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哪里?”
“到了便知。”
赵霁抱着纪瑶出了驿站,离大门近了,纪瑶才发觉此处已有一辆马车等候。
赵霁将人放到马车内的软榻上,亲自驾车驶了出去,速度不紧不慢,马车行得平缓,确保不会磕碰着里面的人。
车内置了炉子,纪瑶窝在温软锦被中,乖乖等待着即将要去的地方。
透过窗幔的缝隙朝外望,四野寂静无声,唯有车轱辘碾压过雪地的嘎吱声。
不知行了多久,纪瑶昏昏欲睡时,便听得外头“吁”了一声,随即马车停了下来。
赵霁掀了帘子入内那一刻,带来外头彻骨的寒意,纪瑶远山眉微蹙,“这般冷的天,也不怕冻着你。”
长指悬挂起车门处的帷幔,赵霁大步过去将人抱进怀中坐着,冷俊面容溢出几分笑意,“夫人这是在心疼为夫,不生气了?”
纪瑶嘴唇微抿,撇开眼去不再看他。
“好夫人,别生气了,你看。”
纪瑶使劲往后扭头,“我不看。”
赵霁双手彭志她脸颊,面向车外,“夫人可得仔细瞧瞧,不然会后悔的。”
“才不会后悔!”纪瑶双手捂住双目愤愤道,却禁不住好奇,指尖偷偷露出缝隙往外瞧去。
下一瞬,纪瑶惊呼出声,双手悄然放下,愕然地看着不远处摆放整齐的一盏盏冰灯。
生冷坚硬的寒冰被雕刻成造型各异的灯,脱兔游龙,猛虎硕鼠。
沿着整个冰冻三尺的河道密密地紧挨着,及至她视野的尽头,仿佛天上的星河坠落在她眼前,光耀四野。
纪瑶从未见过这般景象,彻底怔愣住了。
赵霁单手支颐,垂眸看着怀中人,语中含笑:“夫人可还喜欢?”
纪瑶没理他,愣愣看着眼前一切,待看够了才回过头来,“你许久未归,便是在弄这个么?”
“……嗯。”
赵霁容色笼在光影里看不真切,实则今日办完事回来,路过一家冰灯店铺,料她应会喜欢,便命人备了这些。
原想等明日给她看,今夜倒先用上了。
纪瑶抬眸望进他深邃如星的眼眸中,那眸中藏着什么,她看不真切,只觉心跳加快,慌忙垂下眼眸,道了声:“谢,谢谢夫君……”
赵霁伸指摸索着她微红的耳尖,语意含笑,“可还生为夫的气?”
纪瑶微微摇头,随即想起什么又点头,“不生气了,若是夫君不拦着我瞧话本的话,我会更欢喜。”
“哦……是吗?”
纪瑶抬起头来,眼中含着期待,“可以吗?”
赵霁不答,望向一片冰灯之海,“夫人要如何答谢为夫?”
纪瑶会意,贝齿轻咬薄唇,自他怀中起身,下颚高高抬起,凑上前去,与赵霁脸颊侧亲了一口。
她不禁紧张起来,像是等待大人给糖吃的孩子,软糯嗓音里含着期待,“可以看话本吗?夫君……”
赵霁伸手牵住一缕她秀发,“可还在生气为夫归来得晚?”
纪瑶自是摇首,他事务繁忙,从头到尾她都没怪过他晚归。
更何况他还特意为她准备了这些,寒雪夜亲自带她出门,只为令她消气。
她哪里忍心责备他,何况她只是气他擅作主张禁了话本而已。
纪瑶将赵霁宽大的双手捧在掌心,落在她腿上,垂着头,低眉自语道:“夫君既不喜我瞧话本,便不瞧了。”
顶多是日子闷了些,无啥解乏罢了。
她还欲再说什么,刚起的唇便被衔住了,淡淡的温热传来。
“唔!”
纪瑶双颊被人捧住,于漫天冰灯星河之中,任由某人采撷着。
翌日,风雪骤停,天空依旧黑沉沉,浓墨似的乌黑,仿佛随时要以摧枯拉朽之势涤荡人间。
纪瑶刚用完早膳出屋透透气,一眼便瞧见驿站似乎与昨日有些不同。
层层重兵围在驿站外围,而大堂中驿长伏身跪在冰冷彻骨的地板上,在他面前坐着的赫然是当今大名鼎鼎的晋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