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看了一惊,说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去喊太医来!”
皇后却拦住了王富贵说道,“又不是什么大事,惊动太医做什么?”干呕了一会儿明显不舒服,但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王富贵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他前几日替皇后出宫办差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决定一会儿问问当值的宫女。
随后皇后问起这次办的差事,王富贵都一一回答了,随后说起路上遇到的人来,说道,“娘娘,您之前不是让我去查一查那吴良娣的事情?”
皇后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道,“怎么,问出来了?”
皇后早就看吴良娣不顺眼了,特别是她有了身孕开始…… 好像皇帝就忘了她一般,最重要的是,凭什么她有了身孕她却还没有消息?这种嫉妒啃噬着她,让她心中难安,人总是有弱点的,她就想查查看吴娇娘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可以拿出来做文章,但是太子对这件事满的很严,除了知道名讳,户籍其他过往都不清楚了。
王富贵悄声说道,“您知道去年的那个状元郎吧?”
“就是娶了王家女儿的苏什么来着?”
“苏春和!”
“您可能都想不到,那吴良娣原本是苏春和的童养媳。”
皇后听了之后吃了一惊,说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详细的跟我说说。”
王富贵就把自己听来的复述了一遍,等着皇后听到苏春和毁了婚事,忍不住冷笑,说道,“也不过如此。”
“这算是得罪太子爷了,如今正在翰林院做冷板凳呢,也是走投无路了,想着能不能投靠方家,找一条活路了。”王富贵这话清淡描写的,不过当时情况可复杂得多,苏春和到处找人求到他跟前,还只拿了一百两的银子疏通,他原本觉得这苏春和不是打发叫花子呢?
但是等知道苏春和是吴良娣的前任未婚夫婿之后顿时就来了精神,虽然早就分开了,各自嫁娶,但那也是青梅竹马长大的,整日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指不定之前两个人…… 这里头可是大有文章可做。
皇家子嗣,又是太子的良娣,这清誉上可是疏忽不得。
果然皇后听了十分的高兴,露出几分算计的神色来,说道,“那苏春和可是听话?”
王富贵马上就道,“您说他这日子好过吗?整日的战战兢兢的,就怕是太子爷记起来整治他呢。”
皇后笑着说道,“这就好。”
施粥的事情倒是非常的顺利,那些百姓们知道这是太子良娣办的,心里头自然感激,到处称赞,让吴娇娘的名声是越来越好了。
原本吴娇娘想着是施半个月,谁知道京中那许多人家都想攀上太子爷关系,一直在找门路,知道这是太子良娣办的,纷纷也跟着要捐钱捐银子,还有人捐粮食。
万姑姑来询问吴娇娘这件事要如何处置,她主要是怕吴娇娘不高兴应酬,结果吴娇娘却是说道,“这一顿粥可以让许多人过的轻松一些,姑姑,你是不知道他们过的多苦。”
这施粥的事情就一直办到过年才结束。
为了这件事吴娇娘还特意招待了那几个捐钱的人家。
在名单里吴娇娘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看了眼万姑姑说道,“姑姑,这个徐家绣坊是?”
万姑姑看了自然也想起在岐阳镇上的绣坊来,说道,“奴婢去问一问。”
吴娇娘想起以前在岐阳镇的日子,只觉得就跟做梦一样的,这才过去多久?就好像已经很久了,也或许是她活了两世的原因。
这几日天气冷,但是因为快过年了,大家的性质都很高,街道上人来人往的,加上宫里的太子良娣施粥,很多人都会去那边排队蹭一碗粥喝。
徐如春挽了一个妇人的发鬓,穿着一件枣红色云纹镶兔毛的锦缎夹袄,身材窈窕,面容秀丽,只是这会儿脸上却是露出几分忧愁的神色来,她还记得自己出门前对母亲说的话来,“凭什么我们绣坊就一直被人压在下面?听说许多人都去京城了,说是太子入京,气象不一样了,我也要进去找找门路。”
这生意想要做大没有个皇商的门号是打不响的,永远都是小打小闹,徐如春这心很大,倒是把她母亲给吓到了,就是因为上次吴娇娘的事情而让徐如春不喜的赵全家的也是忍不住劝了几句话。
要知道自从那件之后,赵全家的再也不敢说话了,怕是被徐如春嫌弃。
但是徐如春确实坚持要来。
徐家绣坊这一年在徐如春的经营下,一下子就起来了,也不知想的什么办法,接了余家一个大订单,那名号一下子就被打响了。
有了进账,生意蒸蒸日上,但是却总是打不开局面来,一直被那些老字号压着,徐如春心里很不服气,就揣着银子准备来京中找门路。
徐如春话说的很大,但其实心里也没底,来了京城之后才发现这里当真是人才济济,那些能屹立不倒的老字号是又有人脉还有能力,而且每家都有一个绝活儿,徐家绣坊在她们岐阳镇上还能看,但是放到了京城里,完全就不入流。
徐如春颇有些心灰意冷,但是她运气还不错,遇到了之前的一个老客户,愿意给她引荐,只是问她肯不肯花银子,她把所有银子都投了进去,结果只在花名册上加了个名字而已,至于入宫的机会,自然是没有的。
太子良娣又不是想见就能见的,而且花名册上一共几十户人家,不可能都见,所以只有前面几个捐的多,名望又大的人家人作为代表。
徐如春的银子对徐记绣坊来说是个大数目,但是对于前面几个大户来说,不过就是毛毛雨,看都不够看的。
赵全家的整日的唉声叹气的,说道,“大小姐,不是我唠叨,实在是…… 我们带来的银子可是全部的家当了,您却直接投到粥铺上去,要说能入宫觐见太子良娣娘娘,那也是我们徐家的脸面,如今却是什么?当真是一点水花都没有。”
徐如春是越来越不喜欢赵全家的了,无论她做什么赵全家的都不喜欢,就是母亲都管不住她,赵全家的还要唠叨几句。
徐如春忍不住怼了回去,说道,“我也想老老实实的做生意,可是你看我母亲,还有我外祖母勤勤恳恳的几代人,到了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你自己不想办法扩大生意,那只能是被人吞并。”
赵全家的说道,“稳稳当当的做生意有什么不好,难道一定要把银子赔光了……”
“赵全家的!”徐如春喊道,这话让赵全家的及时的住了嘴,徐如春又道,“你不就是担心我们徐家完了,你赵家没饭吃?”
这话说的赵全家的一下子就噎住了,脸涨的通红。
徐如春又道,“就算是没办法入宫觐见,但是我也捐了银子,这也算是和太子良娣攀附上关系了,回去之后我这么一说,谁还敢小瞧我?别鼠目寸光的,只能看到前面的事情。”
赵全家的气的不行,正要说话又听徐如春说道,“您要是觉得在我们徐家屈才,我跟娘说一声,给您一笔银子,以后您就自立门户吧!”
赵全家的脸色一白,倒是不敢再说话了。
等着从客栈出来,徐如春又气又茫然,气的是自家人的赵全家的总是一副瞧不上她的模样,茫然的则是,自己这番行为真的对吗?
一旁的徐荷花不知道说点什么安慰自己的堂妹,另外一个年长的妇人却是说道,“要是没有大小姐决断,也拿不到余家的订单不是,我就觉得大小姐做的对。”
这人正是后面被徐如春招纳进来的秀娘汪氏,手艺虽然不及吴娇娘,却也是有一绝,一直都很信服徐如春,和赵全家的一对比,徐如春自然是更喜欢她。
汪氏这么一说徐如春又来了劲儿,说道,“我也觉得,以后我们徐家绣坊也不是默默无闻的,好歹上过花名册。”
一时大家都又振奋了起来,徐如春说道,“今年是来不及赶回去了,不如买点年货,我们几个凑一起过个年,明年再好好想想怎么赚钱。”
徐如春是主心骨,她这么一说,都跟着高兴了起来,徐荷花说道,“我娘还说想吃京城的是八大件糕点,这次我多买点,让她吃个够。”
汪氏也想起家中的孩子,说道,“我也给家里几个不争气的孩子买点,让他们见识下。”
徐如春想起母亲,“我娘以前来过京城,最喜欢……”
毕竟年轻,徐如春又是朝气蓬勃,虽然一时受挫,但是觉得这银子也不算是冤枉,回去之后吹嘘一番,也能成为徐家的招牌。
几个人开心的往外走,准备去买东西逛街,置办点年货,好好过个年。
赵全家的怕是徐如春伤心,特意守在窗口看着,但是见她很快就说说笑笑的,一时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她其实也不想跟徐如春争吵,她也已经尽力克制自己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能吵起来。
她一时有些心虚,一旁的女儿却道,“娘,不是我说,大小姐也太胆大了些吧?那许多银子,说捐了就捐了。”
赵全家这才找到问题的根源,女儿说的对,就是徐如春太大胆了,那个余家的生意,她说过交期太赶,加上余家对做工要求高,她不愿意接,徐如春说做就做了,虽然还是赶了出来,大家也累个半死。
她好像就是一直砸刀尖上行走,叫她胆战心惊的,她老了,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实在是折腾不起。
难道就像是徐如春说的那般,真的要离开徐家?
赵全家的想起在徐家的安稳的日子,很快就摇了摇头,她在徐家还是个老管事,被徐夫人信任,出去就什么都不是了。
一旁的女儿似看出她的心事,说道,“娘,你也不要担心,大小姐这般行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到时候您记得拉她一把就是,她才会知道自己的错处,您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你说的是。”赵全家的马上就来了定下了心,说道,“别的不说,就说那个吴娇娘,我说了多少次了,却偏不听,如今跟那个什么私生子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前几日还听说有人偷偷的打听他们。”
“娘,你说那些是什么人?”
赵全家的挺着腰板说道,“别的不知道,娘是做绣坊的,看出来那人身上的料子可是京城李家庄出的花样子。”
“难道说……”
“我早就说了,不要跟她们有来往,你说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走了,还不是因为主母知道了,肯定是来捉人的,这才逃了。”赵全家的斩钉截铁的说道。
前阵子有人来岐阳镇上打听吴娇娘和那位齐公子,居然打听到她们前面来了,赵全家当时就觉得肯定是吴娇娘惹了祸事,只说不认识,一句话也不肯讲了。
女儿摸了摸心口,说道,“娘,还是你看得远,大小姐早晚会懂你的苦心的。”
赵全家的越说越是稳住了心神,只觉得这徐如春还是年轻,没有她这个老人在前面看着,当真是会做出错事来,刚才的不安也消失不见了。
徐如春和徐荷花一行人买了东西回来,正是高兴,似乎忘记了之前的忧愁,忽然间就看到赵全家的急火火的跑了出来,挡在路口说道,“大小姐,您可不能回去了。”
徐如春吓了一跳,问道,“怎么了?”
大冬天的,赵全家的额头上全是汗水,几乎是要哭出来,说道,“是官差,来抓您的!”
徐如春脸色一白,说道,“这不可能,我又没犯事!”
赵全家的却道,“是不是跟吴娇娘嫁的那位齐公子有关?”
“你胡说什么!”
第七十一章
天色阴沉, 冷风吹的人发抖,赵全家的因为出来的急,穿的单薄, 这下子就更冷了, 她声音都发颤了起来,但并不仅仅是冷, 还是因为被吓到了。
赵全家的还记得刚才正在屋子里喝茶, 和女儿闲聊,特别是提起吴娇娘的事情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只觉得要不是徐如春这般任性下去早晚要出事,谁知道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动静。
一群差役模样的人围着客栈的店主, 那店主一副紧张的模样,随后指了指她们这个方向, 她当时就吓的一个激灵,外衣也没穿就跑了出来。
“如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徐荷花胆子小,急的要落泪。
徐如春原本也有些紧张,但是听到赵全家的提起吴娇娘来, 她一下子就生出怀疑,那齐公子是有些奇怪, 但是他谈吐不俗,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物,最重要的是举止落落大方,神态端方,哪里像是个私生子?更不要说惹出祸事来!
原本不提及吴娇娘的话, 徐如春兴许就慌慌张张的跟着赵全家的走了, 但是偏偏在赵全家的说的含含糊糊的, 却是扯到了吴娇娘的身上,徐如春第一个就是觉得不高兴,第二个则是觉得不敢置信。
这么一迟疑,脑子就转了起来,恢复了几分从容,问道,“你先别急,我且问问你,你怎么就知道那些差役来捉我们的?”
赵全家的一时愣住,随即马上就说道,“那还用问,要是没事为什么青天白日的来找我们?肯定是吴娇娘……”
“你只回我一句话就行,你是亲儿听到的?”
“不是……”
“赵全家的,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赵全家的被气道了,伤心的说道,“大小姐,我可是全是为了你好呀,你做事这般胆大妄为,又结交那不三不四之辈,那吴娇娘一看就爱惹事的,果然一茬接着一茬,您别生气呀,天地可鉴,我没有一颗旁的心思,就是怕你走歪路呀!”
徐如春是个暴脾气,一把推开赵全家的骂道,“娘还说你做事稳当,是个可以依靠之人,让我有什么事情多问问你,可惜你就是个老糊涂!”
“你怎么推人?”赵全家的惊住了,一时没反映过来,还是跟着赵全家的后面跑出来的女儿看到,这委屈的喊道,“我娘可是一心一意的为了大小姐呀!”
“到底为了谁就不知道了。”那汪氏早就看赵全家的不顺眼了,觉得就是个倚老卖的的,这要是放在外面早就被撵出去了,也就是徐家人厚道,她就没见过敢跟少东家这么说话的。
徐如春根本就不信那些人来捉她的,抬脚就往回走,无论赵全家的怎么喊都不听,那徐荷花和汪氏犹豫了就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