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屏住呼吸, 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往外挪。眼看已经到了床边,一侧的男人却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稍一用力就把人捞了回来,正巧靠在他身上。
“呀!”
沈娇被他吓了一跳,但她这时候心里正虚着, 也不敢和卫鹤景对上视线,干脆就顺势把脸埋进他胸膛里:“夫君不想起啊。那也好, 我再陪夫君多睡一会儿。”
这一番举动, 在不知情人的眼中是再正常不过了, 兴许还会有人称赞她一句贴心贤惠。
卫鹤景抬手顺了顺她披散的长发,一缕青丝缠绕在他指尖:“真的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比如……张辞?”
最关键的问题一时半会儿问不出来。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把小姑娘的葫芦嘴撬开一个口子,先随便倒点东西出来。只要这个口子开得足够好, 不愁不能把沈娇肚子里的小心思都挖出来。
卫鹤景略一思索,选择从张辞这个人下手:“王妃似乎对他印象深刻?睡梦中也念念不忘?”
沈娇原本趴在他身上还有些僵硬,闻言直接愣住了。
张辞?
这人谁啊?
什么睡梦中念念不忘?
“我什么时候……”沈娇刚想回答她不认识张辞,又突然想起来这个人是谁,小姑娘直接愣住了。
她脑袋转得快,这时候已经猜出来一点东西。多半是方才自己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乱说了些话给卫鹤景听到了,让他误以为自己在她心里的形象极其不堪,而且自己心里还想着另一个男人。
——虽然他的猜测也不能说是完全错误,但这确实是个让她隐藏自己想法的好机会。
于是她抬起脸,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夫君你吃醋啦?”
“张辞这个人我确实印象蛮深的。毕竟意图同时骗我和阿琼,这实在是太过分了!也不知他后来成绩如何,究竟有没有落榜。”
小姑娘故作深沉地长叹一口气:“要是落榜了,我就要好好幸灾乐祸一番。”
随即她又眉眼弯弯地搂着自己夫君的脖颈:“夫君若是听见我说梦话提到他,那准是骂他的!我心里只有夫君,你就不要吃醋啦!”
张辞的事情她半分谎话也无,嘴里说的俱是出自真心实意,卫鹤景要是不相信,就尽管去查是了。
至于她心里有没有他——那肯定也是有的,毕竟这尘世间目前还没有第二张脸让她如此满意。
卫鹤景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也做出一副相信她的模样:“原来如此。那不知王妃这梦里,本王是怎么个形象?难道是什么青面獠牙的野兽不成?还是什么山中猎户?要拿王妃作饵去捕猎换钱吗?“
沈娇虽然也肯定自己做过关于卫鹤景的一些不太好的梦境,可是真要她复述一遍,她也是说不出来的。当然了,她就是记得,也不敢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世人做梦大多都是如此,梦里再如何清醒,现实里睁开眼也多半会把梦境的内容忘得一干二净。就算是再怎么印象深刻,醒来之后也最多时记得那么个一鳞半爪,或者是与原本的梦境内容大相径庭。
卫鹤景既然已经给她铺好了台阶,她也就顺着这么个借口试图脱身。
做戏就要做全套。
沈娇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番,似是在回忆梦境的内容。片刻之后,她狠狠一点头,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神色:“夫君你可真是聪明极了。我回忆了一下,梦里的事情确实如你所说一般。”
她开始编造自己的梦境:“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嗯……一只羊。你是猎人,不对,你不光是猎人,你还是个放羊的牧民。我就是你养的羊。有一天你想捉一只狼,拿它的皮做袄子,就布置了一个陷阱,还叫我站进去做诱饵。我不肯,你就硬拉着我去。”
沈娇这边胡编乱造着,心里倒有些同这故事里的小羊感同身受,眼眶又有些红了:“所以我才骂你的。……骂猎人,不是骂夫君。”
卫鹤景倚坐在床上,眯眼看着小姑娘,缠着她青丝的那只手抚上了她的侧脸。
沈娇的脸不大,卫鹤景作为成年男子,他的手也不小。现下他一半的手掌触摸着沈娇柔嫩细滑的脸蛋,另外一半则虚虚触着她脆弱纤细的脖颈。
脖颈的侧面生长着最脆弱的动脉,血流从这里经过,脉搏涌动,卫鹤景静心地感受着滑腻雪白的皮肤下轻轻跃起的幅度。
那幅度微弱又有力,似乎还有逐渐加快的趋势。
他的手掌在最脆弱的那处覆盖得久了,沈娇似乎也有些紧张难受,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喉骨上下滚动,带动那一段皮肉如同羽蝶振翅一般快速离开卫鹤景的掌侧又轻轻贴回了原位。
“看样子,王妃对自己的梦境记得很清楚了。”卫鹤景轻声说道。
沈娇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她又不敢逃,只能僵在原处:“……差不多吧。”
她不敢把话说得太满。万一圆不回去那就完蛋了,倒不如留些余地,也好有所退路。
但卫鹤景已经诱导她说出来自己想要听到的话,接下来就是他真正主动出击的时候:“这么说来,王妃也确实梦到本王起兵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