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春芳——小小椰
时间:2022-06-24 07:37:22

  “那王妃到底还是,在本王尸骨未寒之际,怀上了本王亲弟弟的孩子。”他在她脖颈边上温柔地吐气,引起她的颤栗阵阵。
  “还是说,这是慕容曜逼迫你的,若是这般,本王既往不咎。”
  相雪露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道:“王爷您也知道,帝王之威非妾身所能抗衡,陛下若想留下他的孩子,妾身便只能生下。”说到这里,她默默地在心中给慕容曜道歉,为了应付慕容昀,只能先将锅推到他身上了。
  “但妾身的心,永远是在王爷这里,也是始终向着您的。”此时,为了尽量摆脱他的亡魂纠缠,她也不吝啬地说些假话。
  “妾身此次,就记挂着王爷,本预备着在百日祭的时候,亲自为您斟酒上香。只可惜陛下不允,怕是去不成了。”相雪露故意将语气表现得很遗憾的样子。
  她这时忽然想起自己打算查清慕容昀死因的事,恰好他魂魄也在这处,或许可以直接问一问他。
  犹豫了片刻后,相雪露小心出声:“王爷,您过世前,可有遇见什么异常?”也许慕容昀自己死的时候都是不明不白的,她也只能这么问他。
  却片刻不见他回话,只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手,顺着自己的小腹,从上慢慢抚到了下。相雪露浑身僵住了,完全不敢动弹。
  “王妃的肚子,竟以可以摸出弧度了。”他轻叹道,“若这个孩子是本王的,该有多好。”
  他似乎对她的肚子摸上了瘾,摸完一次还要摸第二次,但是动作很是轻柔。
  “多大了?”他忽又凑到她的耳边问道。
  “不到两个月。”相雪露声音低得快听不见。
  本以为他会对她的孩子不利,但见他过了这么久,也未有什么动作,相雪露的心渐渐地放了回去。
  她甚至大着胆子说道:“那也怪不得妾身,是您不要的。”
  抚摸她肚子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淡淡道:“的确,本王与王妃从未有过肌肤之亲,哪来的孩子。”
  相雪露有些尴尬地道:“谁叫当年新婚后几天,王府便起了一场大火,烧毁了王爷和妾身的院落,后来在庄子上住了近一年,原先的地儿才被修缮得差不多。”
  说起来,当时也是出奇,府中莫名其妙因为下人的过失便着了火,两人后来都在王府的别产上住着,隔得老远,哪还有心思想旁的事。
  “王妃你说。”他道,“这个孩子若是生出来,是更像你些,还是更像皇弟些。”
  相雪露呼吸一窒,不知道慕容昀为何看上去不仅没有她想象中的承受不了,甚至还主动问起了这般问题。
  “妾身哪里知道。”她支支吾吾,“那都得是以后的事情了。”她觉着,和他谈论这个话题有些怪,便道:“还是不说这些了。”
  谁知慕容昀却像是起了劲一般,追着她谈论,“王妃可以想象一下,其实,若是像陛下,也是很有趣的。”
  “陛下与本王是兄弟,那便是也与本王有相似的地方。这孩子将来指不定长得既像本王,又像王妃。寻常人都不会怀疑,它不是本王的血脉。”他说道这里,竟然笑了出来。
  相雪露心里却听得很慌,但此时也没办法,只能背对着他,缩到他的怀里,一动不敢动。
  “流着慕容家的血,明面上叫本王父王,实则却是本王的侄子。”他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换了副幽深莫测的语气对她道:“王妃确实很行。”
  相雪露不知道如何回话,然后她忽然感觉到他手的位置向上了些,她连忙用自己的手拦住:“王爷不可……”
  “有什么不可。”他说,“都已经过了月份了。”
  “本王如今都不介意王妃怀着别人的孩子,愿意在这时候与王妃再续阳世未了之缘,弥补遗憾,王妃难道不愿意么?”
  却见她仍是坚决地护着自己的胸口,他盯着她看了半晌,也收回了手。
  “罢了,既然王妃不愿,那就算了。”虽是说着她不愿,但相雪露反而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扬起的尾调。
  看似心情还更好了。她只能在心里偷偷嘀咕道,这慕容家的兄弟,当真是脾气一个比一个怪。
  在她拒绝后,慕容昀也没有再勉强她,而是坐在她的床侧,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感觉到他要离去之前,她不知怎地,问了他一句:“你……你还会回来吗?”
  她感觉今晚的慕容昀虽然有些奇怪,但是对她并没有恶意。想到他日后可能当真魂归地府,转世投胎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妃希望本王回来吗?”他渐渐淡薄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相雪露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对慕容昀并没有过多夫妻之上的情谊,但今夜的他,在他温柔的抚摸她的小腹的时候,却带给她一种莫名的颤栗,还有他那特殊的气息,让她久久无法忘却。
  直到他彻底从夜空中消失,她才慢慢地转身过来,重新掩好衾被,闭上了眼睛。
  ***
  相雪露最终思虑再三,为了肚子里孩子的安全,顺便不引起旁人的注意,决定还是不亲自前去皇陵,而是委托人代替自己前往祭拜。
  慕容曜知道后,随口问了她一句:“皇嫂最后的决定,朕有一二分意外。本以为以你们二人的夫妻情谊,是如何也要去的。”
  相雪露垂首道:“情谊藏在心底便好,晋王亦会理解的。”
  此次她派出去的祭祀队列中,有善于验尸的仵作,也有身手矫健的武林高手,更容易躲过皇陵卫兵的巡查,还有擅于建造陵寝的匠人,协助挖掘。均扮作了普通祭祀礼者。
  事情进展得比她想象中要顺利,约莫十天之后,便传来了消息。
  她打开信笺,里面写着他们已取到了晋王的骨殖,只是皇陵附近条件不好,检验效果或不准确,便预计着带回京城来检验。
  她将信笺看完便用烛火烧了,心中隐隐有点微末的期待与激动,关于困扰她已久的真相似就要揭开。
 
 
第57章 57   他欺骗了她
  派遣出去的人在几天后总算是回到了京城, 随之一同带回来的还有晋王的骨殖。
  他们捧着匣子来到了相雪露的面前,她简要地问了他们几句,得知全程都很顺利,包括探坟, 取骨, 携带回来, 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妃, 您要看看吗?”属下问她。
  相雪露犹豫了一下,但转念想到,是自己要取晋王遗骨回来检验的,总不好这时候半途退缩,亲眼见一眼方更真切一些。
  于是她点了点头。
  可是当匣子打开的那霎那,她的心理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匣子不大, 里面整整齐齐地躺着几块骨头,有部分整齐,有部分却像是碎裂了一般。
  她一下子想到了当初前往陵寝的路上, 被山石砸中, 雷电劈焦的那回。
  曾经活着的人此时却变成了骨头, 支离破碎地躺着匣子里,再看不出来原来的模样,说心里没有感触是不可能的。
  她蜷了蜷手,对他们道:“盖上吧。”
  慕容昀再如何, 生前也是一副温净的翩翩君子的模样, 死后却是连曾经残存的记忆中皮相的印象也彻底被摧毁了, 实在是有些残忍。
  她在心里默默念道,祝他安息,此事了结以后, 他们便互不相欠了。
  为了保证此次检验的准确性,相雪露专程找来了名声在外的医毒圣手。传闻,世间几乎所有的毒,其都有所涉猎。
  此次无论是什么结果,待此次事了后,她都准备放下了,也只愿他的灵魂彻底安息,不再来扰她。
  相雪露在晋王府内辟了一场隐秘的地儿给他们施展,几日之后,得到了结果。
  经过反复查验,晋王生前并无中毒的迹象。
  听到这个消息后,她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松了一口气,或者是隐隐的庆幸,又或者是理所当然。
  毕竟若是他死无冤屈,她也不用继续去探查,不用在这件事上疑神疑鬼。
  晋王的尸身当年被大理寺的人检验过,虽在那张纸条上,说晋王所中之毒可能不会立即显现,俟其葬后,才会慢慢溢于体表。但她到底还是比较相信大理寺和太医院的人。
  之所以会按照慕容越所说的去做,无非是为了求自己心安罢了,自与慕容曜有了关系,又怀了他的孩子后,她总是不敢想起故去的晋王,心里常常存着一份亏欠。
  谁叫他尸骨未寒之际,她便与旁人在一处了。
  此次行事,与其是为晋王探明真相,倒不如说是做给自己看的,以后也不至于总怀着对他的歉疚。毕竟在他死后,也只有她念着他,还愿为他做一些事了。
  相雪露将报酬付给了那些人,心里上也因此轻松了不少,算是彻底放下了一个担子。
  这夜都歇息得格外香甜。只是没有想到,第二日早上,慕容曜借着前朝休沐,来拜见太后,事后走到了她的面前,似乎藏着什么事。
  “皇嫂。”他的眸光明明暗暗:“有件事,不知道当不当告诉您。”
  相雪露想问是何事,慕容曜却让她先坐了下来。
  她看向他,发现一向果决的他面上第一次出现了犹疑之色,仿佛接下来要说出口的东西,对他很是为难一般。
  “陛下若是觉着想说的颇有些为难,可以以后再说。”她说道。
  慕容曜目光凝了凝,正色看着她:“此事倒不是朕为难,只是怕说出来皇嫂为难。”
  相雪露怔了怔,这到底是何事,会让她感到为难呢。她踌躇片刻后,还是道:“陛下便直说罢。”
  慕容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关于故晋王的事情。”
  ***
  相雪露坐在出宫的马车之上,如何也没有想到,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跟着慕容曜出了宫,他只说要带她去见两个人,便没有再多说旁的话了。
  马车滚过长安街道上的青石板路,因路很平稳,马车也并无震荡。但慕容曜却还是让宫人在她的座位上额外放了软垫,好似生怕她因此磕碰了一般。
  渐渐的,马车偏离了京城的主干道,往相对偏僻些的支路上行去,直到拐进了一条又细又长的小巷,行了半刻钟,最终停在了一处院落的门口。
  慕容曜先行下了马车,随后半扶着她,等她也下了马车,才望着那处院落道:“朕其实有些后悔了。”
  “皇嫂到底现在还怀着孩子,受不了什么刺激,也不知道今天带你来这里是对还是错。”他微叹道,似乎有些挣扎。
  他推开那个院落的门,径直走了进去,相雪露迟疑了片刻,也跟着跨过门槛进去了。进来以后,才发现这院子虽小,但是五脏俱全,既有主院,又有两侧的厢房,还是二进的结构。
  布置也很是清雅,院角处还种着几株长叶竹,不像是寻常百姓住的地方。
  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嬷正在院内扫洒,见到来人,有些惊讶,马上福身道:“大人来了,可要老身将我家娘子叫出来。”
  慕容曜颔首:“去罢。”
  老嬷嬷放下手中的工具,转首进了房内,没过多久,有一清丽素雅的女子,跟着她的身后,走了出来。
  那女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应该不过二十,见着了慕容曜,微微一礼,很是恭敬地道:“民妇见过大人。”
  她转眼又将目光投到了相雪露身上,见她打扮华贵,又是她第一次见到的与慕容曜站在一处的女人,两人在一起的气质也甚是相贴,便下意识地出口道:“这位是夫人?”
  相雪露意识到她好像误会了什么,忙想解释,却听慕容曜道:“一切还好么?”
  女子的面上显出了感激之情,她立马回道:“多谢大人的帮助,我们母子才能现在仍在这里住的好好的。”
  她见相雪露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以为她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夫人不要误会了大人,民妇与大人并无什么关系,只是民妇落难以后,大人提携帮助了民妇罢了。”
  “若说那唯一的牵扯,便是民妇孩子的父亲,是大人的兄弟罢了。”
  “夫人若是不介意,可以唤民妇菀娘。”
  话音刚落,相雪露便愣住了,在她愣神期间,一个孩子突然从屋里欢快地跑出来,两下就跑到了菀娘的身前,他看起来不到两岁的样子,还不太会说复杂的话,却是扯着菀娘的衣襟,不停地唤着“娘”。
  菀娘有些局促地低头,安抚着孩子:“这时候怎么忽然跑出来了,还有贵客在呢?”
  那孩子却还是缠着她,不肯放手。
  菀娘甚是不好意思地对他们道:“孩子太小,一直都是民妇带着的,格外的黏人,让贵客们见笑了。”
  “他的父亲呢?”相雪露忽然问道。
  在这个孩子出来的第一时间,她看到他的脸的时候,便震住了,只因为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她就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已经不在世的人,慕容昀。
  说不出到底哪里具体像,但就是感觉上处处都很像,只要是个思维清晰的人,都会怀疑一下他们的关系。
  菀娘闻言,有些伤感地低下了头:“他的父亲民妇之前也说过了,正是大人的兄弟,民妇出身寒微,比不上他家高门大户,便是有了孩子,也只能母子两人一起藏在阴私的角落里,见不得光。”
  “前几个月,孩子的父亲也去世了,民妇一下子断了经济,直到大人找上民妇,民妇才得以继续带着孩子,在这里生活。”
  电光火石之间,相雪露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懂。
  她直直地将目光看向慕容曜,他并没有回避,面对她眼中的疑问,他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然后眸中充满了怜爱之色。
  他低声道:“我也是才知道不久,之前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胎还未稳,受了刺激。期间又犹豫考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无论如何,你都有知情的权利。”
  “他从头至尾瞒着你,我却不好如此瞒着你。”
  慕容曜看向相雪露眼中似要溢出的某种情绪,仿佛担心她因此摇摇欲坠,站不稳身子,便预先用手揽在了她的腰后。
  他贴在她的身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皇嫂且放心,若你想要你腹中的孩子继承晋王府的爵位,旁的人,无论如何也威胁不了,朕亦不会让他们摆到明面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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