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义见纪瑶没有管理庶务的心思,也没再强求。王爷说让王妃主持中馈,可没逼迫王妃非接管不可。
纪瑶拧着手帕,见柳总管似有话要说,很快便明白过来,让屋内其余管事们都下去了。
她明眸里有些疑惑,嗓音清灵:“柳总管有话要说?”
柳义恭敬答话:“回王妃,王妃未入晋王府之前,老奴曾寻到一名宫里满了年岁放出来的管事嬷嬷来管理后宅庶务,原本已谈妥当。
可大婚前夕,贤王府忽地花重金将她请去。到底是外人,为几个钱背信弃义。是以老奴想着府里家生子知根知底,提拔做后宅管事嬷嬷最为稳妥。”
原来是为这事,纪瑶对此并无想法:“我初来乍到,不知王府从前的章程,便依柳总管的意思。”
赵霁一早便去了前院,小厮伺候得又熟稔,可见大婚前是住在那边的。因此后宅没个管事嬷嬷,纪瑶并不奇怪。
柳义斟酌一番道:“绿娥算是家生子,她娘是辰妃的贴身嬷嬷,辰妃走后,她娘也跟着去了。但宫里和各府迎来送往的规矩章程,绿娥早已通晓。王妃未大婚前,一直是她在带着主院这些丫头,不知王妃意下如何?”
纪瑶身侧候着的绿娥几人,听到此处不由得将心提了起来。
纪瑶深知管事嬷嬷的重要,辰妃乃是赵霁生母,绿娥竟与晋王府有这层渊源。
绿娥的确不错,柳总管既然看得中,她也不必拦着,便道:“就依柳总管的意思。”
她话音刚落,便见柳义明显松口气,几个丫鬟也跟着欢喜起来。
绿娥当下便站出来跪在纪瑶身前叩谢,绿星几个接二连三向绿娥贺喜,纪瑶跟着笑笑,皆由得她们去。
柳义离开时,绿娥自是跟去领取对牌和各路钥匙,纪瑶略略一想,吩咐小珠回头将存放嫁妆库房的钥匙交给绿娥,让她转告绿娥得空带人将嫁妆清点一番,到底是御赐的物件,怠慢不得的。
小珠自是应下,她虽是陪嫁丫鬟,成日里陪王妃解闷儿还成,管账自是不行的。
一阵秋风袭来,卷着阵阵桂花香飘散在花厅,纪瑶闻着幽香,各类桂花吃食涌上心头。
眼下闲着无事,纪瑶便想亲手做点桂花糕解解馋。她未出阁时虽出门机会少,却也会给自己找些事做,否则闲着也是太无聊了。
纪瑶将心思一说,绿荷想了想道:“右花园那边刚好有两颗桂树,这两日开得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纪瑶当即带着几个丫头,拿着需要的物拾前去采摘桂花。
贤王府
贤王赵剋面容俊逸,只是面色浮白,眼底明显青黑,正坐在软榻上衣衫不整,他揉捏着怀里美妾的滑溜溜的玉臂,品着美人儿喂的美酒。
听得屋内站着属下回报,赵剋因享受而半眯着的双眼睁开,面上显出戾色:“竟还没死?”
属下回禀:“晋王眼下病情依然严重,只是并未咽气,晋王府将王妃的陪嫁丫头送回了纪家,此事京中已人尽皆知。”
“撵陪嫁丫头?”赵剋皱眉,老五向来心思深沉决不轻易表露出来。
昨日才将将大婚,今日就撵了陪嫁丫头,可见老五是极不这位冲喜王妃的,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好叫她日后敬着老五这个病弱短命的夫君。
这般想着,赵剋不屑地笑了出来:“老五啊老五,你好生窝囊啊!”
他转而吩咐属下:“不急,老五横竖都是要死的,给本王好生盯着就是。”
属下退下后,赵剋接着享受娇妾的伺候。
晋王府颐青院
东厢内,缕缕天光透进来,青瓷长颈瓶里的墨菊散着淡淡幽香,惊将屋内沉闷泛苦的药味驱散了些。
金丝楠木拔步床上,赵霁靠着锦绣软枕休憩,鸦青正在伺候他用午膳,说是午膳实则不够一碗清粥。
赵霁本来食欲就弱,一病多年,食欲更是低得几近于无。
鸦青给赵霁喂下小半勺粥后,便见主子已闭眼休憩,他瞅了眼不过掌心大小的小碗,里头稀粥连汤带水的竟还剩下一半。
鸦青心忧不已,低声劝道:“爷,再用几口粥吧?”
赵霁不语,面容病白而冷硬。
鸦青无法,只得起身退出去。
廊下侯着听差的鸦羽正来回走动着,他见鸦青出来,便上前询问:“怎么样了?”
随即看见他手中粥碗便明白答案,鸦羽眉头蹙得跟小山似的:“早上见爷精神好转,想他应会多进食些,怎地竟还是老样子?”
他狐疑地扫了眼鸦青:“你是不是没伺候好爷?”
鸦青瞧他这德性也说不出人话,道:“这几年爷的病情一日胜过一日,对吃食越发不上心,你见爷的胃口哪天好过?”
鸦羽知是这个理,撇嘴道:“我这不是心里着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