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洞穿事实的得意,“那我就不看着姐姐了,也躺着。”
说完他往里侧身,背朝柳婉躺下去,腿曲起来,抵在床的另一头。
看上去姿势极不舒服,但那姿态却极为自在,身上也没遮挡,摆出一副“随你看让你看个够看个饱”的豪横劲儿,大大方方将背呈现给柳婉。
完全不同于她的束手束脚如芒在背。
果然男女就是有别。
柳婉也不客气,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梭了几圈,一身小厮衣裳勾勒出他的身形:肩宽、腰窄、腿长,整个身体遒劲有力。
只是那裤管有点短,露出了脚踝,脚踝处的皮肤很白,哪怕在幽暗的光线下,也浮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好似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呢,也不知是谁家的。
但春杏干活也太不靠谱了,竟也不看尺寸,随便就弄了身衣裳过来。
柳婉收回目光,暗暗抽了口气,将身上的薄毯悄悄拿掉,用手背擦拭额角的细汗。
如今他们互换了姿势,变成了他躺,她坐。
床的空间小,她百无聊赖,不看他,就得盯着白色帐幔看,像个傻子一样。
她不想成为傻子,再次把目光收回来,落到宋墨身上,缓缓下移,到他的臀。
不大不小,很圆。
脸开始发烫了,她觉得自己变坏了,焉儿坏焉儿坏的,一点也不像个淑女了。
要是朱氏知道她盯着一个男人的臀看,保不定又要她抄几百遍《女训》了。
“姐姐。”宋墨突然转过头来。
柳婉一囧,眼珠子都要蹦出来,目光迅速弹开,瞪着他,气都喘不匀了。
“怎……怎么了?”在心里猛扇自己耳光,她又失态了。
少年眉眼如画,鼻梁高挺,看她的目光很深,如微熹的晨光:“这样坐着太无聊,要不姐姐也躺着,好歹能休息一会儿。”
见她愣着不吭声,他又说:“我们背对背,这样姐姐就不会不自在了吧?”
语露关切,声音低低的,如潺潺流水,且面色沉静而清爽,好似一点也不热,好似他们处在不同季节!
“嗯,也好。”柳婉应了声,见少年转过头后,这才侧身背朝他徐徐躺下,并将那条薄毯结结实实隔在了她与他的中间。
楚河汉界,假装不是睡在一张床。
但明明就是一张床。
床并不宽,甚至有点窄,两人谁也不敢乱动,一动,就会碰着彼此。
气氛无比别扭,外加尴尬。
好似空气都凝固了,连那垂着的薄薄的帐幔也变成了硬绑绑一整块。
柳婉觉得自己难受得快要死掉了,可仍然不言不动出气不敢出大声儿。
外头有朱巧巧呢,再外头还有朱时旺及母亲朱氏,群敌环伺,她只能缩在床上。
没想到17年人生里第一次与男子同床共枕竟是在如此情境之下,若是崔若云知道了定会笑掉大牙。
想到崔若云,她蓦地想起要将男子送到医馆之事,刚刚那么痛苦地想话题怎的没想到这茬呢?后悔不迭。
柳婉支起耳朵听身后的动静,若是他没睡着,她便要聊聊这事。
但身后毫无动静,罢了,许是睡着了,等他醒了再说。
她松了口气,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庆幸这人看上去性情纯良,并无觊觎之心,否则以眼下情境她怕是清白不保。
床的另一边,“性情纯良”的宋墨并未睡着。
他轻抿嘴角,牢牢盯着正前方的帐幔,那目光如寒潭一般,阴沉、冷漠,全然不似面对柳婉时那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片刻后,他暗暗张开白皙修长的手掌,冰冷的铁链在袖中闪了闪,掌心一转,一股热力霎时沿着薄毯直达柳婉的后背。
她莫名感觉晕晕乎乎,接着便彻底睡了过去。
随后,宋墨从床的里侧坐起来,淡漠地扫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嘴角轻扬,露出一抹不屑,继而闭眼,运功调息。
身体里有毒,又受了伤,这两日不断地自我疗愈,倒是好转不少。
调完息,他再次扫了女子一眼,她背朝他,只能看到后脑勺,及一截露出来的后颈,倒是挺白的。
宋墨冷哼了一声,若是在周国,他早将她杀了,谁叫她看清了他的容貌呢,好在这里是梁国,且还是个郡主,暂且让她活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