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又对着卫鹤景说:“住持一早就在等施主了,不知施主是想先去住处小憩片刻,还是先和住持见一面?”
卫鹤景望向沈娇,用眼神询问她怎么选。
沈娇想了想:“我就先去休息吧。”
在马车上呆了这么些天,她其实挺累了。
卫鹤景这时候回京,能得知消息的几乎都是他的心腹。护国寺的住持不仅知道他的行踪,还能为他提供落脚的住处,看样子早就和他站上同一条船了。住持要和卫鹤景见面,多半是有要紧的正事,而不是和他续旧情,论佛法。
卫鹤景的正事她眼下是插不上手的,只能坐在旁边听——还不见得能听懂。要是住持真的谈性上来了要和卫鹤景论一论佛法,那就更糟糕了。她怕自己会在旁边直接睡着,那可就太丢人了。
所以,与其坐在那儿干杵着受罪,倒不如早些歇息,松快松快。真有什么消息需要她知道或者思考的,按照卫鹤景这个好为人师的脾气,多半也会主动掰开揉碎了给她讲解。
这么一看,她选择休息,是一点不吃亏的。
卫鹤景略一思索,果然也不强求她跟着一起来:“那倒也好。你早些休息,不必等我。”
就算他没说不必等,沈娇也不打算等他。她刚刚结束一场旅途,只觉得浑身的兴奋劲逐渐消退,只剩下困顿,呼唤着她好好睡上一觉。
等到深夜,卫鹤景回到护国寺中住持为他安排的住处中时,看到的就是缩在被子里呼呼大睡的小姑娘。他浅笑着摇了摇头,脱了外衣上床,把人抱进怀里,一起进入更加黑沉的梦乡。
………………
沈娇在护国寺里住了还不到十日,就从卫鹤景的口中得知了一条消息。
京中突然传出流言,震动了大半个朝堂。
——晋王遇刺了!
沈娇的第一反应是。
世上还有第二个晋王吗?
显然是没有的。
“所以,是你放出的假消息,还是你安排的队伍,真的遇到了伏击?”
卫鹤景先前已经和她说过自己的计划。
盯着他的人很多,人人都想找机会把他拉下来。所以他干脆来一出将计就计,主动给出破绽,要把盯着他的鱼全都钓上来。带着沈娇提前离开就是这个计划中的一环。
已知一定会有人忍耐不住,在他回京的路上对他动手。那就干脆放出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迷惑对方。而在对方布置好一切之前,他早就离开云州,到达了京城,冷眼看着这些人垂死挣扎。
“伏击确实遇到了。”卫鹤景颔首,“不过放心,你的人没有受伤。”
沈娇是一个人和他回京的,她的婢女、她看中的那个营造师傅,都被他编进了后面迷惑对手的队伍里。
沈娇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沈娇没有去问卫鹤景手下的伤亡情况,但是能被伪造成“晋王遇刺”的场景,想必流血是不会少了。
况且,对于沈娇来说,比起显然是夫君争权夺利小把戏的遇刺假消息,还是另外一条消息更能牵动她的心神。
“许琼……不,秋山大营出事了?”
卫鹤景接受消息时并没有避着她,所以在汇报呈上卫鹤景桌案之后不久,沈娇就也知道了。
“不必担忧。”卫鹤景把她抱在怀里,带她去看每一条消息,“不过是有些人胆子肥了,手伸得太长,居然敢和外族勾结罢了。”
“……罢了。”沈娇撅着嘴,学着他那最后两个字的腔调,“你说起来好轻松呀。”可是她的好友不知道要经受怎样的危险。
卫鹤景对着殷红的唇瓣亲了下去:“事实而已。”
等到他荣登大宝,等到怀里这小娇娇凤袍加身,与他共掌山河,大概就能理解他为什么能将一切说得这般轻松了。
但他想着沈娇的性格,又暗自摇了摇头。
不过就算到了那一天,小姑娘也是说不出和他一般的话来的。
卫鹤景蹭着她柔软的头发,耐心哄她:“我说了,不必担忧。你的朋友不会有事。此时正是斩杀叛徒的好时机,说不定正好能凭借这个机会,让她立一个军功,日后也好真的凭此做个女将军,你不是很想让她实现这个愿望吗?”
“话虽然这样说,但还是会担心的呀?”沈娇嘴巴甜的很,“好在夫君现在不必亲自上战场了,不然我要担心的又要多一个人。”
卫鹤景果然被她逗乐了。
“不过,你‘遇刺’的消息就这么传出来了,爹爹娘亲会很担心我的。”沈娇埋在他怀里,嘟囔着,“我却不能立刻和他们说我没事……我前些日子还给阿娘写信了呢。”
闻言,卫鹤景的面色却有几分奇怪:“娇娇,你怎么知道,荣国公和夫人会不知道你现在的情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