厨房,陆含玉伺候着孙氏和季父陪着长辈们说话。
唯独秀才公没啥事儿,被狐朋狗友们先拉到家里吃喝一波。
就算输了银钱的也没人不想跟秀才公处好关系,只是开口有些酸溜溜的。
“三郎你不是说科举苦,不想考吗?”
“对啊,咋就去了呢?”
“咱们啥关系?你咋就不吭声,可把我们坑惨了!”
赚了不少的也跟着纳闷,“你现在就不怕家里人逼着你考举人啦?还是你不好烟火味儿了?”
“你小子还是惦记着功名利禄吧,还跟咱吹淡泊名利啥的。”
季弘远歪在椅子上乐滋滋喝着酒,吃着炸青豆,还翘着跟上回一样的二郎腿,听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完,这才清清嗓子,包袱拿捏的非常细致。
“老天爷强给你的运道,不要也得要啊。”
众人:“……”所以你就不要脸了?
季三郎哼笑,“你们还别不信,你们当每回考前我都这病那灾的,是我自个儿折腾呢?”
大家心想,不是吗?
是也不能让人知道,季三郎挑起好看的眉峰,“别用脚指头想,动动脑子,在臭号里都能考中禀膳生,有这本事我为啥不去考?不往上走,成了秀才我也活得更滋润些吧?”
他敲敲桌子等人给他满上酒,“你们再想,我是咋中的秀才?”
好几个汉子脚指头和脑子都用上了,没想出来。
“我是成了亲才开始读书的吧?”季弘远提示。
众人点头。
“要是没有五个人高马大的舅兄,我能那么顺利去益州府?”
众人迟疑。
“要是没我娘子悉心照料,帮我养好身子,我能在臭号里扛下来?我对面那小子可是没考完就被抬出去了。”
脑子快的恍然大悟,“你是说因为你娘子,你才能考中秀才?”
季三郎得意摇摇头,还拽文,“是也,非也。我阿兄和二兄也人高马大,我爷娘对我也娇惯着呢。”
“你到底想说啥,别卖关子。”没耐心的汉子推他一把。
季弘远干了杯中酒,不轻不重拍回桌面,“我上回临考前,跑肚窜稀起不来床,差点没去见阎王爷。老天爷可能看不过去,给我托梦让我跟商户女成亲,还指定了方位。”
狐朋狗友跟听茶馆里说书的一样,屏气凝神听他忽悠。
“我寻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试试。结果到了地方,陆家酒肆正好招账房,我去了一看,嘿,人家里还就有个如花似玉的女郎,还愿意嫁给我,你说老天爷疼我不疼?”
众人:“……”咱也想让你疼,太气人了。
季弘远又道,“等我成了亲,老天爷又给我托梦了,说我娘子是百世善人,功德深厚,我要是没功名,只能消耗她的功德,于子嗣无益。”
“真的假的?”有人半信半疑问道,季三郎说的太神叨了。
季弘远翻个白眼,“你们也知道,我虽有点小聪明,可我不爱看书。本想着多在县学混几年,将来开个私塾或做个账房不缺银钱就行,考秀才我也没把握,更别说在臭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