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禧娘子(科举)——晖子柒
时间:2022-06-24 07:25:58

  季弘远换个姿势,两人十指交握,这才心满意足。
  “我要继续考,总要中举的,对吧?”季弘远晃晃二人相握的手。
  陆含玉心里涌入一阵暖流,她知道,这些时日季弘远读书比以前认真许多,是为了她。
  季弘远不让她多想,继续道,“我要真中了,在益州府绝对瞒不住,我不想让爷娘伤心,也不想给咱们添麻烦,早些断了她的如意算盘早好。”
  陆含玉闻言有些迟疑,“可我听她话头不对,像是……有误会?”
  陆含玉感觉,以季家爷娘的性子,不像是会吸儿女血的人。
  “有个屁的误会,爷娘怎么对她,她心里没点数吗?”季弘远翻个白眼。
  他今日最气的就是他大姐最后一句话,爷娘难道不知道大姐好吃?
  小时候他口袋里为啥总放俩仨鸡子,难不成三岁小郎有那么大的胃口?
  精心养育她十六载,有时候他和二姐都比不上会哭会闹的大姐得到的多,就是块石头都焐热了。
  他冷哼,“啥误会都是白眼狼给自己找的借口。”
  陆含玉心想也对,她倒不怕褚家到时候反悔,她和季弘远也不是善茬。
  今日凑热闹的那么多,论不要脸自家夫君也更胜一筹,这些糟心事不必让季家人知道。
  二人有了共识,过年回周岭县的时候,陆含玉就跟爷娘把这事儿说了。
  “也不好让胡老一直在益州府,我和三郎打算四月就去梁州府,季家村这边就鞭长莫及了,还得阿爷您派人多看顾些,别让季家大娘回来闹腾。”
  陆父最讨厌的就是狼心狗肺之辈。
  他利落点头,“你们只管去考,我保证,就是弘远中了案首,褚娘子也进不了季家村。”
  季弘远拜访完县学的先生,从外头进来,正好听见这一句,脑海里被案首俩字刷了屏。
  他苦着脸上前,“外父啊,您还是别咒我了,旗杆子立在那就是用来倒的,您就当儿还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说不准还能有惊喜。”
  陆母和陆含玉都捂着嘴笑出来。
  陆父瞪季弘远,气得吹胡子瞪眼,“臭德行,你们赶紧回季家村,我眼疼。”
  陆含玉和季弘远被撵出陆家酒肆,陆含宁也跟着,代表陆家带了好些酒肉和过节用的物什,给季家送过去。
  一上马车季弘远就精神了。
  他靠在马车上调侃,“你说外父是不是特别喜欢我?都说打是亲骂是爱,他虽不与我亲近,可是爱我不知多少回了,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陆含玉和青衫笑得东倒西歪,就是不说话。
  季弘远见状,还待臭贫几句呢,帘子‘唰’一声掀开了。
  陆父黑着脸,“来来来,我不止爱你,也想好好跟你亲近亲近,要不你们先别走了,明天再回去。”
  季弘远想起几个舅兄脸上青紫色的棱子,噗通跪在马车垫子上,“外父儿错了,儿想爷娘了,儿回来再跟您亲近。”
  他决定年后直接去益州府,不回来了。
  陆父冷哼,“你小子再敢胡说八道,老子跟你去益州府,好好跟你亲近亲近。”
  季弘远倒吸一口气,抱着胳膊丑拒,他有娘子,为啥要跟老丈人相亲相爱?!
  直到马车出了县城,季弘远才松了口气。
  看见脸上还挂着笑意的俩人,季弘远瞪她们。
  “你俩就不知道提醒提醒我?”
  青衫嘴快,“这是让你记住,以后背后莫说人,否则要跟你亲近的,肯定大有人在。”
  季弘远哼哼着坐到陆含玉身边,“那你背后说我那么多次坏话,我也没说跟你亲近亲近吧?”
  青衫挥拳头,“有本事你试试。”
  季弘远趴在陆含玉肩膀上,“娘子你看她,她竟然要跟我亲近,对得起你,对得起大舅兄吗?快点把她嫁出去得了。”
  陆含玉含笑点头,“嗯!开了春就叫人上门提亲!”
  青衫恼羞成怒,要揍季弘远。
  季弘远赶紧喊,“阿兄你快来啊!青衫要跟我亲近……哎哟!”
  青衫踹季弘远一脚,随后被领他情的陆含宁拦腰给拽了出去。
  外头俩人怎么闹腾,季弘远就不管了,早该把这牙尖嘴利的舅嫂赶紧嫁出去了,省得她总是呲哒自己。
  他拍拍自己的衣衫,搂着陆含玉继续黏糊。
  “娘子,我要是考不中举人可咋办啊?”
  陆含玉:“那就回在梁州府继续读书,等三年后再考呗。”
  “那你能等吗?”季弘远小声凑在陆含玉耳边问。
  他热乎乎的吐息让陆含玉忍不住红了脸,“你好好说话。”
  她看着季弘远,“你不用过分在意我这边,这么多年我都等了,不差几年的功夫,也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呢。”
  季弘远挑眉坏笑,“嘿嘿……你能等,我等不及了。”
  嗯?陆含玉觉得他这是想要搞事情。
  果不其然,一下马车,季弘远就哭喊着往季家爷娘那边奔。
  “阿娘啊!阿爷啊!儿苦啊!府学里日子太难熬了!”
  “儿受了大罪啊!还是回来当教书先生吧!”
  “呜呜……科举太难了!让别人去吃这个苦吧!反正儿是不受这个罪了!”
  看见马车后,凑过来的季家村村民:“……”
  季家人:“……”
  不见季三郎的时候,还怪想他的。
  可等季三郎回来,还是那熟悉的混账味儿,又让□□头痒痒。
  尤其是老族长和季父。
  寻常人想要进府学,求爷告奶的都未必找得着门路。
  季弘远可倒好,这才读了大半年就没出息成这样。
  这让寒窗苦读十数年,几十年的人情何以堪?
  季父见孙氏落泪,想过去跟儿子抱头痛哭,黑着脸瞪她一眼。
  他开口训斥,“好好说话,一个儿郎动辄哭闹,成何体统!”
  季弘远抹着生姜呛出来的眼泪,“那让村里其他人去考考试试嘛,也不能就儿子一人受罪!儿真是比坐牢还难受,我回来教小郎们好好读书,多教出几个秀才不比啥都强?”
  老族长想敲他,“你自己都吃不了苦,你还想回来教坏谁?”
  说不准还能寒窗苦读的小郎们,让季三郎教一教,就不正经读书了。
  不行,他得让人叮嘱一番,家里有读书人的,过年期间不能让他们多上季家门。
  村长也这么想,他看着季父,“老六啊,小年刚祭过祖,三郎的事儿都在祖宗跟前说了,他要是不肯好好读书,以后咱哪儿还有脸见祖宗,你回去好好说说。”
  随即他也不让人凑热闹了,“都散了,散了吧!三郎刚回来,让他们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季家村那些因为季三郎回来,又有想法的村民你看我,我看你,挤眉弄眼的散了。
  县城赌庄不再拿季三郎科举的事儿押注,可活人还能让尿憋死?
  他们自个儿还不会私下里组织吗?
  但现在看来……还是先缓缓,看看季三郎他上不上得墙再说。
  季家这边等关上门,季父黑着脸让其他人都先回房,只留下季弘远夫妇和孙氏,这才准备发作。
  季弘远嘿嘿笑着扶季父坐下,“您别上火,我那是故意的。”
  孙氏是又心疼季弘远,又气他闹这一出,拍着他肩膀,“哪儿有你这么干事儿的,往后出去咱家脸面往哪儿放。”
  季弘远解释,“我准备参加明年乡试,要不这么干,家里迎来送往的人能断得了吗?”
  季父冷哼,“你敢说,你说的不是心里话?”
  “就是实在话才让人信服,嘿嘿……”季弘远坏笑着拉陆含玉坐在一旁。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要去考,到时候赌局少不了吧?我要真想有大出息,这是什么好名声不成?就不能给他们这个希望。”
  季父想起阿勇那小子最近被好些人拉着偷偷说话的事儿,不言语了。
  这也是个法子,就是……刚才实在是太丢人了。
  这大半年季家村的人都恭维着季家,谁知道季弘远一回来就闹这么一出。
  陆含玉笑着替季弘远解释,“三郎此举也是为了季家着想,阿家托人寄信来说,好些人家冲着三郎,想将女郎嫁进咱家,大壮本来都要定亲了,大嫂迟迟不肯点头,想必是想等乡试过后再说?”
  陆含玉见季父愣神,继续道,“万一三郎有幸中举,翻过第二年又是会试,万一三郎不中……总之,家里小郎的亲事万一耽误了,只怕要落埋怨。”
  季父心下一凛,是了,因为家里起了新房子,陆含玉又送了好几次东西回来,季家上下是有些浮躁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季弘远,“是阿爷没管好家里人,过完年就给大壮和阿实定亲。”
  陆含玉跟季弘远对视一眼,两人眼神中的默契悄然流淌。
  季弘远心里高兴,他就知道,自己不用多说,娘子也能明白他到底在折腾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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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乡试!
 
 
第35章 
  有季弘远村口的闹腾,村里人又有了嚼舌头的话题。
  虽然没人往季家来,可外头也热闹起来。
  阮氏听了两日,心高气傲不起来了。
  都不用季父说,除夕前,阮氏就拿出媒婆给的画像,催着季大郎赶紧选,选好了趁走亲访友的好日子让大壮定亲。
  季大郎有些不痛快,“你这是听外头人说啥了?前头不是你看好三郎的前程拖着不肯选,现在又看不上三郎啦?”
  阮氏翻个白眼,“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他和大壮都跟我亲儿似的,他一撅腚我就知道他要放啥屁。甭管他是真吃不了这个苦,还是耗子哭给猫看,你想想过去,等他尥蹶子,能有咱的好?”
  季大郎:“……”娘子说得倒是也对。
  这方面阮氏比妯娌乔氏要清醒,前头是被村里人捧得太高,把她骨头捧轻了。
  但这季三郎不好说话的时候,总能以最快的速度让人冷静,还想飘那就擎等着摔下来吧。
  二房这边,季明勇翻过年才十四,还能多相看两年,甭管好坏等得起,乔氏倒是不急。
  可以说季弘远这一哭,把季家上下都哭安生了。
  村里再热闹,有族长的叮嘱,也不热闹到季家来。
  如此一来,季弘远耳根子清净不少。
  除了跟娘子亲亲我我,每日就待在书房用功。
  他没跟人说,自己前头哭闹,也是为了要脸。
  哦,以前他牛逼哄哄跟人说科举这里不好,那里不好,现在突然又用上功了,打不打脸?
  他脸本来就所剩不多,该要的还是得要。
  陆含玉和季弘远腊月二十七回家,正月十五大壮定亲,季弘远说要等阿实定了亲再走。
  好,阿实龙抬头那日定了亲,季弘远又说要等天暖和点再走。
  十里八村的翘首以盼,盼到想开赌局的人都散了也没听着动静。
  就季弘远这熊样,还赌啥?
  直到过了二月中旬,陆含玉接到信儿,说胡老已经回益州府了,季弘远才顺势被季父和村长拎着耳朵,哭爷喊娘上了马车。
  “三郎他娘,你说……三郎会去考乡试吗?”有人试探着问。
  孙氏点头,“他既然去了府学,肯定会考!”
  那妇人又问:“那……算了。”
  问来都多余,就季三郎上马车时那德行,就算考前不出岔子,他一次走狗屎运,还能次次都走狗屎运?
  要这模样的还能中举,那陆六娘的福运真是滔天了。
  陆含玉是否洪福滔天,季弘远不知道,可寻常人家也没有娘子命中带鬼的不是?
  临考前他搓着陆含玉的小手,“娘子,你可得让咱家鬼祖宗们保佑我,千万别让我再赶上臭号了,我就是再多才华,也顶不住恶臭啊!”
  陆含玉听胡程说过乡试的内情,咬着舌尖忍笑。
  “胡老说了,你这次一定不会被分在臭号里,他保证,要是你还能赶上臭号,他所有的书全烧了!”
  嗯?季弘远眼神放光,能拿那些宝贝陪葬品发誓,这回他岂不是稳了?哈哈哈……
  他现在已经知道,当初胡程算天的本事其实是有根据的,相关知识胡程也一股脑塞给了他。
  但懂得不代表能融会贯通,他比起胡程还差些意思。
  起码他没办法说啥时候打雷,就啥时候打雷,最多能看看天象,算出几日内的雨晴。
  有胡程的保证,季弘远又推算出秋闱这几日都是晴天,高高兴兴进了考场。
  陆含玉和青衫来送他,等季弘远通过层层严格的考验,进了考场,二人在外头捂着肚子笑出来。
  “你说季郎子进去了,会不会哭?”青衫抹着笑出来的眼泪问。
  陆含玉点点她脑门,“好啦,我这也算是给你出气了,你是不是能原谅阿兄了?”
  季弘远是个行动派,不说则以,说了就要做到。
  既然说要让青衫赶紧嫁出去,自然要给陆含宁出谋划策。
  四月初他们来梁州府的船上,季弘远给陆含宁灌了酒,又给他支了好些招,还借口陆含宁不舒服,将青衫支到了陆含宁房里。
  啥叫酒壮怂人胆?
  啥叫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陆含宁和青衫也不知发生了啥事儿,在船舱里大打出手,俩人衣衫不整撞到了甲板上。
  陆含宁跪在地上求青衫嫁给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青衫想敷衍一下,等他醒酒再算账……结果被跟着去梁州府的周娘子等人看了个全程,当了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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