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了一会儿,小厨房将放至温热鸡汤呈了上来,纪瑶见小家伙馋得不行,笑道:“鸡汤要趁热喝,凉了可就散味了。”
赵阙听话的拿汤匙舀了勺尝尝味,随即满脸惊喜,比宫里的御膳还好喝,他迫不及待地一口接一口,沉浸在鸡汤的美味中。
颐青院
书房静室内,鸦青将熬好的药进来,赵霁正坐在书案后翻阅海事图鉴,他眼也未抬地吩咐:“往后不必再送药,让府中暂住的御医回太医院当值。”
鸦青迟疑:“爷……”
赵霁淡淡横来一眼,鸦青身心一紧,躬身将药端出书房,办事儿去了。
越映身着月白华服,倚着书案上下打量赵霁,不赞同道:“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他们会猜你究竟是病得无药可医才遣走御医,还是病情好转不需要御医候急?”
“是生是死由他们猜去。”赵霁阖上海事图鉴,撩眼看向越映,“你来做什么?”
越映观他病情确实好转,只是面色仍是病恹恹的,他心底暂时松了口气,这病以后如何尚未可知。
赵霁从不做没谱的事,越映知他对病心里有数,便道:“你大婚前什么鬼样子心里没数啊?我娘这些日子成天为你烧香拜佛,你前几日去了趟纪府,都在传你病情好转。今日你让人来接小胖子,赶上我休沐,娘特地嘱咐我过来看看你。”
赵霁坐在清清冷冷而遗世,语调难得有了温度:“多谢舅母挂怀。”
越映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大婚前一天跟托孤似的把小胖子丢给我,那小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夜里哭着要找你,吵得小爷我那晚整宿没睡。”
六年前赵霁于战场上得了怪病,同年带病回京,还未抵达京城便收到他生母辰妃为生七皇子赵阙难产而死的消息。
赵霁忍痛处理辰妃丧事后,用强硬手段将赵阙带出宫独自抚养,群臣进谏到陛下跟前也无济于事。
按理皇子公主年少时,都得在宫中接受教养。
皇后主掌后宫,赵霁此举无疑狠狠地打了她的脸,当年一度闹得沸沸扬扬。
赵霁在大婚前一天已然病得难以下榻,预感自己大限将至,所以他将赵阙送去越家照顾。
一则赵阙从小黏他,若看着他死,还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二则舅舅手握一支定北军,他死后,那些人便是有心也不敢妄动赵阙。
至于如何让赵阙一直不回宫,他已在给舅舅的信中交代妥当。
赵霁回过神,觑了越映一眼:“改日去顶珍坊坐坐。”
“就这么说定了!”越映就等他这句话,转而说起今日来此的正事,“咳咳,兄弟我提醒你,最近你和嫂子别出门啊。”
赵霁眼睑轻抬,双眸凛冽如寒星看向越映。
越映身形一凛,赶紧交代道:“坊间有人在传晋王妃曾被送给太子作美人,太子没要,陛下这才赐婚给你。”
坊间风言风语,说晋王捡了太子不要的,过于难听的越映没说,以免脏了他的嘴。
赵霁敛去眸中寒意,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问:“谁的手笔?”
“李家的人,听人说贤王有意让李家出京主持南境海贸,啧,海贸这块肉挺肥,是个人都想分一杯羹。”
“本王还没死,他着急了。”赵霁勾起一抹轻嘲,“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越映心下默默为贤王点了根蜡。
他表哥赵霁表面清冷如玉光风霁月,旁人不招惹他也就罢了,若是招惹了,就自求多福吧……
越映没有久呆,离开时鸦青恭敬地送他出府,回转时便见王妃撑着月白纸伞,于朦胧细雨中款款而来。
纪瑶腰如细柳脚步翩跹,路面湿滑,她走得缓慢。
赵阙用过鸡汤又玩了会儿便睡着了,她着人将他安置在西厢后,才随鸦羽一道前来颐青院。
她见鸦青守在月洞门那,便让鸦羽先将食盒送进屋内,鸡汤温热入口正好。
纪瑶从袖中取出十几张膳方教给鸦青,声音轻缓:“总共十二道膳方,都是这几日做给王爷尝过的,你明日让府里厨子照着做便是。”
鸦青慢慢回过味来,拿着膳方觉得有些烫手,虽是他私下求王妃给爷做吃食,爷嘴上没说,心底是默许了的。
鸦青琢磨一番,谨慎又恭敬地问:“敢问王妃这是为何……”
斜风细雨,纪瑶撑着伞目光一派坦诚:“也不瞒你,我不知王爷喜好,这几日做的膳食都是我爱吃的。可我再喜欢,连做几日也有些乏腻,兴致不如之前。”
鸦青面色一滞,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诧异得很,府里的传言他有所耳闻,原想着王妃答应给爷做吃食,也应存了想和爷亲近的心思。
不曾想竟是从头到尾都想岔了。
看这意思,王妃是因他求了,她刚好馋嘴便顺手给做了,并非有意和爷亲近。