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义弟呢?”刚一打照面,朱氏便沉声问过来,那凛然的气势好似恨不能将她拆骨入腹。
柳婉福了福身,抬眸看去,朱氏身后还跟着朱家两兄妹及一干婢子小厮,阵仗大得很。
“小墨正在耳房休息,不知母亲找小墨何事?”她轻抿嘴角,问得不急不徐。
“何事?”朱氏一声冷笑,扭头看向身侧垂头耷耳的朱时旺:“今日你表哥的衣裳,便是你那义弟扒的。”
柳婉的心暗暗一沉,面上却神色不显:“母亲定是误会了,小墨今日喝醉了,一直在卧床休息,又怎会去……脱表哥衣裳。”
今日他救了她,此刻她定然也要护他。
朱巧巧翻了个白眼:“妹妹说是误会,成,那将他叫出来,咱们当面问问呗。”
呵,明明她抢婚在先下药在后,如今竟还理直气壮地在这儿大呼小叫,当真是没脸没皮了。
柳婉一向温柔的眉眼冷下来,身子一侧,挡住正中的去路,一副母鸡护犊的架势:“表姐,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小墨在休息。”
人多势众,她担心瘸腿少年吃亏,哪怕是螳臂当车,也要努力挡一挡。
朱氏扭头看她,疏离的目光里冒出森森寒气,拉长的脸颊显得愈加冷漠寡情:“你小墨前小墨后倒是叫得亲热,莫不是忘了,你真正血浓于水的亲人,姓朱。”
姓朱,偏偏她从心底里讨厌朱家兄妹。
“母亲,女儿只是觉得事发太突然,要不我先私底下问问小墨,再来给您回复?”先得给少年争取到时间。
朱巧巧忍不了了,撒泼一样冲出来,一身的钗镮也跟着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叮当作响:“柳婉你到底是站哪头的?是不是想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
话刚落音……
“她站道理那一头的。”声音清儒而沉着,是宋墨。
他徐徐从耳房前的台阶上走下来,身形颀长,五官立体,凌厉的眉宇间仿佛沐了一层冰雪,俊美,却也寒气逼人。
老练如朱氏,此时也被少年身上那股莫名的气势镇得神情一滞。
朱时旺更是吓得缩紧了脖子,本能地往朱氏身后躲,“姑妈,我怕。”
“没用的东西。”朱巧巧看着她的怂包哥就来气。
空气沉静了一瞬,谁也没出声,唯有柳婉满目担忧地看着走近的少年。
少年行至她身侧,低头,看着双眼迷蒙的小淑女,清浅一笑,小声嘀咕:“姐姐,没事儿的,放心。”
她哪能放心,朱氏拉这么大的架势,不就是成心想让他“喝一壶”么,或者顺势将他赶出府邸。
朱氏恰巧就是这么想的。
她上前一步,端着当家人高高在上的姿态,凛然开口:“既然宋公子自己站出来了,那就对今日之事给个交代吧。”
“夫人想要什么交代?”少年个头高,在黄昏的斜阳里睥睨着她。
朱氏也不恼,抿了抿满布着纹路的唇角:“不是我想要什么交代,而是宋公子能给出什么交代?”
少年提起长腿踱了两步,斜阳洒在他身上,却掩不住他黑沉眸子里的幽幽冷光:“就怕我给的交代,不是夫人想要的,到时令夫人后悔莫及。”
“废话少说,若是有种,你就得敢做敢当。”朱巧巧失去了耐心,一心想着为她哥报仇。
少年扬起嘴角微微一笑,凉薄地看了眼朱巧巧,又瞄了瞄朱时旺。
朱时旺心里阴影面积巨大,胆战心惊地斜着眼,继续往他姑妈身后缩。
“表小姐说得很对,做人就得敢做敢当。”他朝朱氏拱了拱拳:“今日确实是在下扒了朱公子的衣裳,将他吊在了拱门处。”
身后一干婢子小厮霎时一惊,这长相好看的宋公子未免也太敢认了,此行径莫说是在齐王府,哪怕是在一般京都人家,若是报了官,不也得要将牢底坐穿么?
“他认了,姑妈他认了。”朱巧巧激动地攀住朱氏的胳膊,手上的帕子甩得飞起来。
朱氏没吭声,一张脸冷硬得好似刀子都割不进,片刻后沉声问:“请宋公子给个理由?”
少年收起笑,眸中的光亮缓缓下沉,沉到最阴冷处,变成了坟头嶙嶙鬼火,“因为表小姐与表公子合谋,在今日的午宴上给郡主下了‘合欢散’,所幸我去得及时,郡主才没误食毒药。”
宋墨一口气说完。
朱巧巧与朱时旺俱是一怔。
在场的婢子小厮也冒了一头冷汗,折腾了半天,原来是自家人害自家人。
沉稳如朱氏,此时也忍不住内心的焦躁,冷眼扫向朱家兄妹。
“我没有姑妈,他在骗人,他就是个骗子。”朱巧巧连连摇头,极其心虚地小声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