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瑶既惊又喜,宏国公夫妇也很是欣慰, 信到了就好,表明晋王此行还算顺利。
纪瑶将信拆开,仔细看过后,指尖不由得捏紧信纸。
越夫人见她有些异样,不由问道:“如何,阿霁在可有在心中说些什么?”
纪瑶回过神来,看向风韵犹存的越夫人微微摇手,“夫君说他很高兴我有了他的骨肉,只是南境情况不太好,怕是不能回京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
原来如此,越夫人自是理解。女人孕子乃是一道大关,九死一生的要受不少罪,偏生夫君不在身边,瑶瑶心里难免失落。
越夫人拍拍纪瑶手背以示安慰,旁边越将军见状沉默不语,只眉头不自觉拧得更紧。
大年初一,天上飘着萌萌细雪,晋王府的马车疾驰在宣武门的宫道上,到宫门处被侍卫拦下。
纪瑶肚子微隆,在小珠的搀扶下小心翼翼下了马车,绿娥取来伞撑在她上方。
纪瑶微微抬首遥望厚重的朱红宫门,里面是天下的权力中心,乃世间最至高无上之地,亦是最波谲诡异之地。
从未想过有一天,向来安于一隅的她也会卷入这其中。
昨夜夫君的来信中要她近些日子切切小心,若是感觉不对称,便去宏国公府同舅母住在一处。
纪瑶心思敏锐,加之圣上病重,由太子监国。
她略一思索便猜到这一切定与大位之争有关,自古以来,少有帝位更替不伴随腥风血雨。
夫君要安心待在晋王府,可她委实放心不下在宫里的赵阙,总要亲自去瞧瞧他无事才放心。
赶巧今日年初一,朝中有品阶的命妇都得进宫朝拜皇后,她可借此机会去瞧瞧阿阙那孩子。
纪瑶有身子后颇为嗜睡,今日起得晚些,乘坐宫门处的软轿抵达翊坤宫时,殿内已坐了不少命妇,宏国公夫人也在其中。
纪瑶有小珠扶进去时,殿内的眼睛齐刷刷望了过来,品阶低的命妇均齐齐起身向她行礼。
纪瑶示意免礼后,便缓缓走向主位上的皇后,“儿臣给母后请安。”
仪态万千的皇后微微勾起红唇,语气和蔼,“坐吧,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可怠慢不得。”
纪瑶谢过皇后,刚落座便听皇后问她,“前些日子送去你那儿的补品可还有,若是无了,便只管告诉本宫。”
“谢母后抬爱,我那儿还有许多,便不敢再劳母后费心。”
“嗯。”皇后微微颔首,“你怀着老五的骨肉,若是不经意出了差错,老五怪罪起来,本宫可吃罪不起。”
纪瑶立时呼吸微滞,夫君去南境担当大任时,太子被禁足在宫中,如今即使太子奉旨监国,皇后怕是对那时依旧怀恨在心,吐出的话也夹枪带棒。
越夫人目光微阖,这些年过去皇后依旧没半点长进,奈何不了阿霁,便当着众多命妇的面拿瑶瑶出气。
皇后话里怪罪之意鲜明,当着众人的面,纪瑶却没顺着她的意思请罪,而是神色淡淡道:“母后严重了,夫君是母后的儿臣,又哪有怪罪母后之理。”
皇后睨着她冷笑地勾唇,没理是没理,敢不敢又是另一回事了。
越夫人在一旁笑着打圆场,其余命妇顺着话头说下去,话头便逐渐从纪瑶身上移开了。
但私下里,她们的目光却在时不时打量纪瑶。如今晋王与太子的大争之势愈演愈烈,作为风口浪尖的晋王妃既不主动与她们结交,也不多施手段替晋王搏得名声。
手婉可比长袖善舞的太子妃差了不少。
晋王妃整日龟缩王府宅院内,将来若是晋王荣登大位,这样的女子又有何手段统御后宫,怕是要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纪瑶淡然自若地接受着心思各异的目光,近日太子妃亲自施援手救济灾民,在民间得了好名声。
眼下众夫人心底何等想法,她略猜猜,也能弄懂一二。
可她生性不爱折腾,日常就爱瞧瞧话本吃吃美食,乐善好施之事自有管事安排。
且她怀着身孕,为名声奔波劳累,若是出事,后悔都来不及。
纪瑶静静听着众夫人与皇后说话,怀着身子坐久了,腰背有些酸疼不适,可皇后却丝没要众人散去的意思。
纪瑶面上不显,暗地里的指尖不时揉捏腰部,终于在纪瑶承受不住,就要向皇后提前告退时,皇后终是松口让众人散去。
越夫人同纪瑶一道离开翊坤宫,路上对纪瑶颇为关切,“瑶瑶可还好?”
纪瑶微微摇首,“舅母,我没事。”
“她也就这点折腾人的后隐私手段,可谁让她站得高——”
“舅母慎言。”纪瑶打断越夫人,旁边两个小太监低着头弓着腰路过。
越夫人叹了一气,越发心疼起纪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